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回到家，我直接进了浴室。</p>
脱下衣服的瞬间，看到了满身的淤青和勒痕。</p>
触目惊心。</p>
用最烫的水，一遍遍冲洗身体。</p>
想要洗掉那些口水，洗掉那些羞辱。</p>
想要洗掉陆北辰留在我身上的所有痕迹。</p>
可是洗不掉。</p>
那些嘲笑声还在耳边回响。</p>
那些恶意的目光还在皮肤上爬行。</p>
还有陆北辰那句轻飘飘的“开个玩笑”。</p>
像魔咒一样，在脑海里循环播放。</p>
热水冲刷着伤口，疼得我直发抖。</p>
但这种疼痛是好的，能让我保持清醒。</p>
能提醒我，这不是一场噩梦。</p>
这是真的。</p>
陆北辰真的为了讨好苏小软，把我当成了玩物。</p>
妈妈敲门：念念，怎么洗这么久</p>
水费很贵的，别浪费。</p>
我关掉水龙头：马上出来。</p>
声音沙哑得不像自己的。</p>
妈妈大概是去打麻将了，没有察觉异常。</p>
这样也好，我不想解释。</p>
怎么解释</p>
告诉她，我被自己最信任的人背叛了</p>
告诉她，我像个小丑一样被挂在学校门口</p>
不，我说不出口。</p>
镜子里的自己，狼狈不堪。</p>
脸色苍白，嘴唇都失去了血色。</p>
手腕的勒痕触目惊心。</p>
深深的，紫红色的，像是要刻进骨头里。</p>
我拿出碘伏，一点点消毒。</p>
疼。</p>
钻心的疼。</p>
但远不及心里的疼。</p>
十六年了。</p>
我和陆北辰认识十六年了。</p>
两家住在同一个小区，父母是世交。</p>
妈妈们一起逛街，爸爸们一起喝酒。</p>
从幼儿园开始就是同学。</p>
他第一天上幼儿园就哭得撕心裂肺，是我给了他一颗糖。</p>
从那以后，他就像个小尾巴一样跟着我。</p>
小念，等等我！</p>
小念，这个给你吃！</p>
小念，我们要永远在一起！</p>
那时候的陆北辰，眼睛亮晶晶的，笑容纯粹得像天使。</p>
他调皮捣蛋，我乖巧听话。</p>
他惹了祸，我帮他圆谎。</p>
老师问是谁打碎了花盆，我说是我。</p>
其实是他踢球时不小心碰到的。</p>
他不爱学习，我给他补课。</p>
期末考试前，我把自己整理的笔记全部给他。</p>
自己熬夜重新整理一份。</p>
他说：小念最好了，以后我要娶你当老婆。</p>
我红着脸说：谁要嫁给你。</p>
心里却偷偷欢喜。</p>
我以为，我们是最好的朋友。</p>
是最亲密的伙伴。</p>
甚至在心里偷偷期待着更多。</p>
期待着某一天，他会认真地对我说——</p>
沈初念，做我女朋友吧。</p>
可原来，在他眼里。</p>
我只是一个可以随意羞辱的玩具。</p>
只是一个永远不会离开的备胎。</p>
为了讨好苏小软，他可以毫不犹豫地把我挂在旗杆上。</p>
让全校看我的笑话。</p>
践踏我的尊严。</p>
手机疯狂震动。</p>
是班级群。</p>
我机械地点开。</p>
有人把下午的视频发到了群里。</p>
标题还特地加粗：【爆笑！年级第一被吊旗杆！】</p>
视频里，我像个破布娃娃一样被吊着。</p>
风一吹，晃来晃去。</p>
底下一片哈哈哈。</p>
【笑死了，沈初念也有今天】</p>
【木乃伊本乃伊】</p>
【北辰哥真是太有才了】</p>
【为了小软女神，北辰哥真是煞费苦心】</p>
【沈初念平时装清高，现在被打脸了吧】</p>
【早就看她不顺眼了，天天缠着北辰哥】</p>
【像个狗皮膏药一样，恶心】</p>
我的手在发抖。</p>
每一条评论都像一记耳光，打在我脸上。</p>
原来，在大家眼里，我是这样的存在。</p>
我退出了群聊。</p>
又打开了朋友圈。</p>
果然，到处都是我被吊着的视频和照片。</p>
配文千奇百怪。</p>
但核心意思都一样——嘲笑。</p>
嘲笑我的狼狈，嘲笑我的不自量力。</p>
陆北辰也发了一条：【今日份的快乐源泉。@苏小软 满意吗】</p>
配图是我被吊着的照片。</p>
他甚至还加了个搞笑的表情包。</p>
苏小软回复：【你们太坏了啦——人家只是随口说说】</p>
后面跟着三个害羞的表情。</p>
装什么装。</p>
明明就是故意的。</p>
下面一堆点赞和起哄。</p>
【北辰哥威武！】</p>
【小软女神想看什么，我们都满足】</p>
【下次想看什么我们继续】</p>
我关掉手机。</p>
心如死灰。</p>
原来，我的痛苦，是他们的快乐。</p>
我的尊严，是他们的玩物。</p>
而陆北辰，那个我以为会永远站在我这边的人。</p>
现在成了伤我最深的人。</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