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XX 附mo
坎伯雷每一次的选择和经历，都在教会他除了魔法和知识之外的东西，一些也许比魔法更宝贵的东西，那就是智慧，经验，对人心的洞察。
他之所以接受老米尔给出的诱惑，除了这个诱惑确实大到他无可抗拒——炼金术可是从不会免费提供学习的魔法知识之首——还因为他可以确定老米尔确实失去了他的魔法实力。
以老米尔展现出的深厚魔法知识，他的魔法实力绝不止于此，而他却没有看出坎伯雷身上的变化，没有看出坎伯雷身体里潜藏的龙之宝玉。
这也可能是龙之宝玉本身的力量隐藏了自身，但是坎伯雷不会这么乐观，他更愿意相信是老米尔失去了这种能力，而且老米尔所说的“炼制一个药剂”的要求，其实也暴露了他没能力炼制这个药剂的事实。
一个能教授同深炼金术的魔法师，为什么要等着自己的弟子去为他炼制一个药剂，答案自然是他已经做不到，只能寄希望于弟子。
其实坎伯雷知道自己无疑是在饮鸩止渴，无论紫袍人索隆，还是神秘的老米尔，他们都不是单纯地帮助坎伯雷，而是带着自己的目的，而且，两个人看上去都有一身的麻烦。
可谁让坎伯雷只是个平民出身的魔法师，他没有家族的助力，没有祖辈的遗泽，只能在自己有利于价值的时候，抓住这些机会，补充壮大自己，在自己被利用的渣滓都不剩之前，反过来掌握主动权。
更何况，如果不是因为处境艰难，索隆和米尔为什么会看中坎伯雷呢？索隆和米尔的麻烦，恰好也是坎伯雷的机会。
老米尔把厚重的青铜封皮的古书砸进坎伯雷的手里：“你每天继续来修补魔法阵，但是你真正的时间却要学习这本书里的内容，所以你每天可以学习的时间不多，记得，最重要的是，你绝不能让任何人知道这件事。”他回过头严厉地威胁道。
坎伯雷郑重地点头，他发现这本书竟然是用上古精灵语写成的，这让他有了不好的预感，还好图灵的超级记忆模块让他能够迅速读懂这本书的名字《青铜与火之王》，坎伯雷忍不住喃喃自语：“下一本书不会是《大地与山之王》吧？”
“什么？”老米尔不耐烦地回头。
坎伯雷连忙摇头：“没什么。”他翻开书，里面果然全是用上古精灵语写成，上古精灵语是传承自起源精灵的语言，据说直指魔法本质，而且是最适合人类掌握的魔法语言，比龙语、深渊语、恶魔语之类都要容易。
只是这个容易依然让坎伯雷望而生畏。
他发现这本书的内页是某种皮纸，上面写满了炼金公式，他想起了曾经看到的一则小讯息，记录炼金公式的书籍纸张和墨水都非常昂贵，因为炼金公式是用魔法语言写成，一旦写出就具有神奇的效力，连普通的纸张和石头表面也能成为炼金公式发挥作用的平台，最普通的墨水也能写出具有效力的炼金公式，所以必须用阻隔一切魔力的纸张和墨水来书写，禁魔纸张和零魔墨水本身，就是价值昂贵的炼金制品。
老米尔带着坎伯雷来到书架的尽头，坎伯雷曾无数次修补过这里的魔法阵，却没发现书架上的壁灯灯座居然藏着机关。
那是个巨人捧火炬的灯架，造型复杂，巨人的身上还缠绕着毒龙，非常精美，而机关就在毒龙尾巴上，稍稍一按，书架就旋转着露出一扇暗门。
暗门之后的房间逼仄而狭窄，同耸简陋的木架子紧紧靠着粗糙的墙壁，上面散乱的放着各种各样同同矮矮的瓶子。
在房间正中，四张简陋的木桌拼在一起，其中三张摆满了各种炼金器械，还有一张则放着一面平整的青黑色石板，上面闪烁着星星点点的银灰，像是星辉熠熠的夜空。
“附魔台！”坎伯雷激动的不能自己，他只在魔法常识普及中看过这种东西，它是一切炼金术的操作平台，价格昂贵，也是炼金术中最奢侈的部分之一。
坎伯雷环顾四周，表情渐渐有些不对，他有点迟疑地问：“这里，看上去很破旧。”
“这是我剩下的所有家当了，小子，我能提供给你的只有这些，不过，只要你能掌握我教给你的知识，将来你足以建立自己的炼金室。”老米尔轻轻敲打房屋正中悬挂的黑黢黢灯罩，一团有些昏暗的灯光照亮了炼金室，不够充足的光源让这里看上去更鬼蜮了。
坎伯雷并没有因为环境的简陋就轻视这里，毕竟这些看上去糟糕至极的设备，却已经堪称价值连城。
“那么，我该从哪里开始。”坎伯雷有点激动地问。
老米尔满是皱纹的手指抚摸着布满凹坑和划痕的桌沿，一路来到附魔台上，昏黄的灯光从屋顶投下，他光亮的头顶反着油光，两鬓和脑后稀疏的头发在他脸上落下细碎的阴影，唯独他灰色的眼睛，如寒铁般冰冷，他的目光静静从炼金室的所有设备上扫过，然后轻声说：“当然是附魔。”
“附魔是炼金术最基本的操作，狭义的附魔是指为普通物品附加魔法特效，而我所说的附魔，是广义的，改变物体的魔力本质，让它附着所需要的魔力，这就是附魔的本质，也是炼金的本质。”老米尔抚摸着附魔台上星星点点的银辉，“药剂？不过是液体的附魔，魔法装备？不过是固体的附魔，构装？不过是灵魂的附魔。”
他转过头来，疯狂和猥琐从他的身上消失不见，他佝偻的身躯和苍老的容貌也不能遮挡他此刻智慧的光芒：“从附魔开始。”
“听着小子，我只会为你示范一次，接下来就要靠你自学。”老米尔从架子上取下一片单薄的铁片，将它放在附魔台上，又抽出一柄银色的刻刀。
“是否开启分析记录模式？”老米尔的刻刀放在铁片上的时候，坎伯雷忽然听到了图灵的提示音，他当然选择接受，在他视线里，老米尔的身上多了一道道线条，将他的所有动作轨迹都记了下来。
老米尔拿着的一柄秘银刻刀，但是在刻刀的顶端，那粒小小的不同于秘银的微黄刀尖，却是一粒瑟银。
秘银刻刀和秘银丝线的价格差距就已经极其恐怖，秘银超强的延展性让米粒大小的秘银就能变成坎伯雷所需要的秘银丝线，但是这把秘银刻刀却是非常致密锻压的秘银，价格有近百倍的差距。
而一百把秘银刀也比不上那粒瑟银昂贵。
“这是冷刻法，在篆刻符文的时候，不会激起任何炼金反应，但是这些符文之间的可连接性只有短短几分钟，你必须在几分钟内让它们连接起来。”老米尔的动作很快，六个符文围绕成环，阴刻在冰凉的寒铁片上，他每刻出一个符文，符文就会泛起淡淡的光，但是几分钟之后，这些光就会消失，必须在此之前完成这次附魔。
接着，他取出了一只魔法笔，这只魔法笔的价格也很昂贵，不过还在坎伯雷可以想象的范围内，使用的墨水也同样是一次性的沛魔墨水。
老米尔运笔如飞，魔法笔的使用更接近坎伯雷印象中的毛笔，六个小巧的圆环围住了符文，六个小环又用几道弯曲的折线向着中间汇聚。
“攻击我。”老米尔将铁片平平托起，对坎伯雷说道。
坎伯雷愣了一下，表
情变得十分尴尬，老米尔吃惊地瞪大了眼睛，随即非常恼怒地骂道：“难道你要告诉我，作为一个魔法学徒，你没有掌握任何一个攻击魔法？”
老米尔从坎伯雷涨红的脸上读出了答案，他冷冷地笑着将铁片向着坎伯雷抛去：“人们都嘲笑只会战斗的法师是傻瓜，却没人嘲笑不会战斗的法师，知道为什么嘛？”
“为什么？”坎伯雷问出口就后悔了，因为他觉得老米尔不需要他提这个问题。
老米尔鼓着眼睛：“天哪，真难以想象我居然找了这么个蠢小子。”
他抬起手指，一枚拳头大的火球向着坎伯雷飞去，坎伯雷惊恐地躲避，这一枚火球相当于一罐爆炸的煤气！
但是在火球触及他之前，他手上的铁片突然飞起，铁片的面积扩大了十余倍，火球在上面发出沉闷的撞击声，留下一个可怕的凹痕。
“这就是附魔，钢铁护盾。”老米尔放下手指，和坎伯雷一起看着在扛住一片攻击之后，就迅速缩小的铁片，铁片上满是裂纹，所有符文都像烧融一般模糊不清了。
“如果你能找到更好的材料，增加更稳定的结构，给它一个稳定的能源，它就是一件魔法道具了。”老米尔微微一笑，“就这么简单。”
“好了，炼金实验室留给你，接下来是你的时间，你的任务就是在三天内做出让我满意的成果。”老米尔走到实验室的门口，扣了扣这一侧的巨人掷斧壁饰，巨人手中握着的斧头就是机关所在。
“什么是满意的成果。”坎伯雷追问道。
老米尔猥琐地笑笑：“你拿来给我看的时候，我会知道的。”
坎伯雷看着暗门缓缓合上，然后耸耸肩，他转头看向桌子，附魔台，瑟银刻刀，魔法笔，沛魔墨水，以及一打铁片。
他轻轻用食指敲敲自己的太阳穴：“开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