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瓷朝着他走近了一步，对着墓碑准备将白菊花放在前面，但是因为身子不方便，她很难弯下腰来，盛暄接过她手里的花，他看着楚瓷说：“你身体不方便，我来吧！”
说完他将花慢慢放到楚天华的墓碑前。
今天是楚天华的忌日，楚瓷就算身体再怎么不方便也还是会来的，只是没有想到的是，盛暄要在这里，还那么凑巧就遇上了。
楚瓷静静站在墓碑前，看着楚天华，心里默默说：“爸爸，你又要当外公了，这会儿肯定是个可爱的小女孩。”
凉风裹挟着冷雨吹过，四周静悄悄的，楚瓷的眼眶有些通红。
盛暄望着楚瓷隆起来的小腹，问道：“几个月了？”
“八个多月，下个月底预产期。”
盛暄点点头，眼神有些是飘忽不知道想起来什么，他微微别过脸去：“恭喜你啊，又要当妈妈了。”
楚瓷笑了笑：“谢谢。”
说完这句话，盛暄也不知道该怎么说话了，将近两年两个人都是处于一种陌生的甚至是仇视的状态，现在见了面，盛暄虽然心里面酝酿出了好多话，但是临了，却发现自己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楚瓷侧过脸问他：“你是从西南回来了吗？”
“嗯，回来三个月了。”
他是六月份过端午那会儿回来的，本来想着休息一段时间再回去的，但是老太太不是很希望他去那么远的地方，再加上盛世集团还有年会，所以一耽误就到了现在。
“你好像瘦了很多。”
盛暄摸着自己的脸颊笑笑：“现在还好了点，刚回来的时候又黑又瘦，就像是肯尼亚旷工从非洲偷渡回来一样。”
楚瓷挽着唇角模样很是温柔。
她忽然又想到了另一件事情，有关于林汐的事情，但是她也不敢轻易开口，有些话在舌尖上滚过了几圈最后还是咽了回去。
两个人静默地站着，楚瓷有点累了，她呼了口气：“爸爸，我先回去了。”
她腿有点累，站不住。
盛暄忙说：“我送你？”
楚瓷摇头：“不用了，司机在那边等我。”
盛暄也没有勉强，“好！”
楚瓷深深看了一眼他，最后也没什么话好说的，转身离开。
回到车里的时候，盛暄还没有走，一个人站在墓碑前面，颀长的身影显得有几分寂寥。
楚瓷静静坐了一会才说：“去新光天地，我去买点东西。”
…………
雨有越下越大的趋势，盛暄站在墓碑前，撑着伞，一席黑色风衣显得格外冷冽，他望着墓碑上的名字，最后，慢慢开口：“爸爸，你说她会原谅我么？”
这个她也许是楚瓷，也许是林汐。
这两个人他都对不起过。
他活了二十多年，被人也宠了二十几年，所以性格也都是以自我为中心的，从来不会去顾及别人的感受，被他伤害过的又何止这两个人。
只不过，这两人是他心中最深的伤痛，最难以开口的后悔。
楚瓷的车在前面开着，盛暄开着车在她的后面慢慢跟着，维持一段的距离，显得很小心翼翼。
最后，司机在新光天地停了下来，楚瓷要去商场买一些碗碟，家里又要添一口人了，所以她要亲自去买小孩用的碗碟。
碗碟在一楼，楚瓷让司机在外面等着，她准备买了就回去，但是不知道怎么了，她又逛到了五楼婴幼儿中心，小孩子的衣服很可爱，楚瓷看的眼花缭乱，旁边导购小姐还在不停地跟她介绍。
就在楚瓷准备买的时候，周围不知道谁大喊了一声：“三层着火了，大家快坐电梯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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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瓷大脑轰的一声，急忙抓住身旁的导购员：“怎么了？”
此刻整层楼的顾客都在朝着电梯那边拥挤过去，楚瓷身子不方便，她坐在店里面给司机打电话：“小赵，能上五楼接我么，我在婴幼儿中心，这里好像出了点事，是着火了是吗。”
小赵停好车，看到商场三楼的位置冒出了浓烟，他想都没想，就直接要冲进去，但是刚到门口就被保安挡住了：“不能进去，里面着火了，现在不能进去！”
小赵急得满头大汗，他继续和楚瓷保持通话：“夫人您别急，不要去挤电梯，从楼梯走，我这边想办法上来。”
楚瓷想要站起身来，却发现小腹有种下坠的疼痛，因为紧张和害怕，她的身上不断冒出冷汗，她咬着牙：“不行，小赵，我走不动。”
小赵此刻也是冷汗涔涔，他抓住保安的手：“让我进去。”
保安一把推开他：“说了不准进去，现在里面那么乱，你进去能帮上什么忙。”
小赵快哭了，他又给楚瓷打电话：“夫人，您先待着别动，我来想办法。”
正说着，忽然从旁边跑过来一道人影：“楚瓷在哪？”
“在五楼，婴幼儿中心。”小赵下意识开口，说完他看到身边男人似乎不顾一切就要冲进去了。
保安刚伸手拦着他，盛暄盯着他的眼睛很是郑重：“你让我进去。”
“不行，里面太乱了。”
盛暄一字一句说：“里面的人对我很重要。”说完他不管不顾，一把扯过保安，就冲了进去。
…………
“走不了，肚子好痛。”楚瓷头上冷汗不停落下，后背几乎湿了一片。
“不行，我要带你出去。”
看着身边熟悉的人，楚瓷大脑还处于空白阶段：“阿暄，你……”
楚瓷在迷迷糊糊之中突然听到有人叫她的名字，她咬着牙，抬起脸来，却没有看到恩任何人，她深吸了一口气，手撑着椅子想要再次站起身来，不知道什么时候身边多了一只手，扶住她：“楚瓷别怕，我来了。”
周围有浓烟，她咳嗽了几声，然后凭着记忆想要走到楼梯那边，但是刚一起身，小腹里面剧烈的疼痛让她不得不放缓了脚步，蹲在那里。
今天他就算是把命交待这里，他也会带楚瓷出去的。
“那真好，可以叫我一声舅舅么？”
盛暄冒着浓烟从一楼跑到五楼来，此刻商场的照明系统都已经停掉了，他打开手机的灯光，者，终于看到了婴幼儿中心，他心中一紧，急忙跑过去，并且大声叫到：“楚瓷，楚瓷！”
终于到了一楼，盛暄将楚瓷放下来看了眼说：“这边火势已经蔓延了过来，大门出不去，我们从地下车库出去。”
盛暄模样很坚定：“不会的，我会带你安全出去的。”他笑了笑：“不止为你，还有你肚子里的宝宝，也不知道是个男孩还是女孩。”
在经过珠宝柜台的时候，突然上面有一阵材料松动的声音，盛暄眼疾手快一把抱住楚瓷，然后头顶上不知道落了什么下来，猛然砸在他的背上，他顿时腿一软，直直跪了下去。
楚瓷感觉腿上湿哒哒的，像是有什么流了出来，她不敢多想，咬着牙，握着盛暄的手：“我们一起出去。”
盛暄反手握着她的手，牵着她小心翼翼朝着地下车库的出口那边去。
“能走得动吗？”盛暄看着她好像很艰难的样子，问道。
楚瓷眼里面有泪花闪过，她开口：“阿暄，你不走，我们两个人都有可能会被困在里面。”
他一咬牙，手用力抱紧了楚瓷：“我不会不管你的。”
盛暄突然鼻子酸酸的，那股酸涩冲到眼框里面，他差点就模糊了视线。
盛暄搂着她的腰，将手帕递给她：“你捂着鼻子，我带你出去。”
楚瓷抹了把眼泪：“等她生出来，我第一个叫她喊舅舅。”
楚瓷坐在五楼婴幼儿中心，周围的烟味儿似乎越来越浓了，所有的人都在忙着逃生，没有人注意到她，她捂着肚子坐在沙发上，痛得冷汗涔涔，手机不知怎么了突然没有信号，她忽然好绝望。
但是强烈的求生意识让她不想这么早就放弃，肚子里面的孩子还没见到这个五彩斑斓的世界，所以她一只手撑在沙发上，另一只手艰难地捂着肚子，慢慢地站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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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个女孩。”
楼梯那边暂时还没有被火势蔓延到，盛暄抱着个人，还是一个怀孕的女人，自然是不敢掉以轻心，他每一步都走得很慢很稳，他的额头被冷汗给浸透了。
在将楚瓷抱起来的时候，盛暄明显感到右手一阵锥心刺骨的疼痛，他有点儿使不上力气，之前这只手在监狱里受了很严重的伤，这些年在慢慢恢复，尽量不去做重活，所以平时也看不出来，但是抱着一个一百多斤的女人，盛暄还是感受了剧痛。
楚瓷也感受到了盛暄的脸色变化，忙说：“阿暄，你别管我了，快走吧！”
楚瓷点点头：“我自己走。”
因为她大着肚子，盛暄也不好背她，所以他一弯腰，将楚瓷抱了起来：“搂着我的脖子，我带你下去。”
他抱着楚瓷朝楼梯那边走去，一边走，一边和她聊天以此来让她分心，不去想那么多。
盛暄的手也实在是使不上力气了，软绵绵的已经是麻木的感觉了，下来的时候，他把手帕给楚瓷捂着口鼻，自己吸入了大量的浓烟，此刻嗓子和针刺的一样，呼吸都有些困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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