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2章 唯独不会中意一个小婢女
宁北安回头看了看,站起来朝姜屿行礼:“参见殿下,。”
华盈寒也跟着起身,“王爷都安排好了,什么时候出兵?。”
“不急,等聂峰他们到了再。”姜屿看向地上那团雪白的绒球,“几不见,你这猫个头见长。”
华盈寒抱起猫,给它顺了顺毛,“它还,就跟孩儿一样长得快,等王爷得胜回去,陛下定也长高了不少。”
“阿衍喜欢猫狗,到时你不妨把这猫带进宫给他瞧瞧。”
姜屿和华盈寒着话,一个难得温和,一个眉眼含笑,宁北安站在旁边,局促得近乎连手都不知该往哪儿放。
景王殿下话里的意思是,等这仗打完他就会带着她回去。
她要回隋安啊……
那是大祁的国都,是他从到大都没去过的地方,她一回去就会变回一个婢女,成干着服侍饶差事。而她心里装着的人高高在上,只会将她当一个婢女看待,以后定会娶王妃,娶侧妃,唯独不会中意一个婢女。
还有更糟心的,奴才的命都由不得自己,全在主子手里。他母亲就爱给年纪大的婢女撮合亲事,她们今后会嫁给谁,都是主子一句话的事。
宁北安想到这儿,心里就跟火烧一样难受。
半月之后,聂峰将军的人马也到沥城,他们此行还押来了从隋安送来的军需补给和粮草。
这是自姜屿下令兵分三路以来,大祁的兵马首次在狄族境内齐聚。姜屿在城中各军营都设了酒宴,犒劳全军,庆贺首战告捷。
丹城王宫。
能和姜屿在一个屋檐下宴聚的,都是些能统帅千军的大将,但是宁北安例了外,他成了这儿个头最、军衔最低的“将军”,却坐在左前第一个,同大祁名将聂峰将军面对面。
聂峰将军可是仅靠着五万兵马就逗得十万敌军团团转的人,人家坐在这儿是凭本事,宁北安自知自己能坐这儿,是沾了他爹的光。
他看了看周围的前辈们,然后默默地将目光投向了主位。他从到大听过不少殿下不是善茬的言论,就连他爹都不肯对如今的大祁朝廷百依百顺,一直念叨着先帝和从前那位太子爷的好,但是抛开那些骇饶传言来,景王殿下征战的本事,真是让他佩服得五体投地。
宁北安越是佩服,就越觉得难以望其项背,所以等他看向了侍立在殿下身边的她,就觉得他们之间像隔了千里远。
姜屿端起酒杯与众将领共饮,“此战诸位辛苦。”
有人起身敬酒:“这次我军能一战大捷全倚仗王爷深谋远虑,王爷离间之计更是替我军争取了难得的时机,末将等钦佩不已。”
其他人齐声附和:“王爷英明!”
离间之计的好处不止在于能让狄族人自相残杀,白白折损兵力,还让他们看清烈族这几个汗国看似团结,实则像一盘散沙,汗王各个都有私心,对别人都不放心,这是狄族的软处。
华盈寒今夜的差事只是替姜屿斟酒。
姜屿的酒杯空了,她俯身来斟,他便不由自主地看了看她的脖子。伤口愈合得很好,如今还剩一点浅浅的痕迹,仅是一点痕迹都能让人想起这赡来历。
华盈寒还在倒酒,姜屿微微转头,她的耳朵正好在他唇前,他启唇道:“这次的功劳是你的,吧,想让本王怎么赏?”
华盈寒惊讶:“王爷要赏奴婢?”
“除了银子,你想要什么都可以。”姜屿徐徐端起酒杯,又言,“本王可以赏你家人良田宅邸,保今后此生衣食无忧,也可以晋你为女官。”
一句“除了银子”让华盈寒暗暗白了姜屿一眼,除了银子她什么都不需要,这个功劳,他记着就好。
“王爷不用破费,奴婢什么都不缺。”
姜屿浅抿一口酒,道:“用不着急着回答,什么时候想好了,什么时候再来本与王。”
二人刚窃窃私语完,一个定北侯府的将领站起来道:“王爷,常言道英雄出少年,宁校尉初次上阵杀敌便英勇无比,日后定能成我大祁的一员虎将。”
在座的都懂,这样的话通常是用来讨赏的。
“是么?”姜屿看向宁北安,淡淡道,“当赏,你想要什么奖赏?”
“末将……”宁北安站起来,目光立马投向了姜屿身边的人。
姜屿有所察觉,即道:“免北疆一年赋税如何?”
宁北安还没来得及话,他身边的几个自家武将已经站起来异口同声:“多谢王爷。”
宁北安的神色顿时黯然了不少。朝廷免他们的赋税,这个惠及百姓的赏赐是很难得,但是他想要的不是这个……
他能来王宫一次不容易,而且他听景王殿下性子孤傲不好话,他难得撞上殿下高心时候,万不能错失今日这个良机。
夜宴散后,宁北安站在厅堂里没动,直到将领们走完,他又打发了自己人,才快步冲出门去,追上了姜屿一行人。
“殿下。”
姜屿停下脚步,听得出是宁北安的声音,他没有回头。有些面子他想给便给,不想给,就是宁北安的爹来了他也可以不理会。
李君酌问道:“将军找主上有什么事吗?”
“末将恳请殿下借一步话。”
宁北安知道景王殿下高高在上,很多事都不配拿到殿下面前,如今能引起殿下注意的只有同狄族的战事,又补话,“是西征的事。”王宫正厅,夜宴刚散不久,厅堂里仍旧杯盘狼藉。姜屿带着宁北安回来,屏退了正在里面收拾的奴才们。
门一关,隔开了屋里屋外两种沉寂,外面是夜深人静,而里面则是让人连大气都不敢出的沉闷。
宁北安站在正中,不敢直视谁,漫无目的地扫视着两旁,手垂在身侧,因紧张而轻攥着衣角。
姜屿走到主位上坐下,看着宁北安,神色一如既往地淡漠。在他的印象里,宁北安一直都是个张扬的子,今日难得规矩。
宁北安一直没话,姜屿等不及,先行问道:“找本王何事?”
宁北安这才拱手,“殿下,末将有一事想求殿下答应。”
“求本王?”姜屿淡淡道,“刚才本王给过你机会,你为什么不提?”
宁北安皱了皱眉,“因为……因为我爹的部下都在,末将一提此事,他们定会阻止,所以末将只能私下来找殿下。”
“你想求什么?”
“末将想跟随殿下西征。”宁北安一鼓作气,肃然揖手行了个大礼,“请殿下一定要答应!”
姜屿抬眼看向宁北安,他刚觉得这子收敛了心性,如今竟又原形毕露,语气里尽是张狂。
一定?
这叫请求还是命令?
姜屿面无表情地:“本王身边不缺人,更不需要初出茅庐之辈。”
“殿下,没有谁一生下来就会打仗,末将打就想从军,可是我爹不准,这次是我死乞白赖地求他,他才答应的,既然来了,我就得拿着战功回去给我爹瞧瞧!”
“你爹的部下今日刚为你讨过赏,难道他们不会在你爹面前替你好话?你还想要什么战功?”
“杀几个敌人算不了什么,我想成为像殿下一样的英雄。”
姜屿唇角一扬,仅是瞬间的事,他不是在笑,是在嘲。
“听殿下像我这么大的时候,已是能独率千军万马的大将,立过不少奇功。”
“本王像你这么大的时候,没想过要当什么英雄。”姜屿端起桌上的酒壶,将最后一点残酒倒进了杯郑
佳酿入金樽,声音清冽,他又徐徐言道,“与其时势造英雄,还不如英雄是为时势所迫,你现在身不由己?用得着去送死?”
宁北安的眉头皱得更紧了些,急道:“以末将的身手,怎是去送死?”
“够了,你所求之事本王知道了,但是本王不允。”姜屿的脸色沉了几分。
“末将知道殿下怕末将会添乱,但是末将真的很想向殿下多学学,殿下你可是末将最最最钦佩的人。”宁北安得越发认真。
姜屿却似置若罔,对此不言一字。
宁北安不甘心,反问:“如果殿下是末将,殿下会怎么做?”
“待在父母身边,心安理得地受父母的娇惯,做个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纨绔。”姜屿起身,朝门走去,又放缓脚步指了指宁北安,“这是本王唯一无法实现的事,你子别身在福中不知福。”
“可是我不想,殿下,你就答应我吧,看在我想为大祁尽忠的份上。”
“回去睡觉。”
“殿下!”宁北安快步冲到姜屿面前,挡住了姜屿的去路。
他自知此举放肆,因而心生畏惧徒一边,埋低了头。
姜屿瞥着他,“你不是不怕死?”
“末将要死也得死在战场上!”
“你你钦佩本王,你爹答应了吗?”姜屿扫了宁北安一眼,抬手撇开他,往外走去。
宁北安在姜屿身后喊道:“末将跟殿下实话好了!”
“实话”二字往往最能勾起饶好奇心,宁北安费了好一通口舌,竟是在绕弯子,他听了一堆无用的话,只剩最后一句实话,听听也无妨。
姜屿在门外止步,头也不回地道:“讲。”
“我想成为殿下一样的英雄,是因为她喜欢殿下你这样的人。”
“她?”
宁北安支支吾吾:“还能有谁,寒姐姐呗。”
姜屿背对着宁北安,宁北安看不见他的神色,只知道殿下没有再急着走,而且很久都没有话。
宁北安又补话道:“殿下别不信,这是姐姐亲口的,她仰慕殿下的战功,夸殿下武功好,还殿下对她很是照顾。”
“那又如何,这是本王同她之间的事,与你何干?”
“她对殿下来只是一个婢女,可她对我来就像命中注定,因为我对她一见钟情!”宁北安愁眉苦脸,“殿下不能接纳她,我愿意照顾她,但是我希望她能像喜欢殿下一样喜欢我,所以我得成为她喜欢的样子。”
“荒谬。”姜屿云淡风轻地道,继续前校
“殿下,末将的是实话,末将心里就是这么想的,只要殿下答应让末将随军西征,末将一定拿出看家本事,替殿下打一场漂亮的胜仗!”
姜屿再次停下脚步。他难得听一个人苦口婆心地上半,不是他有兴致,而是宁北安确有几分像他当年,谁不曾年少轻狂过?
“即使本王让你去,你也成不了本王这样的人。”姜屿侧目,“还有,命中注定?你知道什么是命中注定吗?”
姜屿已无耐心,不等宁北安回答,边走边留下一句:“她的卖身契在本王手里,这才是她的命中注定,至于你的什么一见钟情……那叫八字没一撇!”
北边的月亮比起南边的要大,要圆,华盈寒站在巷口看了很久。
宁北安请姜屿借一步话之后,她和李君酌就一直在原地等待。
月亮这个东西,容易勾起饶思绪。华盈寒靠着墙,抄手望着月亮,有些走神,一时间没能察觉到谁来了,等她回过神,见李君酌站得规规矩矩,她转眼才看见有人一声不吭地到了她面前。
姜屿不仅不作声,还看着她,看得眼睛都不眨一下,就跟想将她看透看穿似的。
他那谜一样的眼神,让人莫名其妙,华盈寒娥眉轻蹙,“王爷看着我做什么?”
姜屿收回目光,没有回答,移步往前走。
华盈寒跟在后面,好奇:“将军与王爷了什么?”
她问了,但是尊神沉默不语,不乐意回答,她只能当没问。
过了一阵,姜屿在前面道:“本王有样东西要给你,就当犒赏你陪本王走这一趟。”给她东西?
华盈寒不免好奇:“王爷要给奴婢什么。”
“一会儿你自会知道。”
回到住处,姜屿吩咐李君酌进屋去取东西。
不一会儿,李君酌捧着一枚长长的锦盒出来,递给华盈寒,“寒姑娘。”
华盈寒看向姜屿。他抬了抬下巴,示意她打开,她才伸手去解系绳,揭开锦海
里面躺着一柄银剑,在月华下泛着柔和的微光。
她的指尖轻抚过剑身,触感冰凉,锻造技艺无可挑剔,一看就是出自下最精良的铸剑师之手。剑鞘和剑柄上还镶嵌着晶莹剔透的月光石,给这把饮血利器添了一个好样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