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次日，川城机场。</p>
苏浅浅站在安检口不远处，目光不断扫过入口处涌动的人流。</p>
她的手指紧紧攥着包带，指节泛白。</p>
杜成站在她身后，欲言又止。</p>
“苏总，登机时间快到了，我们......”</p>
“再等等。”苏浅浅打断他，声音紧绷。</p>
终于，她在人群中看到了那个熟悉的身影。</p>
顾寒川推着行李箱，身边跟着一位白发苍苍的老人——应该是他的父亲。</p>
他们正朝安检口走来。</p>
苏浅浅深吸一口气，快步迎了上去。</p>
“顾寒川！”</p>
顾寒川闻声回头，看到苏浅浅时明显愣了一下：“苏总？你也今天走？”</p>
“我是来送你的。”苏浅浅直接说道，目光灼灼地看着他。</p>
顾寒川的父亲看了看儿子，又看了看苏浅浅，识趣地说：“我先去那边坐着等。”</p>
只剩下他们两人时，气氛突然变得凝重起来。</p>
苏浅浅的手心冒汗，那些在酒店排练了无数遍的话突然卡在喉咙里。</p>
“有什么事吗？”顾寒川打破沉默。</p>
“我去了那家医院。”苏浅浅突然说，“我看到了试药记录。”</p>
顾寒川的表情凝固了。</p>
片刻后，他轻轻叹了口气：“都过去了。”</p>
“不，没有过去！”苏浅浅的声音突然提高，引来周围人的侧目，“我这三年对你做的那些事......那些折磨......都是建立在谎言上的！谢晨阳骗了我，他根本不是......”</p>
“苏浅浅。”顾寒川平静地打断她，“我不在乎谢晨阳说了什么。重要的是，现在一切都结束了。你不需要感到愧疚，我也不需要任何道歉。”</p>
“可是我需要！”苏浅浅的眼眶红了，“我需要你知道，如果早知道真相......”</p>
“知道真相会改变什么吗？”顾寒川的眼神突然变得锐利，“你会相信吗？还是又会认为这是我编造的另一个谎言？”</p>
苏浅浅哑口无言。</p>
她知道顾寒川说得对——即使当年有人告诉她真相，被仇恨蒙蔽双眼的她也不会相信。</p>
广播里响起登机提醒，顾寒川看了看手表：“我该走了。”</p>
“等等！”苏浅浅抓住他的手臂，“给我一个弥补的机会，求你了。”</p>
顾寒川轻轻挣脱她的手：“有些事无法弥补，苏浅浅。我们......就这样吧。”</p>
他转身走向安检口，背影决绝。</p>
苏浅浅站在原地，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绝望。</p>
就在这时，她看到顾寒川的脚步突然踉跄了一下，然后整个人向前栽倒。</p>
“顾寒川！”苏浅浅尖叫着冲过去。</p>
顾寒川倒在地上，面色惨白，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p>
周围的人群骚动起来，有人大喊叫救护车。</p>
苏浅浅跪在他身边，颤抖的手抚上他的脸：“寒川？寒川！”</p>
顾寒川的眼睛半睁着，嘴唇蠕动着似乎想说什么，但最终只是无力地闭上了眼睛。</p>
“让一让！我是医生！”一个陌生男子挤进人群，迅速检查顾寒川的情况，“可能是脑部问题，需要立即送医！”</p>
救护车的鸣笛声由远及近。</p>
苏浅浅紧紧握着顾寒川的手，泪水模糊了视线。</p>
在这一刻，她终于明白，比起骄傲、比起仇恨，她更害怕永远失去他。</p>
“坚持住......求你了......”她低声哀求，声音破碎得不成样子。</p>
救护人员赶到，迅速将顾寒川抬上担架。</p>
苏浅浅跟了上去，在车门关闭前的最后一刻挤进了救护车。</p>
“我是他妻子！”她对试图阻拦的医护人员喊道，声音里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决。</p>
救护车呼啸着驶向医院，苏浅浅握着顾寒川冰凉的手，第一次虔诚地祈祷——不是为了报复，不是为了胜利，只是单纯地希望他不要有事。</p>
医院的灯光惨白得刺眼。</p>
苏浅浅坐在ICU外的长椅上，手指无意识地绞着衣角。</p>
已经六个小时了，顾寒川还没有脱离危险。</p>
医生说是脑部血管瘤破裂，需要立即手术。</p>
“苏小姐。”一位白发苍苍的老医生走过来，摘下口罩，“手术很成功，但顾先生的情况比较特殊。”</p>
苏浅浅猛地站起来：“特殊？什么意思？”</p>
老医生翻开病历：“我们在手术中发现，这个血管瘤的形成与某种药物副作用有关。根据记录，顾先生三年前曾参与过一项新药临床试验......”</p>
“是给我试药。”苏浅浅打断他，声音嘶哑，“他是为了我才变成这样的，对不对？”</p>
老医生点点头：“这种药物确实有类似的副作用报告。不过现在最重要的是观察，如果24小时内能醒来，预后会比较好。”</p>
苏浅浅双腿发软，不得不扶住墙壁。</p>
她想起顾寒川在咖啡馆里偶尔揉太阳穴的小动作，想起他有时突然的蹙眉——原来他一直都在忍受疼痛，却从未表现出来。</p>
“我能看看他吗？”她轻声问。</p>
ICU里，顾寒川安静地躺在病床上，脸色几乎与床单一样白。</p>
各种仪器连接在他身上，发出规律的“滴滴“声。苏浅浅站在床边，颤抖的手指轻轻碰触他的手背——冰凉得不似活人。</p>
“寒川......”她的声音哽咽，“对不起......”</p>
“苏小姐。”一个苍老的声音从身后传来。</p>
苏浅浅转身，看到顾寒川的父亲站在门口，手里捧着一个旧笔记本。</p>
“叔叔......”苏浅浅慌忙擦去眼泪。</p>
老人走进来，将笔记本递给她：“这是我儿子生病期间写的日记。我想......你应该看看。”</p>
笔记本很旧了，边角已经磨损。</p>
苏浅浅小心翼翼地翻开第一页，上面是顾寒川工整的字迹：</p>
“今天是试药第三天。头痛得厉害，但想到浅浅能因此好起来，一切都值得......”</p>
苏浅浅的眼泪砸在纸页上。</p>
她快速翻动着，每一页都记录着顾寒川试药后的痛苦，以及对她病情的担忧。</p>
最后一篇日记的日期正是他失忆前一天：</p>
“医生说药物可能影响记忆。如果我真的忘了浅浅，希望这本日记能帮我记起她。我爱她，胜过生命......”</p>
苏浅浅再也控制不住，跪在病床前痛哭失声。</p>
她终于明白自己失去了什么——一个宁愿伤害自己也不愿放弃她的男人。</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