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叶司宁一僵，喜悦瞬间荡然无存。</p>
小腹忽然一阵绞痛。</p>
她浑身冒冷汗，强忍着痛哀求道：“留下这个孩子，好不好？”</p>
沈淮彦抽出手，瞥她一眼：“日后你想要便是，现在不行。”</p>
素不相识的女医都为她怀孕而欣喜，而她的夫君却连笑都未笑一下。</p>
腹中痛意更甚，仿佛要将她呼吸都绞断。</p>
“你不愿留下我们的孩子，究竟是为何？”</p>
沈淮彦冷声：“我说过，女子生育之苦，我不愿你受。”</p>
可他却要她次次喝药性极烈的避子汤。</p>
她又想起女医所说：“脉象显示，你长期服用避子汤，若是这胎未护好，将来很难再有孕。”</p>
叶司宁闭了眼，再睁眼时声音发颤。</p>
“那宋琬呢？你会让她怀你的孩子吗？”</p>
她面色苍白，紧紧盯着他的神情。</p>
他却只是皱了眉：“司宁，你何时变得如此不可理喻了？”</p>
“你不必将琬儿牵扯进来。”</p>
叶司宁彻底心凉，她扯出一抹自嘲的笑。</p>
“我明白了，沈淮彦，你心中想的便是让宋琬生下你的孩子。”</p>
“她是王妃，来日顺理成章诞下嫡长子，加官进爵，一世无忧。”</p>
不知为何，说出这些，叶司宁像是剜下了一块烂肉般畅快。</p>
明明四肢百骸都疼得很，心头汩汩流血，她却还是要说。</p>
沈淮彦闻言，转过身，用力掐住她肩膀，厉声道。</p>
“叶司宁，你这般无理取闹，和那些妒妇有什么区别？”</p>
叶司宁被他这一句话直接击溃。</p>
沈淮彦冰冷的话语在她耳侧响起。</p>
“即刻起，禁足一月。”</p>
“将身体养好些，不然怎么受得住小产。”</p>
他眉目平静，好像是同她说天冷添衣般坦然。</p>
此刻，她爱的那个沈淮彦好像消失得无影无踪。</p>
话落，他转身离开。</p>
叶司宁看着他远去的背影，拼尽全力喊：“沈淮彦！”</p>
“这是我的孩子，我定要生下他！”</p>
……</p>
又过几日，秋竹喜冲冲端了食案进门。</p>
“王妃！王爷派人送了汤来，据说是王爷亲手熬的呢。”</p>
叶司宁一愣，眼中瞬间凝了泪。</p>
沈淮彦竟为她熬汤了吗？</p>
思及此，叶司宁不顾怀孕禁足，一路疾走向院外。</p>
她要去告诉沈淮彦，只要他愿意让她常伴左右，她就心满意足。</p>
张望间，却见对侧院中灯火通明，热闹非凡。</p>
来来回回的厨娘嬷嬷大声恭维着宋琬。</p>
“王妃可真是好福气，王爷亲自下厨为您熬补身子的热汤呢。”</p>
叶司宁瞳孔骤缩，失神地看向沈淮彦。</p>
入眼便是他与宋琬挨坐，他替她盛汤布菜。</p>
好不恩爱。</p>
沈淮彦好像低声问了句什么，旁边的嬷嬷恭敬回复。</p>
“回王爷吩咐，侧妃那边也舀了一小碗，给她送过去了。”</p>
叶司宁脸色“唰”的惨白，心瞬间沉到谷底，闷闷地钝痛。</p>
秋竹追上前来：“王妃，天寒，我们先进屋吧。”</p>
叶司宁眼眶一痛，冷风似刀剐过她眼睛。</p>
是她自作多情。</p>
“君子远庖厨”，他却为了宋琬熬补汤。</p>
而给她的，不过是一点点多余的施舍。</p>
枯坐半夜，叶司宁端起早已凉透的汤，苦涩咽下。</p>
喉口却像是哽着酸涩的泪，她止不住地反胃。</p>
一碗苦汤，她咽不下，一个沈淮彦，她留不住。</p>
……</p>
又是半月。</p>
秋竹气喘吁吁跑进来：“王妃，你猜我在外头见着谁了？”</p>
“王爷！是王爷，奴婢见王爷提着个宝奁，定是来找您和好的。”</p>
叶司宁一怔。</p>
原本枯萎的心好似浇灌了一股暖流，又充盈起来。</p>
不多时，叶司宁端坐，抬眼便见沈淮彦。</p>
高大的身影遮挡了门外透进的阳光，使人看不分明他的神色。</p>
他指使秋竹出去，随后开口。</p>
“司宁，我同意你留下这个孩子。”</p>
叶司宁眼中瞬间漫上感动，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真的吗？”</p>
“但有一个条件，作为交换。”</p>
沈淮彦的声音没有什么温度。</p>
叶司宁搂住他，尚且沉浸在欣喜中，声音激动。</p>
“无论是什么条件我都答应，只要你肯让我生下孩子。”</p>
沈淮彦似乎是笑了下，吐露的话却仿佛铁铸的钉子，一颗颗凿进她千疮百孔的心里。</p>
“琬儿旧疾复发，需取你心头血一用。”</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