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只是，我又没想到，竟然还有机会睁开眼。</p>
床边是哭哭啼啼的老妈，不远处是闷头抽烟的男人，目测是我姥爷。</p>
脑子里还是晕晕乎乎的，我艰难开口：「你救的我？」</p>
小老妈点头。</p>
我收回目光，检讨自己，怪我，还是撞轻了。</p>
姥爷抽完烟，站到床头，居高临下地看我。</p>
忽地脸边起风，粗砺的大掌重重呼在我脸上。</p>
本就发懵的脑子又遭一击，眼前黑影闪烁，我感觉自己离再度昏迷不远了。</p>
恍惚间，我见姥爷还想打。</p>
小老妈死死搂住姥爷，小身板爆发的潜力还真拦住了。</p>
姥爷嘴里喷脏：「败兴玩意儿，想死就死远点，别在家里头晦气。」</p>
这是我第一次见姥爷，我不熟悉他，却很熟悉他身上的气质。</p>
和父亲，弟弟，旭明一样，有令人恶心的大男子主义Q，把家里女人当物件的龌龊思想。</p>
我撑起身来，虚弱地打晃，小老妈赶紧过来扶我：[妈，你作甚去?]</p>
我看都不看她：「去死远点。]</p>
一旁的姥爷又发作，把烟袋摔到地上，上前揪起我的领子，我像一片树叶在他手里打晃。</p>
[老子在外面累死累活做活，回来还要看你个死婆娘寻死觅活，你说，你到底是作甚？非得去作这</p>
个死？」</p>
我平静地看向他：不作甚，单纯想死，来，有种打死我。</p>
一冷一热，对视之间，姥爷最后怂了。</p>
悻悻地松手，把我扔在床上，转身大步出门。</p>
小老妈趴在床边，又哭成泪人，打着哭嗝话都说不完整：妈，你这是……作甚啊，好端端………为什</p>
么…….非要死去？」</p>
好？我好不了一点！</p>
让我留下来给家里当牛做马，伺候这个，服侍那个，还要把小老妈调教成未来以家庭为中心的工具</p>
人吗？</p>
不能够，不如去死。</p>
瘫躺在床上，我扭头问小老妈：「你说，我活着作甚？」</p>
小老妈握住我的手9：[作甚都行，别死就行。]</p>
我没什么感情的凝视她，良久，问：「我如果说，我想离婚，可以吗？</p>
小老妈嗡地一下，止住哭声，呆傻了。</p>
我失望地扭回头，心里笑话自己。</p>
也不知道在干嘛，一个问题，还问两遍。</p>
第一遍，我问大号老妈，她让我忍忍，回家好好过日子。</p>
现在是第二遍，我问小号老妈，她呆傻在地，像是超出认知范围。</p>
一遍两遍的，没劲透了。</p>
始终没人能明白我的处境。</p>
脑子还在发疼，心又开始麻木，闭上眼，泪也能溢出来，不自觉地流。</p>
忽地，一只小手伸上来，替我擦去泪。</p>
耳边，小老妈的声音响起：「妈，真不想过了，就离吧。」</p>
我猛得睁开眼，不敢相信，问她刚才说的什么。</p>
小老妈乖乖重复一遍：[不想过就离，你活着，作甚都行。」</p>
小老妈很认真，不是在哄我。</p>
这次换成我做杲傻样。</p>
我终于听到了我想要的话，即便是隔着许多年。</p>
良久，我又问她：「你觉得，我是为谁而活的？」</p>
小老妈思考一会儿，指向我：为自己。」</p>
我灵魂一震，明白一件事。</p>
眼前的小老妈不是几十年后的老妈。</p>
她还未被完全灌输那些迂腐的思想，她还是一张时刻流露灵气的白纸！</p>
如果，没人懂我。</p>
也许，我可以，教会她！</p>
我又哭又笑，仿佛灵魂已经找到的依靠。</p>
尽管她才是张白纸，我却已经想象到她被画上我的笔墨。</p>
抚上她的头顶，我问她：「离婚后，你跟谁？」</p>
小老妈回答得斩钉戳铁：「跟妈！J</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