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高二那年,霍屿开始不好意思使唤我了。</p>
时不时地,他还会刻意讨好我。</p>
比如把刚买的新书借给我看,比如问我要不要听他新写的电音曲。</p>
比如帮我准备数学和物理奥林匹克竞赛。</p>
他告诉我,我偏科太厉害,英语太没救,他建议我尽可能多拿奥赛的奖牌,以便未来争取保送、自主招生或者录取降分。</p>
有那么一段时间,我和他相处得十分融洽。</p>
晚上一起窝在书房里读书时,他会和我说一些以前的事情。</p>
他讲那艘埋葬他父母的直升机,讲他被锯掉的右腿,神经麻痹的左腿,讲再也回不去的盛夏。</p>
为了安慰他,我也和他分享了我悲惨的过去,告诉他,爷爷去世后,我是怎么漫山遍野地刨食,又是怎么三番两次从福利院溜回来,把各种吃的放在爷爷的坟前。</p>
在拿到第一块奥赛奖牌时,我激动地抱住了霍屿,对他说:「谢谢你,你对我真好。」</p>
一边打扫着卫生的王妈暧昧轻笑:「小屿对你确实好得没边了,昨天晚上让我给你送夜宵,今天早上又叮嘱我给你买最喜欢的黑森林蛋糕回来。」</p>
彼时我半蹲在霍屿的轮椅边,虚抱着他的肩膀。</p>
距离太近,彼此呼吸可闻。</p>
王妈的话让我心里一热,心跳快了几分。</p>
霍屿的身体却倏地僵硬。</p>
他推开我,声音略冷淡道:「偶尔对你好,只不过是因为我无聊,就想做点好人好事,你别想太多。」</p>
我尴尬地收回了抱着他的手臂,以及脸上的笑:「我什么也没多想。」</p>
他:「那样是最好。」</p>
和他的关系,再一次跌回了刚认识时的模样。</p>
既熟悉,又陌生,还带了三分尴尬,两分客气。</p>
我小心翼翼地,再不敢碰他,唯恐他一生气,就把我赶回大山里去了。</p>
大山里没有这么多书,没有这么多实验器材,没有这么多博物馆,也没有这么多一流的教师。</p>
暑假时,陈夏回来了。</p>
餐桌上,她宣布自己分手了。</p>
她拉着我:「小禾妹妹,好好念书,别谈恋爱,男人都是大猪蹄子。」</p>
我看了眼霍屿,现在他该高兴了吧。</p>
霍屿却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