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我是商人之子程毅。</p>
堂兄程越好不容易考上进士,却因为朝堂争斗,被小人陷害入狱,全家因此被抄家流放。</p>
为了逃脱抄家流放的责任,我主动选择嫁给出身高贵、气质清冷的好友崔珏,成为他的男妾。</p>
当初谈好,我们先假装在一起,等完事儿就分开。</p>
崔珏接受了。</p>
我表面和崔珏卿卿我我,忍受所有人的嘲笑,暗地里和他一起调查家族蒙冤真相,皇天不负苦心人,我终于得偿所愿。</p>
家人被改判抄家不流放,至少人保下来了。</p>
洗刷家门冤屈后,我准备回乡接应家人,崔珏却不肯给我放妾书。</p>
我气道:「咱们不是说好了演戏吗?现在戏演完了,你该给我文书,放我自由……」</p>
「谁给你演戏了?」崔珏说,「想来就来,想走就走,你当我是什么?」</p>
我瞠目结舌,倘若他不给我放妾书,我以后都是他的妾。</p>
然无论我怎么骂他,他都面容清冷地望着我,目光平静。</p>
我骂累了,他依旧毫无动静。</p>
眼看着时间欲晚,无奈之下,我只能先回老家长鸣。</p>
脱掉男妾身份之事,暂且放到一旁,以后再说吧。</p>
时值夏末秋初,我一路骑行赶回长鸣县。</p>
家里的东西全部被搬空了,就连宅子也被封掉。</p>
我跳下马车,准备去打听家人住所,孔武有力的车夫叫住我:「公子,等等。」</p>
我转过头。</p>
车夫从怀里摸出一个布包,恭敬地递给我:「这是少爷嘱咐我,在您回乡时交给您的。」</p>
崔珏?</p>
我疑惑地接过布包。</p>
车夫冲我行完礼,便回到车上。</p>
「驾!」</p>
马儿踩着青石板嘚嘚离开。</p>
我纳闷儿地打开布包,发现里面是几张银票,和一封信。</p>
银票加起来有一千两!</p>
我吃了一惊,刚想追上车夫将银票还回去,马车已经跑得没影了。</p>
我拿着银票,手像握着炭火,扔也不是,留也不是。</p>
崔珏不给我放妾书,反而给我钱银,弄得我像个归宁的小媳妇,拿公婆家的东西回娘家似的。</p>
明明,我们只是作假啊!</p>
我已经搞不懂崔珏怎么想的。</p>
拿起信件,上头写着:吾妻亲启。</p>
吾妻?</p>
「咦?这不是程毅程小少爷么?」</p>
旁边忽然传来一道声音。</p>
我吓得差点跳起来,手里的信也扔了出去。</p>
抬头到一张熟悉的脸庞,是隔壁包子铺的老板。</p>
老板伸手接过我的信。</p>
我浑身的毛都快炸开了。</p>
老板憨憨地将信件交给我:「程小少爷,好久不见啦。」</p>
我反应过来老板不识字,连忙接过信,胡乱塞进衣领,故作镇静地笑道:「是我,好久不见。」</p>
「程家二郎回来啦!」</p>
七邻八舍的人向我问好。</p>
我一一招呼回去。</p>
以前我走马斗狗,经常和三教九流厮混,和这群人非常熟悉。</p>
包子铺老板娘赏我一个大肉包,还热情为我指引家人目前所在方向。</p>
程家所有资产均被查抄,目前住在客栈里。</p>
包子铺老板一边为我引路一边给我讲爷爷回来的事。</p>
我还未回长鸣之时,爷爷已经振作起来,一个七十多岁的老头,放下以往长鸣首富的架子,带着子孙挨家挨户请求帮助。</p>
一连求了大半个月。</p>
今时不同往日,患难见真情,好多人家直接闭门不见。</p>
我那不成器的爹,吃过几回闭门羹,认为以前给他提鞋的人居然嘲讽他,深觉丢脸,竟装病赖在客栈里,死也不出门。</p>
我向包子铺老板道谢,走进客栈,绕到房间门前,就听到爷爷悔恨地对伯父道:「爱子如杀子,终究是我错了。溺爱太过,才让你弟弟变成这样。」</p>
伯父和程越安慰道:「事已至此,多说无用,还好毅哥儿不似他爹。」</p>
我爹是个纨绔子弟,天天不事生产,只知道用钱,如今家族蒙难,他竟连努力都不肯。</p>
十足气人。</p>
「歹竹出好笋,看在毅儿面子上,我不撵他走,不然我早让他滚出家门,自生自灭去!」爷爷悲叹,「可惜毅儿现在成了男妾,终究是一辈子的污名。」</p>
程越道:「爷爷放心,崔珏和毅儿是朋友,所有人都知道是假的。」</p>
「但终究不光彩。」爷爷这道,「罢了,事已至此,多说无用。毅儿做男妾之事,虽是假的,你们可千万别传出去。等毅儿拿了放妾书,沉寂两年,他又可以再度科举……我们程家如今靠的是他,以后,估计还得靠他。」</p>
我推开门进去:「爷爷说的什么话,家族光大,岂是一人之力可为?终究要大家同心协力。」</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