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陆燕尔生了龙凤胎, 楼君炎便彻底化身为宠女狂魔,整日心肝宝贝儿地叫个不停, 把心把肝地捧在手心里疼着, 生怕磕着碰着摔着, 每日下朝回来只要将闺女抱上了手,没有一两个时辰是断不会撒手的, 若是能够抱着闺女上朝处理公务, 相信楼君炎绝对会这样做。
有时, 陆燕尔瞧着他对女儿那个稀罕劲儿,都忍不住吃味儿, 像喝了一整坛子陈年老醋, 话里话外都冒着醋酸味。严重怀疑这个女儿根本就不是她的小棉袄,绝对是来跟她争宠的情敌。
陆家和楼家两对父母也甚是喜爱这个小孙女,乖巧爱笑, 见谁都笑呵呵的,而砚台得偿所愿有了妹妹, 每日陪皇长孙读完书后第一时间便飞奔回家,妹妹长妹妹短的叫着, 动动她的小胳膊小腿儿, 面对幼稚鬼皇长孙的抑郁一扫而光。
其实, 他是赵构时,亲娘曾给他生过一个妹妹,只是那个妹妹早夭了。虽有一部分寄托前世兄妹情的情分在其中,但他也是真的喜欢这一世的娘亲给他生的妹妹, 他一定会好好护着她长大。
话说,这最小的女儿几乎成了家里的团宠,另外一个则自出生起就受到了不公平的待遇,受到了众人的冷遇,但好在他们也没有表现出更过分的重女轻男,都是楼家的孩子,都是从陆燕尔的肚皮爬出来的亲兄妹,厚此薄彼不利于两个孩子以后的兄妹感情。
当然,除了楼君炎就只晓得宝贝闺女,对老二这个儿子那可是明晃晃的嫌弃。
但这也无怪楼君炎偏疼,老三这个闺女多招人疼啊,爱笑,还不怎么闹脾气。众人虽尽量也多关注些老二,可老二实在没有老三招人喜欢。
因为老二的脾气实在太差了,动不动就扯着嗓子嚎哭,饿了哭,尿了哭,洗澡哭,无人陪着也哭,有人陪着逗他也哭。这孩子就睡觉的时候,以及被陆燕尔抱着缩在她怀里吃奶时,不怎么哭,其余时间,随时都能听到他惊天地泣鬼神的哭闹声,众人颇感头疼,也不知是哪里令他不满意。
都说女孩子娇气爱哭,可到老二这里却不是那么回事,甚是闹腾人,将带他的婆子丫鬟折腾的绿只绿眼的。
办满月宴的那天,楼府大摆筵席,群臣亲戚友人满座,不少人前来围观首辅家的千金公子。
结果,老二震天响的哭声吓退了许多人,来一个哭一场,宾客们只得尴尬地称赞道:“令公子身体养的倍儿棒,中气十足,小小年纪就自带一股豪气。”
楼君炎:“……”
这孩子哭的满脸爆红,后面都没几个人敢再上前,怕惹得这位小公子哭坏了嗓子,楼君炎也只好吩咐丫鬟将他抱进了内室,放在陆燕尔身边才消停了一会儿。
老三这个小女儿这边的情况却大不一样,她小模样本就长得有几分神似陆燕尔,很俊,白白胖胖的,谁逗她就跟谁笑,笑累了歪头睡过去便是,小嘴砸吧砸吧的,可爱极了。
惹得许多家里没女儿的夫人们眼冒红心,恨不得拉着自家夫君回家去造一个。
而因着陆燕尔一胎得俩,元气损耗极大,满月宴这天就没让她出来吹风,只在暖隔里陪着女客们说了会儿话。宴席结束后,两边的娘又拍板将她的月子期延长了一个月,两个老母亲非常硬气地说陆燕尔生了两个孩子,必须得做两个月子方才能将身子将养好。
本来,陆燕尔怀孕期间已经躺的够久了,本不想再这么憋在屋子里,但她们既是为着她的身体着想,便不忍佛了母亲们的缱绻爱护之情,想着反正只是在屋子里养着,又不像怀孕后期只能躺在床上,至少可以四处活动,不会被憋于床榻那方寸之间的地方,就遂着她们的意又多做了个月子。
而这两个月子刚做完,府上就突然到访了一位久未相见的老朋友。听了门房的禀告,陆燕尔还寻思着是哪位老朋友,结果等仆役将人引过来才知竟是以前住在她隔壁的柳姝娘,不,应该是温解语。
看着眼前肌肤不似以往白皙的温解语,整个人黑了不少,陆燕尔惊诧于她的变化,不禁脱口而出:“九年未见,你怎么黑成这样?”
温解语睨了陆燕尔一眼,也不跟她见外,拖了张椅子就坐在她跟前,眨眼道:“燕尔,那你怎么胖成这样?”
陆燕尔挑眉:“姐姐若像我这般吃了躺,躺了睡,睡了吃,也会胖的。”
温解语伸手捏了捏陆燕尔胖嘟嘟的脸颊,笑得爽朗:“确是如此!不过你呀,若是像姐姐这般风餐露宿,四海为家,你也会被毒日头晒黑,说不定比我还惨。”
看着温解语脸上恢复如初的明朗笑容,陆燕尔便知道她应该对李鸿的事已经释怀了,她将自己放逐了九年,可一个女子能有多少个九年,这不是九个时辰,不是九天,是整整的九年啊。她将自己最美好最年轻的年华都拿去祭奠那段惨遭背叛的情爱,索性她只是困住了自己九年,而不是漫长的一生,一辈子。
这些年,温解语和陆燕尔虽没见过面,但两人之间却经常有书信来往,只不过温解语不会在一个地方久呆,一般都是温解语往京城这边写信的次数居多,陆燕尔鲜少有回信,因为她也不知该将信送到哪里。
温解语会将自己游历途中的所见所闻,有趣的事,有趣的人都告诉陆燕尔,即使她身在京城,也能透过温解语的信领略各地风情。而最初的几年,温解语虽未在信中提及过李鸿,但陆燕尔总能敏锐地从字里行间觉察出她的悲伤,直到最近两年,信字才渐渐没有那股子浓郁的伤情,才渐渐多了一丝轻松和明媚。
李鸿曾被温解语报复性地下过蛊毒,陆燕尔本没提及此事,温解语看着她,却主动说起这事:“燕尔,你知道吗,在我给李鸿种下虹雪的三年里,他真的没有碰过任何女人,我以为他真是爱惨了南明珠,即使没有男欢女爱,他们依旧会相守。可是,当三年后我去北漠给他解蛊毒时,他却说‘不用解了,就这样吧!’
当时,我很不理解。直到第五年,我再次到北漠问他是否解蛊,他依旧说‘不用了,这辈子就这样过吧!’,我问他为什么,他却什么都没说,但我却偷偷给他解了蛊。他曾在苗寨里生活过,对蛊毒多少有些了解,他当时不知,但过不了多久,定然会发现自己身上的蛊毒已经得解,可他依旧过着苦行僧的生活,整整两年都未曾跟南明珠同/房过,南明珠只当是他身上蛊毒未解的原因。
可我却突然想明白了,他这是在惩罚自己,他对我并非全然只是利用,他对我是有情的,只是这份情被利用算计所掩盖。”
温解语停顿了一下,继续说:“他,是真的爱过我,或许,到现在还爱着!那一刻,我忽然就彻底释怀了,我解脱了,他却圈地为牢将自己困住了。
但,都与我无关了。”
提到当年情爱之事,温解语的神情平淡无波,语气也没有任何起伏,仿若在诉说别人的故事一般,但陆燕尔却听得唏嘘不已,正要说些什么时,砚台却掀起帘子走了进来,本来想看看弟弟妹妹,但见陆燕尔屋里有客人在,当即一愣,便要退出去。
陆燕尔却招手道:“砚台,过来。”
“娘,有何吩咐?”
砚台只好走了过去,陆燕尔抬手指着旁边的温解语,给他介绍道:“这是你温姨,娘的旧识。”
“小侄见过温姨!”砚台老老实实地见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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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错不错。”
温解语赞许地点点头,随即掏出一把精致可伸缩的匕首,送给了砚台,“乖孩子,姨也没什么好东西,听说你跟着你爹习武,就送你一把匕首做防身用。”
砚台对温解语手上的匕首甚感兴趣,乍然听到这一声乖孩子,浑身鸡皮疙瘩全起来了。但他面上不显,态度谦恭地将匕首收下,稍微摆弄了一下,便发现匕首中竟然暗藏着小机关,可随意将刀锋隐匿起来,心下喜欢,又高高兴兴地谢过了温解语。
“看你喜欢的紧,算是送对了。”说着,温解语又转向陆燕尔,戏说道,“燕尔,你家这老大不仅教的好,长得也不赖,长大了不知要误多少的少女芳心,也不知最后会做哪户人家的乘龙快婿?”
陆燕尔轻瞪了温解语一眼:“姐姐少浑说,孩子还小,哪儿懂得这些,可莫要教坏了我家砚台!”
砚台暗暗翻了个白眼,他不小了,真的?
对于男女那点事,他早就深有体会,只是没有如楼君炎这个首辅爹那般对哪个女子从一而终罢了,也没真心倾慕过谁。
温解语又多看了两眼砚台,不禁笑道:“行,不说你家砚台了,快给我看看那两个小家伙,我可是也给他们备了东西的。”
“晚晴,小家伙们睡醒了吗?”陆燕尔扬声对着旁边一门之隔的内室,喊道,“睡醒了就抱过来。”
“少夫人,刚醒,马上就来。”晚晴回了一句,便同冬梅一人抱着一个过来了。
温解语凑过去一瞧,这两个孩子也怪是会长,一个继承了楼君炎的长相,一个继承了陆燕尔的长相,她顺势便抱过了晚晴怀中的哥哥,结果刚抱起来,哥哥小嘴一瘪,哇哇大哭了起来,惊的温解语差点将他丢了。
“这小子一看就是个浑的,脾气够暴躁啊。”
温解语不会哄抱小孩子,赶紧将孩子交到了陆燕尔手上,怪了,这小子立马就不哭了,还在陆燕尔胸前拱啊拱啊。
陆燕尔顿时哭笑不得,温解语也笑了:“该不是饿了,你给他吃些。”
而砚台正逗弄着妹妹,听得这话,赶紧寻了个借口离开了。
陆燕尔喂奶时,温解语不信邪,又抱起了妹妹,结果妹妹甚是乖巧还冲着她笑,笑得她心都快化了。
“这小女娃跟你一样,爱笑,爱笑的姑娘,运气总是很好。燕尔,你真真是个有福气的姑娘,夫君疼惜,夫家重视,这么年轻已是三个孩子的娘。”九年弹指而过,陆燕尔也不过二十五的年纪,自己却是将近二十九了。
陆燕尔佯装挤兑了温解语一句:“所以啊,你得抓紧了,赶快追上来。”
“会的。”
温解语嘴角微微上扬,似想到了什么人,竟笑得有些羞敛,只瞬息便恢复如常,陆燕尔也就没发现。
“对了,老大叫楼砚,这老二、老三起了什么名?”
“额……”
说起取名这事,陆燕尔心里便有些来气。两家长辈坚决反对不能像砚台那次那般敷衍,一举得了龙凤胎是莫大的福分,孩子的名字一定不能乱取,要取个既好听有寓意,又比较大气的名字,这般费脑筋且容易得罪长辈的事,陆燕尔是懒得想了,取名这事就全权交给了楼君炎。
楼君炎自是大包大揽了过来,翻阅各家典籍,只为给他的宝贝闺女取个别致幽雅、独一无二的名字,可能是他觉得闺女太宝贝了,一般的俗名皆配不上,结果琢磨了大半个月都没想出来。
闺女的名字没取好,儿子的名字压根就没想。
后又苦思冥想了十来天,终于将这对孪生兄妹的名字取了出来,老二叫做楼迩,老三叫做楼鹿,楼迩是什么鬼,还有楼鹿,又是什么意思,当家里养了一只鹿啊。
两家父母说不要敷衍,结果他倒是敷衍的够彻底。
毫无疑问,两家父母得知楼君炎取的这两个不知所谓的名字,非常强烈的反对,老二是个男孩子叫楼迩这般怪异的名字也就算了,可老三是女孩子,取个什么鹿就有些说不过去了。可楼君炎也是表现的相当顽固,说他这是妇唱夫随,应得是她的景。
陆燕尔一头雾水,这关她何事?
楼君炎轻飘飘地睨了她一眼,只说:“你自行领会!”
陆燕尔半晌没有反应过来,倒是旁边的砚台略微沉吟了一番,解释道:“我的名字叫楼砚,弟弟叫楼迩,妹妹叫楼鹿,连起来就是娘的名字陆(鹿)燕(砚)尔(迩)!”
砚台的名字是她所取,难怪说是应她的景?
他竟将自己的名字嵌了进去!
陆燕尔喜滋滋地抿了抿唇,想笑,可触及到父母们怒气未消的脸,又不敢笑了。
但他们还能反对什么呢,楼君炎都将自己媳妇的名字照搬到孩子字里,这本就代表着他对陆燕尔的深情厚谊,他们能让他改名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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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夫人使劲儿戳了戳楼君炎的脑门,摇头叹息:“臭小子,原以为你最疼你家闺女,实质上都是假象,最疼的还是媳妇啊。”
既然,名字是这番寓意,陆秉坤夫妇自然也就不多说了。
名字就这么定下了,老二大名楼迩,乳名迩宝,老三大名楼鹿,乳名鹿妞。
后来,大家一致认为楼君炎夫妇的学识文采全都败在了三个孩子的名字上面,但楼君炎觉得并非名字赋予了孩子什么,而是孩子本身的所作所为能赋予这个名字什么。如果一个名为赵三的人,他若做了流芳百世受世人敬仰的事,这个普通毫不起眼的名字也会随他这个人代代相传,被世人铭记。
相反,你的名字再好听再特殊,可你一事无成,死后又有谁能记得你,记得你曾叫什么。
温解语听完,低头看着怀中笑呵呵的小女娃:“小鹿妞,温姨觉得你跟哥哥的名字都挺好听呢。”说着,便望向陆燕尔,“鹿妞,迩宝多可爱的名字啊,这可是楼君炎对你毫不掩饰的情意,你就偷着乐吧。”
陆燕尔眯了眯眼,不好意思地说道:“可有时唤他们三的名字,感觉像是自己叫自己一样。”
温解语白了她一眼:“继续嘚瑟!”
看着怀中可爱乖巧的鹿妞,温解语顺手取下脖子上一个浅碧色的挂坠,小心地戴在小鹿妞的脖子上:“小家伙,这可是温姨最值钱的物什,名曰碧玺,能保佑你百毒不侵,谁都不敢用毒药害你!”
陆燕尔吓了一跳:“这么贵重的东西,你可不能随便送给她,还是你自己留着。”
温解语不在意道:“你忘了我是做什么的,即使没有它,世间所有毒物对我皆无用。这个碧玺对我,只是个装饰品而已!”
“等你生了孩子,你可以留给他呀。”陆燕尔仍是不愿收。
温解语笑了:“我的孩子,我自然有其它办法让他抵御世间百毒之物,你就莫要推辞。再说,我又不是送给你的!”
“那我替鹿妞谢过姐姐了。”
温解语转身将鹿妞交给了冬梅,又来到陆燕尔身侧,看着陆燕尔怀中的迩宝,笑着将一个长命锁挂在了迩宝身上:“妹妹是女孩子,身子骨儿总归要娇弱些,你是男孩子,身子皮实,温姨就送你一个长命锁,愿你平平安安地长大!”
结果,迩宝滴溜溜的小眼睛瞥了瞥温解语,又放声哭了起来。
温解语:“……这孩子不喜欢我?”
陆燕尔笑着解释道:“他就这德性,如果听不到他的哭声,就是怪事了。”说着,便轻拍着迩宝哄着他,哄了一会儿才止住哭声。
见陆燕尔一副见怪不怪的表情,温解语便放下心来,又天南地北地聊了一会儿,便起身告辞。
陆燕尔以为她要离开京城,便留她多住一段时日,结果温解语却抬眸看向窗外,莞尔一笑:“我应该不会离开京城了。”
那边,青石小路上,海云帆与楼君炎一道往这边走来,两人似在说着什么,海云帆微微抬头正对上温解语看过来的目光,颔首一笑。
视线交汇,电光火闪。
陆燕尔指了指温解语,又指了指海云帆,惊诧道:“你,你们……”
温解语并未隐瞒,只说的简单:“两年前,武安城,我和他遇到了,然后就有了交集。”
两年前,正是沈家旧案重见天日的那一年,沈家被拨乱反正,可案子结束后,牵头的太子被废,在泰山封禅上言辞比其它官员更为犀利的海云帆,后来也被景昭帝寻了个由头贬谪到地方上,正是武安城。
直到前不久,才调回京城。
温解语经历过一段情伤,而海云帆也娶过一门亲,是个门第比较高的姑娘,两人曾恩爱生活了一段时间,只可惜那姑娘是个薄命的,不到一年就因病去逝了。
那姑娘的家人却诬陷是海云帆害得女儿郁郁寡欢而死,可实际上,那病是姑娘从娘胎里带出来的,姑娘的父母看上海云帆是朝堂的后起之秀,才将得病的姑娘许配给了海云帆。也正是因此,海云帆的老丈人一纸诉状告到景昭帝面前,为女儿的死讨要说法,景昭帝正愁没理由,这理由就送上门来了。
而温解语虽没细说与海云帆的事,但想来他们的相遇应该是一个美好而温馨的故事,能治愈彼此。
陆燕尔看了一眼走过来的海云帆,打趣道:“以前在京城时,我还曾开过你跟海云帆的玩笑,没想到你们真修成正果了。话说,何时喝喜酒?”
温解语抿唇一笑:“快了。”
所谓快了,是真的挺快。
温解语和海云帆相携离去后,不过月余,便成了亲。只是大婚上稍微发生了一些不愉快,海云帆亡妻那边派人来闹了事,但比起他们相守的漫长一生,这点小磨难真不算什么。
婚后不久,温解语便顺利地怀上了。海家怕累着新妇,又买了一些丫鬟进府,比起以往,海家的日子是越过越好,虽比不上京城钟鸣鼎食的权贵人家,却是比以前的破屋瓦楞好了十倍百倍不止。
陆燕尔眯眼瞧了瞧温解语微隆的腹部,打趣道:“早前,你还说海云帆比你大,根本就没影儿的事,我说女大三抱金砖,这不就真抱上了?接下来,该是三年抱俩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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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解语作势拍了陆燕尔一下:“你怎不三年抱俩?”
“我不是一年就抱了俩嘛。”陆燕尔得意洋洋道。
温解语:“……”美的你。
这厢欢声笑语,书房那边各自的夫君则品茶论时事,海云帆说得兴起时,忽然眼尖地发现书架上有一些坊间的孤话本子,没想到楼君炎竟也好此道,当即便去将书取了下来,楼君炎来不及制止,他已经开始翻阅起来,待看到上面的字迹时,却猛地瞪大了双眼:
“这书……”这不就是他当年所抄写的话本子么?
海云帆赶紧又拿起旁边的几本一看,资治通鉴,官场现形记,皆是他当年所抄写的摹本。
“楼兄……”海云帆异常震惊,吞了吞口水道,“当年接济我的人是……你?”
“嗯。”楼君炎呷了一口茶,颔首道:“但不算接济,是你自己赚的。”
海云帆大为震动,若非今日无意间发现,恐怕他永远都不会知道有人曾在自己穷困潦倒时,竟如此帮助过他,并非直接授予钱财,而是用了这般迂回的方式,既支助了他,又维护了他可怜的自尊。
温解语听说此事后,想到自己初见的那个拎着瓶劣质酒的楞头小子,不禁笑了笑:“傻人有傻福!”
海云帆不满道:“我是傻人,你不就是傻人的媳妇,一样傻气!”
温解语叹:“我若不冒着傻气,怎会嫁给你这个傻人?”
她本已绝心断情,可却没想到会被他撩动了沉寂的心,他没有李鸿的玉树临风,没有李鸿会说情话,在过尽千帆后,可她就是被他身上的那股子朴实,正直,以及那份正直中带着的憨气给打动了。
海云帆握着温解语的手,一笑:“以后,你还得生个傻儿子,傻姑娘!”
温解语瞪他:“不傻一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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昭元三十三年,是前世楼君炎做到首辅之位的那一年,时值三十八岁,而这一世,他已经稳居首辅将近五年,官场顺遂,帝王器重,娇妻在怀,儿女环绕,父母尚在,家庭官场两相顺畅,可谓是走向了人生巅峰。
他也是这样以为的。
可他近来却发现陆燕尔有些反常,经常会神思恍惚,临窗发呆。楼君炎自省自己对她体贴入微,最近更是未曾说过任何支言片语的重话,凡事都顺着她的心意来,而砚台性子越发稳重课业也没任何问题,基本都不会惹她烦忧。
至于最小的一双儿女,已满四岁,正是爱跑爱跳的年纪,虽有些闹腾人,但府中丫鬟婆子众多,也基本不需她劳心劳力。何况,鹿妞活泼伶俐,本身就是府中的开心果,最会哄人开心,每次陆燕尔心情不好时,即使只是见到鹿妞的笑,心情都会变好,而四岁的鹿妞语言处于快速发展的阶段,笑不管用,三言两语都会哄着她开心起来。
说来最令人头疼的反而是鹿妞的孪生哥哥迩宝,众人熬过了迩宝一岁以内动辄大哭的艰难期,结果又迎来了另一个令人头疼的时期。迩宝到了会走路会说话时,表现出了惊人的破坏力,比如挥把小刀乱砍府里的花花草草,陆燕尔悉心种植的名花皆遭了殃,损失惨重;再比如,妹妹鹿妞喜欢江州老宅里养的小猫,山玉和毛球的后代,她祖父祖母就派人将小猫送到了京城,结果却遭受到了迩宝的摧残,他整日拎个棍子满院子追着猫跑,吓得小猫一见他就瑟瑟发抖,更是惹得鹿妞为了小猫哭了好几次。
鹿妞是个不爱哭的孩子,基本十次哭就有九次是被迩宝气的。
这孩子不仅如此,脾气更是跟个炮仗一样,一点就着,天不怕地不怕,即使你发火,你狠狠地凶他,结果他比你脾气还暴躁,对着你踏脚板手的。这般浑暴的气性也不知随了谁,偏生他在陆燕尔面前时又是一副乖宝宝的状况,反而控诉他是个大魔王,典型的两面三刀,真是令人又头疼又哭笑不得。
这日,楼君炎刚回到府上,就见迩宝提着刀追着鹿妞最喜欢的小猫,急的鹿妞在旁边直跺脚:“楼迩,站住,不许伤害小白。”小猫浑身雪白,鹿妞便给它取名小白。
周围的丫鬟婆子们也追了过去,既要保护鹿妞的小猫,又不能伤害到迩宝,闹得院子里人仰马翻。
然而,陆燕尔却坐在窗边,安静地望着外面出神,像是没发现眼前乌烟瘴气的一幕。
楼君炎只得飞身而起,一手一个,左手拎着迩宝,右手拎着浑身毛发倒立的小猫。
迩宝大喊大叫:“爹,放开我,我要给小白剃毛,丑死了!”
鹿妞赶紧将小猫抱了起来,气愤道:“小白哪里丑,你才丑,你怎么不将你自己的头发剃了?”
迩宝暴躁道:“啊啊啊,楼鹿,我要等你睡着了,把你头发给剃了,让你光秃秃的,丑死你!”
“你!”鹿妞嘴巴一瘪,气的哭了。
“楼迩!” 楼君炎一看见宝贝闺女的眼泪,登时气血上头,一巴掌重重地拍在迩宝的屁/股上:“妹妹是女孩子,你既是哥哥,又是男孩子,应该让着她。”
鹿妞见楼君炎替自己撑腰,顿时止了眼泪,哼唧唧:“爹爹说的对!”
迩宝臭脾气上来,声嘶力竭地吼叫着:“我是小孩,楼鹿比我长得还高,凭什么矮的让高的?”
舌战群臣能将黑的说成白的楼君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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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你做错了!”一道清冽悦耳的声音突然响了起来,许是陆燕尔本来心境就不佳,声音中带着一丝淡淡的冷意。
迩宝登时涨红了脸。
在这边吵的不可开交时,陆燕尔总算是回神,她从楼君炎手里接过迩宝放在地上,平视着他的眼睛,一字一顿平静地说道,“因为,你做错了!小白是祖父祖母送给妹妹的礼物,你没有权利不经过妹妹的同意,就擅自去给小白剃毛!
去,给妹妹道歉。”
迩宝不愿意道歉,气鼓鼓地将头扭向旁边,愤怒地瞪着楼鹿。
陆燕尔见状,也不逼他,只说:“从今天晚上开始,娘亲只会给你妹妹一人讲故事。”
迩宝一愣:“不要!”
他要每晚听着娘亲的故事才能睡着,娘亲会讲各种各样的故事,稀奇古怪的,有趣的,这些爹都不会给他讲。
陆燕尔板着脸,冷冷道:“那就道歉!”
迩宝不情不愿地对着楼鹿说了一句:“对……不…….起!”
“还有小白。”陆燕尔抬手指了指鹿妞怀中惊恐的小猫,态度强硬。
迩宝瞪大了眼睛,闪着泪花又快速地说了句:“对不起。”却在心里补了一句,哼,丑猫。
虽然,看起来没什么真诚度,但他能做出让步已属不易,陆燕尔便没再继续逼他,反而伸手轻轻地抱了抱迩宝小小的身子,轻声道:“迩宝,你要明白,不是每件事都能随心所欲。有的事,能做,有的事,是不能做的。”
迩宝闻着陆燕尔身上香香甜甜的味道,小身子一僵,吸溜着鼻子,懵懵懂懂地点了点头。
然后,陆燕尔又轻轻地抱了抱鹿妞:“鹿妞,你要原谅哥哥吗?”
鹿妞伸手搂着陆燕尔的脖子,在她脸上吧唧了一口,软软糯糯道:“迩宝是哥哥,鹿妞原谅他!”
一场孩子间的纠纷就这样结束了,陆燕尔扭头吩咐丫鬟将两个孩子带下去洗澡换衣,楼君炎感概也就陆燕尔治得住迩宝,欲伸手去搂她的细腰,陆燕尔却猛地回身,用力地扎进了他的怀里,双手紧紧地拥抱住他,力道之大仿若要将他融入自己的骨血血脉之中。
“你回来了。”
那般眷念深情的呢喃让他登时一愣,他能感觉到她内心深处强烈的不安,抬手轻抚着她的后背,低声道:“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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