第5章
顾延州抢过那份DNA报告。</p>
他的手抖得厉害,几乎拿不住那几张薄薄的纸。</p>
他把报告捏得死紧,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p>
他的眼睛死死地钉在那行字上。</p>
“父系染色体分型完全一致。”</p>
他看了一眼报告,又抬头看了一眼车里的我,再低头看报告。</p>
仿佛他的大脑无法处理这个事实。</p>
他反复地看,一遍,两遍。</p>
他的脸色由震惊转为煞白,最后变成一种死灰。</p>
他猛地回头,隔着车窗,死死盯住车里那个瘦弱、惊恐、满身伤痕的我。</p>
他的喉咙里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嘶吼。</p>
那声音里没有愤怒,只有极致的、能将人撕碎的悔恨与痛苦。</p>
妈妈看到他的反应,也扑了过去,抢着看那份报告。</p>
当她看清上面内容的瞬间,她全身都僵硬了。</p>
她踉跄着后退一步,不停地摇头。</p>
“不,不可能。”</p>
她的声音细若蚊蚋,充满了恐惧。</p>
“这不是真的。”</p>
时间好像停止了。</p>
她嘴唇翕动,却发不出任何声音。</p>
随后,她发出一声凄厉到极点的尖叫,两眼一翻,直直地倒了下去。</p>
现场彻底乱成一团。</p>
“妍妍!”</p>
顾延州发疯似的冲过去抱住昏厥的妈妈,回头对着司机咆哮。</p>
“掉头!回别墅!”</p>
“叫医生!把所有医生都给我叫来!”</p>
他的声音里充满了前所未有的恐慌,完全失去了平时的沉稳。</p>
姐姐顾明雅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傻了。</p>
他指着我,嘴唇哆嗦着,结结巴巴地问自己的父亲。</p>
“爸,这,这是怎么回事?”</p>
他看看报告,又看看我,完全无法理解。</p>
“他是谁?”</p>
顾延州双眼赤红,第一次对他视若珍宝的儿子咆哮。</p>
“他是你弟弟!”</p>
那声音像是泣血。</p>
“是你被我弄丢的亲弟弟!”</p>
顾明雅像是被雷劈中,呆立当场。</p>
他喃喃自语。</p>
“不可能,他是个又脏又哑的野种!”</p>
顾延州冲过去,抓住他的肩膀用力摇晃。</p>
“你看清楚!他是你的亲弟弟!”</p>
回去的车上,气氛压抑得让人窒息。</p>
妈妈躺在后座,人事不省。</p>
顾延州把油门踩到底,车开得又快又猛。</p>
顾明雅缩在角落里,无声地流泪。</p>
而我坐在他们中间,像一个风暴的中心,安静得可怕。</p>
车门被粗暴地拉开。</p>
我被从冰冷的车里抱了出来。</p>
这是我第一次,被带进了那栋明亮又温暖的主屋。</p>
但迎接我的不是温暖的怀抱。</p>
是无数穿着白大褂的医生和冰冷的仪器。</p>
他们围着我,在我身上检查,抽血,像在研究一个珍稀又易碎的怪物。</p>
我听着他们讨论我的营养不良和旧伤。</p>
“肋骨有陈旧性骨裂。”</p>
“长期饥饿导致胃部萎缩。”</p>
我麻木地坐着,一动不动。</p>
走廊里传来一声巨响。</p>
顾延州一拳砸在了墙上,墙壁的白灰簌簌落下。</p>
鲜血顺着他的指缝直流,他却感觉不到疼痛。</p>
他对身边最信任的管家嘶吼。</p>
“查!”</p>
“给我查!当年所有经手的人,一个都别放过!”</p>
他停顿了一下,声音里带着咬牙切齿的恨意。</p>
“把那个打断手脚的人贩子也给我找出来!我要让他生不如死!”</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