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夜，浓得像化不开的墨。</p>
林风关好门，将背包随手扔在床脚。晚餐可以稍后再说，他现在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p>
他从背包里拿出那把碳钢武士刀，又取出了那块扁平的磨刀石和一小瓶油状液体。</p>
“磨刀。”</p>
他将武士刀横在腿上，灯光下，未开刃的刀身反射着冰冷的光。</p>
他以前只在视频里见过别人磨刀，具体怎么操作，完全是摸着石头过河。</p>
“先上油？而且好像磨刀石也要泡水来着”</p>
他学着记忆中的样子，先将磨刀石在水中泡了一会，然后将油抹在刀刃上，开始磨刀。</p>
“刺啦——”</p>
轻微的摩擦声响起。</p>
林风屏住呼吸，小心翼翼地推动刀身。</p>
他完全没有经验，不是角度太陡，就是力道不均。</p>
磨了十几下，他拿起刀刃看了看，似乎没什么变化。</p>
“难道是角度不对？”</p>
他又换了个角度，加重了力道。</p>
“咯吱——”</p>
一声有些刺耳的声音传来，林风心里一突，赶紧拿起刀查看。</p>
刀刃上，似乎多了一个微小的豁口。</p>
“我靠！用力过猛了？”他有些懊恼。</p>
这可是他目前唯一的像样兵器，可别被自己给玩废了。</p>
他定了定神，回想那些视频里的细节，尝试着放缓动作，保持刀刃与磨刀石接触的稳定。</p>
时间一点点过去。</p>
宿舍里只有单调而重复的“沙沙”声。</p>
林风额头上渗出了细密的汗珠，手臂也开始发酸。</p>
这活儿比想象中累多了，也更考验耐心。</p>
一个多小时后，他终于停了下来。</p>
他举起武士刀，对着灯光仔细观察。</p>
刀刃比起之前，确实锋利了一些，至少不再是圆钝的了。但在充电宝支持的灯光下，能看到刃口上深浅不一的磨痕，还有两三个因为他操作失误造成的小崩口。</p>
“勉强能用了。”林风用手指轻轻试了试，虽然不完美，但至少有了杀伤力。</p>
他甩了甩发酸的手臂，将武士刀和磨刀石收好。</p>
晚餐是几块压缩饼干和一瓶水。</p>
吃完东西，他坐在床边，掂量着那把武士刀。</p>
虽然开了刃，但这刀的分量不轻，挥舞起来颇为费力。</p>
“这身体素质还是太差了。”他皱眉。</p>
以前在学校，他最多也就是上上体育课，跑跑步，根本谈不上什么系统锻炼。</p>
“不行，必须加强锻炼。”</p>
他站起身，在不算宽敞的卧室内活动了一下手脚。</p>
俯卧撑，仰卧起坐，深蹲。</p>
他没有器械，只能做这些最基础的徒手锻炼。</p>
汗水很快浸湿了他的T恤，呼吸也变得粗重。</p>
每当感觉快要力竭时，他就咬牙坚持。</p>
这个世界，容不得弱者。</p>
不知道做了多久，直到浑身肌肉酸痛得几乎抬不起手，林风才停了下来，一屁股坐在地上，大口喘着气。</p>
他抹了一把脸上的汗，走到窗边，想透透气。</p>
窗帘留着一条缝。</p>
他刚拿起望远镜，准备像往常一样观察一下对面，一道微弱的光芒，突然从对面女生宿舍楼的某个窗口闪烁了一下，映入他的眼帘。</p>
“嗯？”</p>
林风举着望远镜，对准了那个窗口。</p>
那光芒又闪烁了几下，然后熄灭。</p>
“巧合？还是有人在用手电？”他有些疑惑。</p>
起初他并没太在意，以为是哪个幸存者不小心弄出的动静，或者是什么东西的反光。</p>
他继续观察着，准备放下望远镜。</p>
就在这时，那光芒又亮了起来。</p>
这一次，不再是胡乱的闪烁。</p>
短促的亮光，停顿，然后是稍长一些的亮光，再次停顿。</p>
一下，两下，三下……</p>
林风的眉头渐渐蹙起。</p>
这闪烁的节奏，似乎……很有规律。</p>
他放下望远镜，脑海中猛地闪过一个念头。</p>
“摩斯密码？”</p>
他以前在学校参加过一个桌游社团，玩过一些谍战类的游戏，其中就接触过摩斯密码。虽然算不上精通，但基本的规则和一些常用字母的编码，他还是有点印象的。</p>
他再次举起望远镜，全神贯注地盯着那个窗口。</p>
光点再次亮起。</p>
短，短，短。（S）</p>
停顿。</p>
长，长，长。（O）</p>
停顿。</p>
短，短，短。（S）</p>
“SOS？”林风心中一动。</p>
是求救信号！</p>
他精神一振，继续看了下去。</p>
光点耐心地重复着SOS的信号，然后开始闪烁新的组合。</p>
林风努力回忆着那些几乎快要遗忘的编码。</p>
点是短亮，划是长亮。</p>
他一边看，一边在心里默默记录、翻译。</p>
过程有些艰难，对方发出的信号速度不快，但有些编码他记得很模糊，需要反复确认。</p>
过了好一会儿，一串数字终于在他脑海中成型。</p>
“1……3……7……xxxxxxxx？”</p>
是一个手机号码！</p>
林风放下望远镜，揉了揉有些发酸的眼睛，表情有些古怪。</p>
“这都什么时候了，还发个电话号码过来？”他忍不住吐槽，“现在哪里还有信号？”</p>
整个城市都瘫痪了，电力中断，网络消失，手机早就成了砖头。</p>
他下意识地摸出自己的手机。</p>
屏幕一片漆黑。</p>
他按了下开机键，不抱任何希望。</p>
然而，几秒钟后，屏幕竟然亮了起来，熟悉的开机动画一闪而过。</p>
更让他意外的是，在屏幕的左上角，一个微弱的信号图标，竟然断断续续地闪烁着，只有一格，还时有时无。</p>
“居然……真的有信号？”林风有些难以置信。</p>
难道是某些基站还有备用电源在工作？</p>
他看着那个破译出来的电话号码，犹豫了一下。</p>
打，还是不打？</p>
万一接通了，对面是什么情况？是幸存者，还是……别的什么？</p>
“试试看吧。”</p>
他深吸一口气，按下了那个号码。</p>
手机放在耳边，里面传来“嘟……嘟……”的等待音。</p>
每一声都敲打着他的神经。</p>
就在他以为快要自动挂断的时候，电话突然接通了！</p>
“喂？喂？！”一个带着哭腔的、略显沙哑的年轻女声从听筒里传来，声音很小，充满了急切和不安。</p>
林风心中一凛。</p>
“是我。”他尽量让自己的声音保持平静，“我看到你的信号了。”</p>
“啊！真的……真的是你吗？”女孩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敢相信的惊喜，然后是压抑不住的啜泣声，“太好了……太好了……我还以为……呜呜……”</p>
“别哭，你现在安全吗？”林风问道。</p>
“我……我还好……”女孩努力平复着情绪，但声音依旧在颤抖，“我叫苏晓涵，是……是住在你对面宿舍楼的。”</p>
“苏晓涵？”林风想了想，没什么印象。</p>
“是你吗？那个……那个不怕怪物的男生？”苏晓涵小心翼翼地问道。</p>
林风没有回答这个问题，直接切入正题：“你那边什么情况？只有你一个人？”</p>
“嗯……之前还有几个同学，但是……她们都……”苏晓涵的声音低了下去，带着恐惧和悲伤，“现在只剩我一个人了，我躲在宿舍里，不敢出去。”</p>
“那些怪物进不去你的宿舍？”</p>
“我把门反锁了，还用柜子顶住了。但是……我不知道能撑多久。”苏晓涵的声音带着绝望，“我看到你了，看到你在楼下走动，那些怪物都不理你……求求你，救救我！我不想死！”</p>
林风沉默了。</p>
救她？</p>
他下意识地皱起眉头。</p>
对面女生宿舍楼，距离这里直线距离不算远，但中间隔着大片的空地，还有游荡的丧尸。</p>
他自己虽然不怕丧尸，但带上一个人，情况就完全不同了。</p>
他的“丧尸无视”能力，对别人有没有效果，他完全不知道。</p>
“我这里物资也不多了……”林风语气平淡。</p>
这倒是实话，如果只是他一个人，物资还算充裕，但如果多一张嘴，消耗速度就会成倍增加。</p>
而且，风险太大了。</p>
他不是圣母，不会为了一个不相干的人把自己置于险地。</p>
“我可以……我可以给你一些食物和水。”林风想了想，说道，“我可以从窗户扔过去一些。”</p>
这已经是他能做出的最大让步了。</p>
电话那头的苏晓涵沉默了几秒，声音带着一丝乞求：“只有这些吗？我……我不敢出去拿……外面……”</p>
林风眉头皱得更紧。</p>
他正准备说些什么，突然脑中灵光一闪。</p>
“你是哪个学院的？什么专业？”他问道。</p>
这个问题让苏晓涵愣了一下，但她还是立刻回答：“我是医学院的，临床医学专业，五年制的。”</p>
“临床医学？”林风心中一动，“学得怎么样？”</p>
“我……我成绩一直是专业第一。”苏晓涵似乎抓到了一丝希望，急忙补充道，“我还拿过国家奖学金，在市一院实习过三个月，跟着老师上过手术台，做过助手！”</p>
医生！</p>
还是专业第一，有过实习经验的医学生！</p>
林风的呼吸微微急促了一些。</p>
在这个末世，一个合格的医生，其价值不言而喻。药品他搜集了一些，但如何正确使用，如何处理伤口，如何应对可能出现的疾病，他一窍不通。</p>
如果有一个懂医的人在身边……</p>
这个念头一旦升起，就像藤蔓一样开始疯长。</p>
“你那边现在具体是什么情况？还能坚持多久？”林风的语气变了。</p>
“我……我还有两瓶矿泉水，食物……已经好几天没怎么吃东西了。”苏晓涵的声音越来越虚弱，信号也开始变得不稳定，充满了“滋滋”的电流声。</p>
“能撑多久？！”林风追问。</p>
“我……我不知道……水……省着喝……大概……还能……一两天……滋……”</p>
“喂？喂？苏晓涵？”</p>
“滋……滋滋……救……我……”</p>
电话那头，只剩下断断续续的电流声，然后彻底中断。</p>
“该死！”</p>
林风放下手机，屏幕上的信号格已经彻底消失了。</p>
他走到窗边，望向对面女生宿舍楼那个漆黑的窗口。</p>
一个临床医学专业第一，有过实习经验的医学生。</p>
这个诱惑，太大了。</p>
但风险，也同样巨大。</p>
他必须考虑清楚。</p>
如何把她安全地带过来？</p>
他的“丧尸无视”能力，究竟是个体有效，还是范围有效？</p>
那些丧尸的行动规律，他也没有完全掌握。</p>
“不能急。”林风低声自语。</p>
他需要一个周密的计划。</p>
“明天，先去楼下做点实验。”他眼神闪烁，“顺便，也试试这把刀，究竟有多锋利。”</p>
只有掌握了足够的情报，他才能做出最正确的判断。</p>
夜，依旧深沉。</p>
林风却没有丝毫睡意，脑海中不断盘算着各种可能性。</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