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在医院，我的手臂被打上了厚厚的石膏。</p>
顾老爷子坐在我的病床边，第一次那么认真地审视我。</p>
他问了我在山里的事。</p>
“他打你吗？”</p>
我摇摇头。</p>
“她给你饭吃吗？”</p>
我点了点头。</p>
他沉默了很久，又问了一个问题。</p>
“你妈妈，她抱过你吗？”</p>
我低下头，看着自己的脚尖，一句话也说不出来。</p>
他的眼中，流露出一种我看不懂的复杂情绪。</p>
从医院回家后，老爷子大概是情绪太过激动，突发了心脏病。</p>
他被紧急送进了手术室，急需输血。</p>
医生从抢救室出来，满头大汗。</p>
“病人是Rh阴性O型血，血库告急，谁是家属，快去验血！”</p>
顾延州和顾明雅立刻去验了血。</p>
结果很快出来，血型都不匹配。</p>
全城的血库都找不到匹配的血源，手术根本无法进行。</p>
整个顾家都陷入了绝望。</p>
我站在抢救室的门口，看着他们焦急的样子，突然想起了什么。</p>
我想起在镇上卫生所，那个护士抽了我的血之后，用很奇怪的眼神看着我。</p>
她说我的血很特别。</p>
我怯懦地走到一直陪同的管家身边，拉了拉他的衣角。</p>
“我的血，或许可以。”</p>
管家立刻把这件事上报给了顾延州。</p>
妈妈听到了，冷笑一声。</p>
“一个孽种的血，怎么配流进顾家人的身体里？”</p>
她看着我，满眼讥讽。</p>
“别是想用这种方法赖上我们家！”</p>
抢救室的门开了，护士说病人的意识尚存，在确认输血意愿。</p>
没过多久，护士就出来了。</p>
病床上的老爷子，用他最后一点力气，艰难地做出了决定。</p>
他坚持要用我的血。</p>
冰冷的针头扎进我瘦弱的手臂。</p>
护士没有和我说一句话，动作很利落，只是把我当成一个血袋。</p>
我看着自己的血液顺着管子，缓缓流进另一个身体里。</p>
护士抽完血，就把我一个人留在观察室，我头晕得厉害。</p>
手术很成功，老爷子脱离了危险。</p>
我因为年纪太小，一次性抽了太多血，脸色惨白地躺在另一张病床上。</p>
没有一个人来看我。</p>
顾延州只是隔着玻璃看了我一眼，然后对管家说。</p>
“给他一笔钱，安排最好的寄宿学校，下周就送走。”</p>
这是彻底的抛弃。</p>
三天后，老爷子醒了过来。</p>
他醒来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坚持要做一份亲子鉴定。</p>
他对顾延州说。</p>
“我总觉得，这孩子的眼睛，像极了你小时候。”</p>
一周后，在我被塞进一辆黑色轿车，即将被永远送走的那一刻。</p>
管家把一个小包袱递给我。</p>
“东西都收拾好了，到了那边会有人接你。”</p>
我看着别墅在后视镜里越来越小，心里一片空白。</p>
一辆车以疯狂的速度冲了过来，横在了我们车前。</p>
管家拿着一份文件，连滚带爬地跑到车窗边，把文件递给顾延州。</p>
那是一份加急的DNA鉴定报告。</p>
报告的最后一栏，结论清晰明确。</p>
我与人贩子，无血缘关系。</p>
我与顾延州的父系染色体，完全一致。</p>
我是他的，亲生儿子。</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