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邢锦白了自家老爹一眼，指着前方问：“爹，你对这附近有印象没？”</p>
邢大山抓头瞧了会儿，犹豫着说：“有点印象。”</p>
“可知城中最大的医馆在哪？”</p>
邢大山犹豫半晌指了指不远处的一条官道，“往前走三个巷口，有家叫白和堂的药铺。”</p>
好在穿书，一家人记忆倒是没缺斤少两。</p>
“走，去看看。”</p>
“对了，把车推上。”</p>
看着背手大摇大摆在街上闲逛的闺女，邢大山很难想象，兜里分文没有的情况下，邢锦是如何做到这般气定神闲。</p>
照着邢大山所述，邢锦走了三个巷口果然在街中央一座三开门的铺面屋顶看到了白和堂的招牌。</p>
“爹，快点。”邢锦冲磨磨蹭蹭的邢大山招手。</p>
邢大山将车推到铺面前，颇有些局促。</p>
邢锦见他这样，趴在他耳边嘀咕了几句，随后又指了指车上的两筐草药和一罐蛇胆，最后将两袋水蛭一同挂在邢大山腰上，这才拖着老爹跨进白和堂的大门。</p>
刚好掌柜在清点库存见来人，点头问：“两位看诊还是抓药？”</p>
“卖药！”邢大山按照邢锦说的重复。</p>
掌柜上下打量了下两父女，除了麻布衣，棉布鞋，身上有补丁，衣着却是干净。</p>
看样应当是附近山里的村户。</p>
“能否先看下药材品质。”</p>
邢大山瞅了眼自家闺女，见邢锦对自己点了点头，清了清嗓子故意将车上的两筐草药搬到屋里。</p>
掌柜瞥了眼蒲公英和车前子，都是最常见的药材，好在已经炮制过，加上数量不少，值得做这笔生意。</p>
“这些都是寻常草药，按理说卖不上多少价，不过看在你们炮制过的份上，一斤三文。”</p>
两筐草药至少百十斤，加在一起应该能有三十多文。</p>
邢锦心中有数，干咳一声。</p>
邢大山接到信号，明白这是闺女让自己露点东西出来的意思，便解开裤带上的兜子，故意打开系口放到掌柜眼底看了眼。</p>
掌柜没想到这人身上还有好货，立刻被邢大山腰上的水蛭勾住眼神。</p>
“水蛭。”</p>
邢大山点头。</p>
“有多少？”</p>
邢大山拍了拍腰上的布兜。</p>
掌柜琢磨片刻，伸出五个手指。</p>
“五百文？”</p>
邢大山皱眉，“一袋还是两袋？”</p>
进门前邢锦特地嘱咐，到了水蛭这里，不管对方开价多少，一概装作不满意。</p>
邢大山不明为何，但还是照做。</p>
“一袋。”掌柜眼见对方不满，试探着问。</p>
邢大山摇头。</p>
虽然自己不知道这东西值多少，但闺女说的总没错！错也不能说错！</p>
掌柜刚刚故意开低价格，就是想看看对方是否真懂行情，见邢大山这般，犹豫着又加了口价，“六百文。”</p>
“啊泣。”邢锦装打喷嚏。</p>
邢大山了然，继续摇头。</p>
“太低。”</p>
掌柜心想着此人胃口还不小，最后喊出心理底价，“八百文一袋，不能再多。”</p>
邢锦瞥见对方说话的时候瞳孔微扩张，声音明显增大，从前她旁听过微表情心理学的课，知道这种表现是人激动兴奋或是紧张时常见反应。</p>
结合眼前现实，邢锦确定掌柜给出此价，已有势在必得之心。</p>
她轻咳两声，暗示邢大山掏出最后底牌。</p>
邢大山顿了一秒，转身离开。</p>
掌柜瞬间呆滞，可几秒后只见对方又捧了个罐子进门。</p>
“你再瞅瞅这个。”邢大山当着小伙计面，打开装有几只蛇胆的陶罐。</p>
这下，掌柜脸上的表情先是凝固而后皱在一起，抓耳挠腮半天，他给出心中价位。</p>
“一两一只。”</p>
经过上两轮的叫价，掌柜意识到想要做成这笔生意，最后这味药材，一定要给出对方绝不会拒绝的价格。</p>
“成交。”话音未落，邢大山已将陶罐塞到掌柜手里。</p>
看着父女俩拿钱走远，掌柜抱着陶罐仍不明白，自己到底有没有被坑。</p>
收了钱的父女俩，兴高采烈地走在街上。</p>
邢大山把钱揣好，拉着邢锦问：“你这套路行啊！”</p>
邢锦一双眼在四周摊位打转，没事还凑近看一看。</p>
“那可是我的血汗钱。”</p>
兜里有钱，邢大山心里安稳不少，“有了这六两银子，可解咱家燃眉之急。”</p>
“是六两并六三十百文，爹零头你可不要想私吞哦！”</p>
被看穿心思的邢大山抿了抿嘴。</p>
邢锦瞅了老爹一眼，奸诈一笑，“要和我平分，就另当别论。”</p>
“多少。”</p>
“一百文。”</p>
“你丫的够黑的。”</p>
邢锦辩白，“我这是用智商税，贵着呢。”</p>
说完也不管邢大山愿不愿意直接拿钱走人，顺道凑到街边一处摊位前，掀开笼屉闻了闻。</p>
“包子怎么卖？”</p>
“肉的两文一个，馒头菜包五文四个。”</p>
“给我来五文钱菜包，五文馒头，再要五个大肉包。”</p>
老板没成想这小丫头还是个大客户，痛快拿纸包住包子。</p>
邢大山交钱，拿了个肉包递给闺女。</p>
邢锦抱着个比脸都大的肉包，还没张嘴，啪叽掉地上了。</p>
败家两个字还没说出口，肉包就被旁边一个的小乞丐捡走。</p>
邢大山刚想揪着小乞丐教育几句，不知从哪钻出来个小孩，一头撞在邢大山腰眼。</p>
邢大山踉跄几步，手里的馒头袋子也被抢走。</p>
“爹，他们是一伙儿！”</p>
“追！”</p>
父女俩追着几个孩子一顿乱钻，在一处破败的弄堂外逮住几个娃娃。</p>
“光天化日还敢抢东西！”邢锦揪着一个小孩衣领。</p>
“我没有。”</p>
“还敢撒谎，看我不揍你！”邢锦挥舞着自己小拳头，吓唬这孩子。</p>
“不许打我弟弟。”小乞丐冲了过来，却被邢大山薅脖拎起来，双脚腾空一顿折腾。</p>
“爷，爷救命！”</p>
兄弟俩拼命挣扎，叫喊声传到弄堂里，最深处的破门里探出半个脑袋。</p>
“爹！”邢大山难以置信的盯着那半个头说。</p>
邢锦还笑着打哈哈，“照你说，我手里这还是我弟呢！”</p>
屋内的人瞅了邢大山几眼，竟真走了出来。</p>
“大山吗！”</p>
邢大山看着佝偻腰，黑黄皮，瘦的跟只掉毛老狗样的老头，渐渐和记忆中的那人重叠在一起。</p>
“额......爹！”</p>
“大山啊！”</p>
父子俩时隔十多年再见面，都有点认不出对方。</p>
“你咋老成这样了！”邢大山实在很难接受面前这佝偻的老头。</p>
没想到老头腰杆一挺，走到邢家父女跟前，骂咧的踹了邢大山一脚，“你还知道回来！”</p>
“要不是你，老子能被嚯嚯成这样！”</p>
邢锦揪着手里的娃看了看。</p>
这小鬼还真是我弟？！</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