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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分节阅读_2

    打游戏,号称“鬼见愁千人斩”,知己粉丝满论坛、豪气干云天下知。每天日子也过得充实。

    结果在这里,一上来就面对颜朴淙这样强大的终极boss,结局自然是完败。现在她回想当日在颜府,真是被颜朴淙的强大气压逼得喘不过起来,甚至已有逆来顺受的倾向。现在她想想,真是后怕——如果当日没有被随雁掳出来,现在的自己,会不会已经被颜朴淙□成新一代淫/娃荡/妇,主动向他求欢索爱了呢?

    颜朴淙绝对有这个实力。

    反而是这一个月,虽然辛苦、贫穷,但她可以像以前那样轻松自由随心所欲,想起颜朴淙,似乎也没那么恐怖了;想起陈随雁,更是咬牙切齿。

    她绝不要再过以往那种生活!

    数着区区几百文,颜破月开始认真思考自己的将来。

    一些点子胡乱的在脑子里乱窜,可她也没做过生意,不知道可不可行。

    她又忽的想起,一个月已过,容湛说过会带宝剑来。这是大事,他是救命恩人。她决定拿出这个月全部劳动所得,去买几斤肉菜,为容湛接风。

    巷中更夫敲得“梆梆”响,已经五更了。她扛起店幌和各种炊具,打开了屋门。

    她悚然一惊。

    黑黢黢的巷子里,她的小屋门口,站着个黑色的身影。他背着光,面目在夜色里看不清。低头看着她,似在打量。

    颜破月吓得全身冷汗淋漓,僵硬不动。只听那人阴测测的声音传来:“小贱人,让我好找啊!”

    她做梦都能听得出这个声音!

    陈随雁!

    她一下子将肩上盆盆罐罐朝他摔过去!距离太近,陈随雁措不及防,抬手挡格!颜破月根本没有太多考虑余地,“砰”一声合上屋门,望着门口大口大口喘气!

    只稍稍一顿,她便从旁边将桌子推过来,抵在门口。

    “嘭!”只听一声巨响,木门四分五裂,木屑四溅!陈随雁的身影就像从地狱走出来的魔鬼,踏着碎木走了进来。

    “你给我老实点!”陈随雁低喝一声,抬手就朝她抓过来。

    颜破月看起来怕极了,整个人缩成一团,在陈随雁抓住她时,爆出一声凄厉的尖叫。这反应令陈随雁十分得意,猛的一扯,便将她扯进怀里。

    “嗤——”利器入肉的声音。

    陈随雁只觉得腹中一痛,不可思议的低头,只见一双嫩白如藕的手,颤抖着松开匕。而那匕,正正插在自己肚脐位置。

    他痛得几乎癫狂,不由得松开颜破月,倒退数步。他万没料到一路被他吃得死死的娇小姐,竟然敢反抗!

    原来当日,陈随雁在益州呆了几日,便听闻五虎被惜花郎君废了武艺和命根子,就此颓然退出江湖的消息。他不由得大惊失色,连忙跑到五虎门下一路打听,终于叫他在凤阳镇,探听到些端倪。

    他便一路向东寻找,终于在这松阳城打探到,有个酷似颜破月的黑瘦女子,新搬到这巷子里。于是他昨夜便潜伏在附近,只待见到她,便下手擒拿。

    他却没料到,一见面,他竟被毫无武功的颜破月伤了。

    他却不知,颜破月本

    就不是软弱可欺的性格,当日被他先制人、之后处处压制,实在也是逼于无奈。

    如今她一旦获得自由,哪里还肯回到从前?她早防备着颜朴淙或者陈随雁的人找上门来,虽然没有其他防御手段,但也在家中枕头、桌下、门边,处处藏了些匕、蒙汗药……没料到她的困兽之斗,居然也有了效果——刚才她被陈随雁逼到床边,顺手便摸了把匕,一击得手。

    眼见陈随雁脸色剧变,虽受重伤却依然狰狞着爬起来,颜破月无论如何不敢再靠近给他补上一刀,也怕再被他点穴,转身拔腿就跑!

    巷子里漆黑一片,一个人没有。颜破月高一脚低一脚,跑了几步就开始哭了。她觉得自己太他妈倒霉了,这些男人简直阴魂不散!她刚以为自己能过些好日子,这陈随雁就挑着时候出现了!

    仗着对地形的熟悉,颜破月跑了有一炷香的时间,也没有被陈随雁擒到。可身后沉重的脚步声也越来越近!有好几次拐弯时,她一回头看到陈随雁已有半个身子掠上墙壁,长臂一伸险些就抓住自己衣服。她吓得一声尖叫,从怀里抓起一把东西就往他脸上扔!

    对,怀里。她怀里还挂着一小锅肉馅!

    陈随雁被这轻飘飘黏糊糊的肉馅吓了一跳,猛的还以为是什么暗器赶紧抬手一防,还掏出一颗解毒丸服下。夜色又暗他看不清楚,这一丢一防,两人又拉开了几步的距离。到最后,颜破月连锅都扔出去了,陈随雁跟她的距离又近了。

    “你敢跑!”陈随雁怒喝,想吓住她,“你再跑,看我怎么收拾你?老子今日就约十几位新交的武林朋友,个个都等着吃你这人丹,叫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你去死!”颜破月已经快跑晕了,压抑许久的情绪终于也爆了,“你这个太监、禽兽、傻逼、二货、变态,我就算死也不会被你抓住!你不得好死!”https://www.xiaranxue.com</P>

    她骂得乱七八糟,陈随雁听得似懂非懂怒不可遏。两人一前一后,转眼就要跑到巷子尽头。

    颜破月看着晨光渐渐从巷子口透进来,已然绝望而愤怒的心中,又忽然升起希望!

    天亮了!只要穿过巷子,就能跑到大街上!街上有很多人!只要跑出去,她逃脱的机会就更大!

    想到这里,她全身充满了力量。她的绣花鞋早就跑丢了,赤足踩在青石板路上,以标准一百米冲刺姿势,开始狂奔!

    泪水模糊了她

    的双眼,她想,怎么会呢?她怎么会一直那么倒霉呢?

    在她以为这一世锦衣玉食千金之躯的时候,变态爹告诉她,他才是她的新郎;在她自我催眠只能做个禁脔的时候,却被人面兽心的陈随雁掳走了。

    好不容易遇到个好心人容湛,还有那个把她从五虎手里救出来的人,她以为总该自由了吧?她以为安于贫贱的日子,总能一生无忧了吧,陈随雁居然又他妈阴魂不散的出现了!

    不,她不信。容湛那么好的人都被她遇到,她怎么会走不出禁脔药人的命运呢?

    容湛不是说,他不是说,破月姑娘,须知邪终不能压正吗?

    正呢?她的正义在哪里?

    她抬起头,望着巷口朦胧的日光。

    在她泪光闪烁的视线里,她竟然看到了奇迹。

    巷口,一人一马,与清晨的白雾中,渐渐显出端倪。

    那马通体漆黑,昂然神骏;那人负手而立,姿容清俊温雅。唯有被她惊扰的目光中,有几分讶然和关切。

    “容湛!”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双眼,几乎是迫不及待的朝他伸出双手。

    可是晚了!隔着一步的距离,她身后,浑身是血的陈随雁,亦终于赶了上来,在她的手触到容湛前,一把抓住了她的胳膊!

    陈随雁看到容湛,先是一怔,而后脸色一沉,抬手便是一掌,狠狠击向容湛胸口。

    “小心!”颜破月见过陈随雁的身手,心中顿时悔恨交加——她不该跑过来的,容湛对她恩重如山,她就算死,也不该连累他啊!

    未料容湛目光一寒,不慌不忙长臂一捞,便抓住了颜破月另一只胳膊。而后他单掌平平朝陈随雁拍出,正好与他掌风对上!

    陈随雁起先没将这书生放在眼里,容湛的一掌又打得平淡无奇,他更当他无名小卒。谁知两人肉掌刚一相接,他便觉一股大力排山倒海般袭来,瞬间胸口血气汹涌、头晕眼花。

    容湛眉目沉静而冰冷,低声厉喝:“撤手!”

    陈随雁果然力有不逮,不得不应声松开了颜破月,倒退两步,扶着胸口勉强站稳。

    容湛冷着脸收掌,一把搂住跌入自己怀中的破月。而破月双手死死抱着他削瘦笔直的腰身,一脸泪水、又惊又喜。

    作者有话要说:我不承认他是男配,他和阿步都是男主,哼唧。

    谢之芳的确是阿步假扮的,很明显哈?看我听话吧,要么不上,要么一上上两个。

    ☆、十一、梳妆

    在颜破月出现前,容湛正站在无人的巷子口,看着还未开张的穆记面摊,满心欣慰。

    晨光中,他看到半旧座椅都擦得埕亮、整整齐齐叠放在一起。处处彰显着一个平民女子的辛劳勤勉。

    容湛忍不住看一眼马腹上的宝剑。心想若是为她出去足上镣铐,她必定十分欢欣。想到那张黝黑的小脸上眸光四射,他忍不住想看看,时隔一个月,那名命运多舛的女子,是否已经走出了阴霾?

    他正要牵马往巷子里去,忽听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从巷子深处传来。

    他耳力极好,很快便辨出其中一人步伐沉拙凌乱,另一人则暗藏章法。两人一前一后,似正奔袭而来。

    他并非多管闲事之辈,但破月就住在这条巷子里,他自然要小心为上。于是便冷眼站在巷口,等待他们现身。

    而后,他便看到了破月。

    那是个与上一次分离所见,又截然不同的破月。https://www.yq6.cc</P>

    她在跑,拼尽全力在跑,纤弱的身躯像一只敏捷而疲惫的兔子!

    容湛从未见过一个女子,可以跑得这样疯狂!她披头散、咬牙切齿,小脸上不知涂抹了什么,黑黑白白一片,看起来又脏又丑;她的双足分明已跑得有些扭曲,看起来就像下一瞬间,她的左足就会僵硬的踢在右足上。

    可她还在跑,眼睛里像是点燃了两把火,嘴里还念念有词。

    真像个疯子。

    可容湛觉得亲切。

    他只在一个地方见过这样奔跑的人——战场上,已经打疯了的士兵,会跑得这般癫狂、这般狼狈、这般势不可挡。

    可是,这样的气血悲壮,怎么会出现在这个孱弱平凡的姑娘身上?

    他猛然将目光投向她身后,却见一名男子单手捂着腹部,凶神恶煞的在追着她。那男子明显身负武功,只是腹部染红大片鲜血,显然受了重伤。两人只隔了几步的距离,就在他凝视他们的这几秒,男子的手就有一次,差点抓住破月的胳膊。

    容湛虽不明缘由,但见彪壮大汉追击一个弱女子,心头早起了义愤之心。他眸色渐冷,双拳紧握,蓄势待。

    目光交错间,破月瞥见了他,双眼陡然一亮,整个人似乎瞬间激动得都有些颤抖。

    “容湛!”她的呼喊,像是从纤弱的身子深处炸出来,听得容湛心

    头一震。他如何听不出,这一声急切的呼喊,包含了多少希望、依赖和委屈。

    于是他不顾男女之嫌,单手将她一搂,掌风已与陈随雁对上!

    陈随雁狼狈退后几步,容湛察觉到对方内力应当在自己之下,放下心来。他一低头,看到怀中少女,暗暗一怔。

    一头鸟窝般的黑软青丝下,秀气的小脸却十分诡异。

    就像砚台打翻在宣纸上,虽只有黑白两色,却泼染出深深浅浅一团混乱。

    眼是极黑的,像两汪深沉荡漾的泉水,楚楚动人;眼下两条泪痕,湿湿的淌下去,却偏偏在污泥般的小脸上,冲刷出两道白若新雪的娇嫩皮肤。约莫跑得太急,泪水亦不循章法,所以眉毛是黑的,左额一点却是白的;脸颊是黑的,鼻翼两侧却是白的。黑白分明、深浅凌乱,令她看起来像一只白猫掉进了泥浆里,脏极了。

    容湛见状,心里已明白了几分。怀中哪里是黑瘦的丫头,分明是弱水般纤莹幼美的佳人!

    思及此处,他悚然一惊,觉自己还搂着她。无论美丑,她都是女子,怎能唐突?他心里暗骂自己愚钝,连忙火烙般撤手,后退一步,松开她的腰身。

    可破月却似恋母的小兽般,死死抱住他的腰。他不由得俊脸薄红,低声道:“破月,快放开!”

    颜破月依旧心跳如擂,哪里听得进去,反而抱得更紧。

    但她虽然死里逃生,人却还没晕。猛的一回头,看到正退往巷中的陈随雁,反而立刻听话的松开容湛,怒喊道:“别让这禽兽跑了!”

    容湛早注意着陈随雁的动作,此时不慌不忙,一个起落跃到他背后。陈随雁武艺本在容湛之下,又深受重伤,此时哪里能敌?

    只见容湛掌风凌厉、掌法朴实,全无花俏招式,俨然如庄严宝华。几个回合下来,陈随雁已然气竭,被他一掌打在章门穴,瞬间动弹不得。

    容湛轻轻将他一提,丢在破月面前。

    破月的心情简直无法形容。

    这一个月里,她虽然有过“有朝一日要将陈随雁碎尸万段”、“总有一天要将颜朴淙阉了成为太监”之类的狠念头,但在她内心深处,深深明白敌我悬殊太大,她根本不可能擒住这两人。这辈子能够逃脱他们的追捕,都已经是万幸。

    只是这么长时间过去了,且不说陈随雁,颜朴淙的护卫也久未蒙面,仿

    佛放弃了寻找她。她心中奇怪,明白其中必有缘由,也不敢掉以轻心。

    可她从没想过,一朝一日,陈随雁这个变态混蛋竟然真的躺在自己面前,任自己宰割。

    太爽了,太解气了。

    “谢谢你容湛!”她抬手将容湛的手抓住重重一握,容湛身子一僵,她却未察觉,径自在陈随雁跟前蹲下。

    “太监、禽兽、傻逼、二货、变态?”她慢慢的、颤抖的、轻轻的喊道。

    陈随雁怒目圆瞪,但碍于容湛在旁,却是敢怒不敢言。

    颜破月想起他对自己的所作所为,越想越气,若不是今天遇到容湛,按他所说,又给自己安排了“数位武林朋友”?https://www.xiaranxue.com</P>

    她不会杀人,也没意识到自己此刻是想杀了陈随雁。她只想拖起一把刀,往他身上狠狠捅上几下,才能解心头之恨!

    这么想着,她的手便有些颤抖,站起来四处看了看,转身去容湛马上拔剑。

    可剑鞘咬得很紧,她这一拔,居然没□!眼见仇人在侧,她急火攻心,忽的又感觉那又冷又热的气流,侵袭全身。她倚着马,按着剑,全身僵硬似铁。

    “破月,你想做甚?”容湛原本一直低头打量陈随雁,心中暗暗有了计较。转头却见破月憋红了脸,抓着自己的剑柄,鼓足了劲却不能撼动半分。

    他微觉好笑,但想起陈随雁眼看失血过多,神色便是一正,抬手按住了宝剑:“破月,你想杀他?”

    “他罪该万死!”颜破月大喊一声,眼泪又流了下来。

    容湛却缓缓摇头:“破月,他性命危在旦夕,让我先为他止血。”说完他从怀中掏出一瓶金疮药,走到陈随雁面前。

    见他身手麻利的替陈随雁处理伤口,别说破月了,连陈随雁都有些惊讶。

    等他包扎完毕,陈随雁忽然问:“你也是军中之人?”

    容湛点头:“正是。”

    陈随雁面不改色道:“我乃南路军骁骑将军,怀中有我的令牌。”

    容湛微一迟疑,依言伸手取出,看了一眼,双手交还给他:“将军请收回。”

    陈随雁听他这么说,已知他军职在自己之下。大胥军中最重军纪,他陡然有了几分底气,冷冷道:“这女子是我已经过门的妻子,我捉拿逃妻,不知你为何插手?”

    容湛还未答话,身后破月已怒吼一声:“放屁!”

    如此粗俗的言辞,令容湛眉头微皱。

    “难道我们没有拜堂?”陈随雁怒喝道。

    “从未!”

    “你连丈夫都不认?”

    “噗……”破月慢悠悠的问,“你……有吗?”

    陈随雁的脸涨成了猪肝色。

    容湛见两人你来我往毫不相让。天色已亮,巷中的人也多了起来。他便道:“先将他带回屋中问话。”

    颜破月虽受容湛大恩,但对他其实知之甚少。眼见他竟然叫陈随雁将军,生怕他太遵纪守法、不敢冒犯陈随雁。便趁回去的路上,将陈随雁将她卖给五虎、并且今日打算“再为她安排几个武林朋友”的事,全都说了。

    至于她为什么会落在陈随雁手里?

    “他见我人弱可欺,掳我出来的。”她并未吐露自己的身份,“而且你可以去摸一摸,他是个太监,我怎么可能是他妻子!”

    容湛原本坐在小桌前,听她说到陈随雁的恶行,已是眉头紧锁;待听她说到去“摸一摸”,一口茶呛在喉咙里,连声咳嗽。

    颜破月见他神色,以为他已然信服,谁知等她说完,他却给她鞠躬致歉。

    “破月姑娘,你我虽是朋友,但我无论如何不能因你一面之词,就杀了一名将军。”

    颜破月大感意外,却也无法反驳。想了想,如果换成她是他,也不能就这么杀一个人吧?

    “那你说如何处置他?如果你放了他,倒霉的就是我。”她有点气馁,但因为不用杀人,似乎内心又松了口气。

    容湛深深看她一眼,沉吟片刻,开口:“我决意将他带回军中,查明之后,交由将军处置。”

    颜破月叹了口气:“好吧。”转念一想,“我跟你去。”

    容湛一怔:“那……只怕是不妥。”

    颜破月坚定道:“他不死,我寝食难安。你放心,只要听到他被处死的消息,我就离开。我自己能养活自己,绝不会给你带来麻烦。你留我在此地,他的同党、那些武林朋友若是寻来,我就没有活路了。”

    容湛听她说得可怜,也觉放她孤身一人在此实在不妥。思虑片刻,终究是点了点头:“好吧。”想了想又道:“军中倒缺手艺精湛

    的厨子,只是非常辛苦,或许你可以一试。”https://www.8gzw.com</P>

    颜破月听得心花怒放。其实她哪里是怕陈随雁的同党,她只是觉自己之前太大意了,既然陈随雁能找到这里,颜朴淙自然也能。她要再留下,必定死路一条。虽然不知道颜府暗卫为何很久没出现,但她绝不敢再抱侥幸心理。

    “多谢!多谢!”颜破月站起来朝容湛行礼,容湛微微一笑,猛然又瞥见她花猫似的一张脸,连忙别过目光。

    “破月,你的脸污浊了,去梳妆一下吧。”他道。既然颜破月有意隐瞒相貌,君子不强人所难,他的意思便是让她再去乔装。

    可他说得太隐晦,颜破月自然没听出来,还道自己脸上真的沾上了污泥,也没太在意。她又看一眼被平放在地上、封住全身大穴的陈随雁,忍不住道:“容湛,我踹他几脚总可以吧?”

    容湛其实对她的话也信了七八成,此时见她可怜巴巴的望着自己,神态可掬,不禁莞尔。

    “……好吧。但是不许踢伤口位置。”他放下茶碗站起来,起身走出了屋门。

    屋外,日光清透、晨鸟低鸣。

    容湛负手站在屋檐下,听到屋内传来几乎低不可闻的**击打声,心头好笑。

    放任颜破月“欺负”那男子,一是那男子着实可恶,也该受些教训;二是他知道,以颜破月的力气,只怕打那男子这几下,就跟挠痒似的。

    过了一会儿,屋内没了声响。容湛知道差不多了,转身又进去。

    果然,只见那男子躺在地上,虽然目光愤怒,气色却没什么变化。反而是颜破月气喘吁吁坐在床上,一脸得意的笑,但眼神隐隐似乎也有些不安。

    容湛猜想她虽说得狠,只怕从未对人下过重手,所以打了人,自己反而有些无措。他也不点破,蹲下点了陈随雁昏睡穴,而后淡道:“那你收拾收拾,我们今日便出吧。”

    颜破月点头,随手从桌上拿起简陋的铜镜。

    见她照镜子,容湛自觉应该避嫌,便转头看着窗外。

    铜镜模糊,颜破月起初还没太在意,拿起梳子理了一下乱七八糟的长。忽的瞥见脸上淡淡的几抹玉色,呆了呆,才反应过来。

    “啊——”她一声低呼。心想这下可怎么办?她倒不是怕被容湛看到真实相貌,只怕他觉得自己不坦诚。

    可容湛听到她的低呼,反而先耳根红,心想自己无意间看到姑娘故意隐藏的样貌,实在十分之不妥。

    “我并非有意隐瞒!”

    “我去喂马。”

    两人同时出声,颜破月还没反应过来,容湛已快步走了出去,严严实实带上了屋门。

    作者有话要说:虽然有一些读者说慢热,但是我思考了一下,表示还是要按进度写下去。前面的铺垫,是为了后面一次又一次的爆。不写得你们欲罢不能,我绝不罢休!哼唧!……好吧,我开个玩笑……养肥的亲记得要回来啊……

    昨天晋江抽得死去活来,我回复不了留言,但是全看了,大家见谅。

    ☆、十二、美丽

    破月握着梳子,沉思片刻,在盆中倒了些清水,将脸洗得干干净净。

    她打开门,便见容湛背对着自己站在马前,宽大的衣袍如烟云轻垂,修长的手正轻抚着马鬃。他的侧脸看起来温和而柔润,似乎对着一匹马,也有春风般柔和的情怀。

    其实……他对我,跟对这匹马,是一样的吧?

    这个奇怪的念头冒进破月的脑海里,竟然令她深以为然。

    “容湛。”她低唤,略带局促。

    容湛徐徐转身,脸上的微笑在看到她的一刹那,定格。

    他以为她会继续掩饰,自己会看到平日那个黑瘦寡淡的姑娘。却未料一回头,已是乌鬓雪颜,清华无边。

    容湛眉头轻蹙。

    他没想到,会看到这样的破月。

    他见过权贵之家从小豢养的娈/童,苍白、纤弱、貌美、空洞。他们像一个个没有魂魄的傀儡,只懂得以色侍人,外表光艳照人,内里却早已腐朽不堪。

    可破月竟也是这种样貌,并且到了一种令人震撼的极致。

    娇小的一张脸,竟真的大不过手掌;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的皮肤,隐隐透着清寒的气息;五官是精致绝伦的,但因为过于精致,反而不似真人。尤其是墨黑般的一双大眼,镶在这样一张脸上,显得分外的触目惊心。https://www.dubenhaoshu.org</P>

    他恍然想起那日在巷中见到破月手臂,亦是同样雪白无瑕。他毫不怀疑,在粗布麻衣的掩饰下,她的全身都是精雕细琢般的娇嫩无暇。

    想到这里,容湛脸上有些热。他连忙挥去这念头,暗暗自责怎能肖想这些?

    他定了定神,眸色变得温和而怜惜。

    平民家里养不出这样的女孩——原来她是帝京权贵之家的逃奴,也难怪被人穷追不舍。

    “你等等。”他从马腹抽出专程寻来的宝剑。

    破月大喜,掀起裙角露出那金环。

    容湛气运丹田,骤然力——

    “锵——”一声低鸣,容湛望着手中断成两截的宝剑,有些出神。

    破月有些失望,但立刻安慰他:“不要紧的,反正不是很重,不碍事。”

    容湛有些动容的望着她,语气坚定:“军营利器更多,我定帮你斩断这金环。”

    破月点头。

    “到了东路军驻地,我们自会护着你,你大可放心开你的面馆。”他柔声道。

    “我们?”

    “我和我的同僚。你的包袱呢?”

    因为早上陈随雁的追击,此刻屋子里狼藉一片。破月抬头甜笑道:“你等等。我收拾一下。”

    容湛看着这娇弱纤美如木偶的人儿,娉娉婷婷走到碗柜前。一双素手,轻轻抓住柜门把手,往外一拉——没动,大概卡得紧。便见她贝齿轻咬下唇,憋足了劲,素手僵硬如石,猛的一扯,硬是将柜门拉开了。

    容湛原本想要问她是否要帮忙,可见她小小的身子,却气势如泓蛮劲如牛,微觉好笑,也就闭口不言。

    她将锅碗瓢盆都拢到一起,堆成小山似的,摇摇晃晃端着大步走到柜子前,一股脑都塞了进去;又将棉被衣服叠起,扔进箱子。箱子太小东西太多合不上,她一屁股坐到箱盖上使劲往下压。

    容湛实在看不下去了,别过脸。片刻后又忍不住转过来,终于开口道:“需要我帮手吗?”

    她正忙得热火朝天,头也不回的摆摆手:“不用。你不知道要放哪里。”

    只见她又极为郑重的从灶头摸出一把菜刀,用一块布缠了又缠,最后用一根绳子绑起来,犹豫片刻,抬头对他道:“这是老徐的——也就是把面摊出让给我的前老板。这是他的传家宝刀,我答应过他刀不离身。”

    容湛点点头,却不明白她为什么要对自己说这个。

    却见她有些扭捏的将拴在菜刀的绳子挂在腰间,然后红着脸问:“这样是不是很可笑?可这么一把厚刀,我怎么做到刀不离身呢?”

    容湛忍了忍,还是没忍住,弯眉一笑。破月见他笑了,一副“我早知如此”的神色。他自觉笑得有些不厚道,朝她伸手:“我先替你收着。回头让人给你做个刀鞘。”

    忙了有小半个时辰,颜破月最后的动作,是她一脚将滚落在外的一根柴火,踢回灶下。

    “好了。”她拍了拍手,“我让邻居帮我看着房子,咱们这就走吧。”

    容湛略有些惊讶的看着灶下整整齐齐的十来根粗粗细细柴火——包括刚才被她踢那根。她并无武艺,但这脚法却颇为精湛——

    他沉默片刻,恍然。

    熟能生巧,他想,约莫破月姑娘一人居住时

    ,时常这么干。

    破月却没注意容湛正对着柴火愣,她从旁拿出个垂着黑纱的斗笠,戴在头上。因为灰泥涂在脸上,总不太干净。所以有时她独自上街,便会戴这么个斗笠。因为城里常有江湖人士往来,她这么穿戴,并不显异常。反而令宵小不敢招惹靠近。

    “改日我为你寻一副人皮面具。”容湛道。

    “真有这种东西?”

    容湛淡笑:“大胥武风昌明,多的是能人巧匠。”

    颜破月在面纱后高兴的道了声谢,转身看着地上的陈随雁。容湛单手将昏迷的陈随雁提起来扔到马背上,用破月事先准备好的黑布罩住。然后他一手接过她手中沉甸甸的包袱,一手牵马,温言道:“走吧,到城门处买辆马车,将他丢上去。”https://www.41xs.com</P>

    破月落得浑身轻松,想到今后便躲在东路军中,又有容湛这样好的人照拂,不免心怀畅快。

    她在前面大步走着,容湛徐徐而行,望着她娇小却挺得笔直的背影,心想他救下的这位朋友,虽娇颜如雪柔弱如草,虽极可能有过不见天日的禁锢荒糜,可此刻的她,跟他听闻过的禁脔,是截然不同的。

    他们没有她的鲜活生气,也没有她的顽强如石,更没有她的粗放粗鲁……不,他嘴角微弯——应该是洒脱随意。

    两人往东行了五六日,便抵达离边关最近的小城。

    这晚,两人在城中歇脚。颜破月在房中逗留片刻,不多时,便见容湛拿着个小盒子走了进来。

    一打开,竟真是一张薄如指甲盖的软皮面具。破月将其戴在脸上,竟恰好罩住五官,丝丝紧贴。

    望着镜中满脸麻子的暗黄肤色少女,破月笑道:“刚刚好。”

    容湛但笑不语。能工巧匠亦不能未卜先知,自是他向匠人描绘了她的脸型。

    得了这人皮面具,颜破月便不用再戴着斗笠,清爽自由许多。两人将绑成粽子的陈随雁丢在床下,下楼用晚膳了。

    这一路陈随雁胆战心惊,生怕到军中后又落入颜朴淙手里。颜破月亦有些不安,若是陈随雁被抓,自己会不会也暴露?

    可容湛是个主意极正的人,尽管破月旁敲侧击,他也不为所动。好在他主动向破月表示,绝不会向任何人提及她的行踪。破月这才心头一宽。

    临近边关,客栈里的人也很杂乱。

    有木讷的平头百姓,有满脸风霜的退伍伤兵,也有神采飞扬意欲投军的武林人士。容湛的出现自然引来无数人侧目,可他食不言寝不语,专心吃饭目不斜视。反倒是破月见到那些彪壮精干的佩刀武林大汉,颇为好奇。

    原来大胥武风极盛,军饷更是极为丰厚。许多武林人士都会投军,挣得一番事业,出人头地。故军中不少将领,与武林门派多多少少也有些渊源。

    破月正听邻桌的汉子说着边关的八卦,某某青年将军率一千精兵打破宵小敌国两万人,且对来投奔的武林人士从来亲如兄弟。他们这一行,就是要投他去的。正听得起劲,忽听那汉子的声音戛然而止。

    不光是他,几乎客栈中所有人,都抬头望着门口方向。

    只见两个二十出头的白衣貌美女子,腰佩长剑,牵着马娉婷立于门前,柔美而飒爽,宛如天仙下凡。

    其中年纪稍长那人,又冷又傲的扫视一周,在看到容湛的一瞬,明显一亮。两人交换个眼色,将马交与小二,径自朝容湛的方向走过来。

    两人在旁桌坐下。年长那人浅浅一笑,对容湛道:“公子,别来无恙?”

    另一人却看着破月,皱眉:“你这丑女是谁?为何跟公子在一起?”

    容湛白玉般俊美的脸颊泛起几丝红晕,长眉却紧蹙,淡淡看一眼二人,却不答话,径自饮酒。

    破月自然也不乱做声,学容湛的样子,专心吃菜。

    客栈里安静得连根针掉在地上都能听见。

    两个美貌武林女子与孤傲的俊美书生,多少令人浮想联翩。

    可尽管两女子不断朝容湛搭讪,他就是理都不理。听得诸人暗叹可惜,听得破月越好奇。直到其中一女子冷哼道:“公子还是如此绝情,不肯跟我们回缚欲山,就不怕得罪我神教教主吗?”

    此言一出,容湛还未答话,厅中却有数人同时“啊”了一声。

    “缚欲山!”之前八卦那汉子惊讶道,“是婊/子教……”

    他的话没说完,那年长女子目光如电看过去,衣袖同时一挥!寒风疾掠,汉子一声惨叫,脸上竟已插了五根极细的银针!

    说时迟那时快,容湛身影忽然掠起,顷刻已至两女面前。破月跟他离得最近,只见他以衣袍缠住两根手指,疾如劲风般在两女子肩头拂过。两女子措不及

    防,要穴被制,瞬间僵硬不动。

    “好!”厅中数人齐声喝彩。

    容湛又落在那受伤汉子面前,五指运行如风,将他面上银针一一拔下,又从怀中取出金疮药和解毒丸,给汉子敷上服下。而后朝汉子做了个揖:“此事因在下而起,连累兄台了!”

    那汉子也血性,捂着脸摆手:“兄台客气了!这邪门的婊/子教,撞上她们算我们倒霉。”

    容湛却正色道:“她们终究是些女子,兄台如此称呼她们,还是欠妥。”

    那汉子听他出言维护女子们,有些不悦。但自己是他所救,也就不声张了。https://www.dubenhaoshu.org</P>

    容湛制敌、救人行云流水一气呵成,早折服了店中数人。便有人问道:“公子,这两个妖女如何处置?”

    容湛还未答话,其中一人已道:“师妹,他们还想处置我们。我倒要瞧瞧,谁敢动缚欲山的人?!”

    话音刚落,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如同泄气的皮球,不敢再声张。破月并不知“缚欲山”是什么来头,又听他们说“神教”、“婊\子教”,觉得十分有趣。

    另一名女子见众人都有些胆怯,低声笑道:“师姐,我今天很是欢喜呢。神仙哥哥方才摸了我们姐妹俩,很是舒服呢!”

    她声音虽低,在场许多武林人士却听得清清楚楚,不禁错愕。破月听得目瞪口呆,容湛俊脸瞬间通红,脸色却是一沉:“休再胡言乱语!否则我决不轻饶!”

    说完竟不再理会二人,转身便要上楼。

    破月见他难得的火,连忙起身跟上,走到楼梯处,忽然有种很不对劲的感觉。

    她猛的回头,却见楼梯下方最角落的小桌前,坐着两个黑衣男子。两人埋着头,兀自饮酒。其中一人察觉到破月的视线,抬头淡淡看一眼,平平的移开目光。

    可破月却如同雷劈般僵立原地,后背一层冷汗簌簌的往外冒。

    她认得其中一个男子——她在颜府企图逃跑时,就是这个暗卫将她提起来扔回房间的。

    前方的容湛察觉到她的异常,停下脚步静静看着她。她勉强朝他笑笑示意无事,一步步僵直的往楼上走。

    那两人的目光却如针芒在背,她觉得喉咙阵阵紧,全身亦有些颤抖。

    他们终于来了。

    合上身后房门的

    时候,她悲观的现,原来在她内心深处,始终没真正觉得,自己能逃脱颜朴淙的掌控。

    这一个月他的人并未出现,是事出有因,还是他欲擒故纵?

    那么……他来了吗?

    她魂不守舍的又看了眼危机四伏的门外,容湛连声叫她都没有听见。

    作者有话要说:十一之后,俺家老人可能来北京帮俺带孩子,那时候俺争取加快更新度,这样大家看着就过瘾多了,么么各位

    周末愉快,明天见。

    ☆、十三、邪念

    “破月、破月!”容湛清朗的声音,如同一束明亮日光,拨开她的满眼迷雾。

    她怔然抬头看着他,只见他清亮的眸中满是关切:“有何不适?”

    “哦,没有。刚刚有些困意。”破月答道,随即转移话题,“刚刚那两个女子是何人?”

    容湛在桌前坐下,清秀的眉目间有几分无奈和抑郁。

    原来她们来自武林第一大邪教——清心教。据闻此教总坛设于青州缚欲山,教众有数千人,全是女子,且大多武艺高强。教主据传也是一名女子,武功深不可测。

    虽然教名为“清心”、总坛称“缚欲”。她们在江湖的恶行却截然相反。自教主以下,信奉“女为尊,男为奴”,喜好男色,强取豪夺。不光教主网罗了美男数百名,教众也经常渔美猎色。平民百姓深受其苦,许多少年成年的俊秀侠客,也会在一夜间消匿于江湖——有传闻便是被她们掳走,献给教主做了新宠。可她们势力太大,且教众越来越多,所以常人也不敢得罪她们。甚至连刑堂也只能捉到些她们的徒子徒孙,无法根除。以至于她们在江湖行走,越来越横行无忌。

    听到这里,破月讶然称奇,心头却好笑:难怪那汉子称她们为婊/子教。想不到大胥,也有如此的女权主义者。

    “官府不管吗?”破月问。

    容湛皱眉摇头:“她们跟了我已有小半个月。去接你之前,我便擒住她们一次,交给了州府。今日她们又跟过来,必是官府也不敢得罪,将她们偷偷放了。”

    “那怎么办?”

    容湛道:“再有二三日,便回到军中,谅她们不敢造次,就此停手。”

    破月点头,那就不用愁了。可那两个颜府暗卫怎么办?他们有没有现自己?为什么不动手?

    方才她心惊胆战,主意全无。如今与容湛交谈片刻,心平气和,脑子也清楚起来。

    先,颜朴淙不会亲自来。他如今是九卿之的卫尉大人,掌管帝京禁军防卫,若是擅离职守,罪责很大;https://www.8gzw.com</P>

    其次,以颜朴淙的性格,如果得知自己的行踪,哪里还会按兵不动?那两人应该现了自己,但不一定来得及将消息传给颜朴淙。

    想到这里,她抬眸望着目光澄澈的容湛——怎么说服他解决那两个暗卫呢?可这样会不会牵连他?得罪了颜朴淙,他的前途乃至生命都堪忧。

    >

    不,她不能连累他。

    “今晚我在你房中守夜。”容湛忽然道。

    颜破月一呆,原本她还想今晚趁夜独自离去,却没料到他会说出同处一室的话。

    容湛的神色也有几分尴尬,忙道:“那两名女子知道我不会伤她们,每每夜间来犯。我怕她们伤了你。”

    破月点头:“那你打算怎么办?”

    容湛的神色淡然:“她们年纪尚小,并无恶意。只怕也是在教主教唆下,误入歧途。在下会将她们绑起来,不予理会。”

    破月没料到他如此迂执宽容,但联想到他对萍水相逢的自己亦无微不至,也就释然。但她还是忍不住笑道:“你是不是对女子都如此慈悲为怀?”

    容湛听出她的戏谑,微笑摇头:“这种女子,容湛向来敬而远之。”

    两人相视而笑,破月心中升起几分莫名的欢喜。

    容湛见她笑得开怀,斟酌片刻,柔声问:“楼梯下方那两名黑衣男子,是否为破月而来?”

    破月的笑容僵在脸上。

    她没料到容湛注意到了这一点。

    沉默片刻,她点头:“他们是来抓我回去的。容湛,我不想回去。但我也不想连累你。其实我打算连夜先走。”

    容湛看一眼门外,神色疏淡的摇头:“方才上楼时,我见有二人守住了客栈前后巷,应当是跟他们一路的。你走不了。况且你我二人既是朋友,我又怎能丢下你不管?”

    “那怎么办?”破月听得感动,却更加担忧。

    “既来之则安之。”容湛的笑意有几分难得的冷傲,“这里好歹是东路军的辖地,任他是帝京权贵,也没有从东路军抢人的道理。”

    破月听得惊讶——帝京权贵?难道容湛猜出自己的身份?不可能啊,他一个小小郎将如何得知?

    想到这里,她偷偷端详容湛的神色。只见他眉目沉静、目光温暖,似乎并无异样。

    她松了口气。

    可她却不知,容湛早把她当成帝京的逃奴,他虽性子平和,却从来不是畏惧权贵之人。方才他见到那几名黑衣男子一直窥探她,骨子里的血气便被激,虽然交情不深,却一心一意要护她周全。

    三更天。

    破月躺在床上,却睡不

    着。

    透过低垂的床帏,她看到容湛背对自己坐在椅中,仿佛老僧入定,一动不动。

    她们,或者他们,什么时候会来?

    望着他宽大的背影,破月只恨自己手无缚鸡之力,帮不上忙,反成累赘。

    “破月,不必忧心。”容湛忽然出声。

    破月奇了:“你怎么知道我没睡?”

    他的声音中有几分笑意:“听你气息忽快忽慢,自是辗转反侧。”

    破月点头,正要答话,忽听他低声道:“噤声!”

    破月屏住呼吸。

    客栈里诸人已陷入沉睡,一片寂静。只见幽暗的窗棂外,骤然飘过两个鬼魅般的身影。https://www.dubenhaoshu.org</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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