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晨光熹微。</p>
沈淮彦睡得安稳,叶司宁打来热水,想替他擦洗。</p>
“怎么是你?”</p>
叶司宁一愣,半干的手巾渗出水,顺着她手腕流进袖口。</p>
热气一瞬化凉,她的心像是细细密密地被啃噬。</p>
她心口一窒,颤声解释:“昨晚,你喊的就是我……”</p>
沈淮彦眼中划过一抹异样。</p>
叶司宁甚觉荒唐。</p>
她与他也是举案齐眉,如寻常夫妻一般过了五年。</p>
如今生疏到他连碰都不愿碰她吗?</p>
叶司宁咬着唇,一想到昨晚他本想去寻宋琬,全身骨头就仿佛被打散了一般,站都站不稳。</p>
难道从前那些日日夜夜,她在他身下承欢时,他也想的是宋琬吗?</p>
泪水涌了出来,叶司宁低头,转身便走。</p>
沈淮彦却更快拉住她的手腕,指腹擦过她腕上水痕。</p>
惹得叶司宁一阵战栗。</p>
“司宁,我并无他意。”</p>
“只是我昨晚可能昏了头,没有弄痛你吧?”</p>
他用了些力,一把将她拉进怀中。</p>
不容置疑地擦去她眼角的泪。</p>
叶司宁终于压抑不住,伏在他怀中,泄出几声泣音。</p>
沈淮彦待她一直都是极好的,好到她想独占。</p>
只要他哄哄她,她便能软下心防。</p>
……</p>
沈淮彦离开后,叶司宁心中纾解不少。</p>
“秋竹,你随我去后花园散散步吧。”</p>
正赏花间,叶司宁听见一阵环佩叮当响。</p>
回头,宋琬款款走来,身着王妃正服,娇艳美丽。</p>
叶司宁强撑着行礼。</p>
“听闻昨晚淮彦去了你房中。”</p>
宋琬说着,突然伸手,将她按跪在地。</p>
“咔嚓——”一声,膝盖骨传来撕裂的痛。</p>
叶司宁硌住坚硬的石子,痛呼一声,唇都要咬破。</p>
“王妃!”秋竹惊呼,想去扶叶司宁。</p>
宋琬眼神一阴,像是彻底撕破了面具。</p>
“你这贱婢,叫谁呢?”</p>
“叶司宁,这便是你教出来的贱蹄子,好一个狗随主子。”</p>
“给我掌嘴!”</p>
秋竹被扇倒在地,痛得呜咽,清脆的巴掌声不断响起。</p>
叶司宁耳朵嗡嗡响,痛意好似透过耳膜蔓延至心口。</p>
怪只怪她叶司宁懦弱,只认她是王妃的秋竹又做错了什么?</p>
她身边就秋竹这么一个体己的,难道还害得人家又受责罚打骂吗?</p>
“都给我住手!”</p>
叶司宁声音嘶哑,却仍含震慑。</p>
安静中,她一掌扇向自己,脸颊瞬间浮现红痕。</p>
“妾身管教不当,自是请罪,望王妃饶恕。”</p>
宋琬挑眉示意,嬷嬷上前,左右开弓扇向叶司宁。</p>
秋竹急得扑上前挡住。</p>
叶司宁痛哼,咬牙开口:“宋琬!我仍是王爷侧妃,怎容你随意羞辱!”</p>
“若我脸上带伤,你不怕让淮彦瞧见吗?!”</p>
宋琬一愣,眼神似淬了毒的针:“侧妃?你是要和我争吗?”</p>
叶司宁缓着痛,颤声反驳:“我从未想过争。王妃想要的,妾身已经让了。”</p>
宋琬噗嗤一笑。</p>
“你不会觉得这王妃之位是你让的吧?”</p>
她嘴角嘲讽:“这本就是我的,你偷占了五年,哪来的脸继续待在淮彦身边?”</p>
话落,她狠狠朝叶司宁扇去一巴掌。</p>
尖利的指甲划破了她的侧脸,渗出几粒血珠。</p>
叶司宁已经痛到麻木。</p>
“你胆敢同淮彦告状之前,还是掂量一下你这丫头有几条命吧。”</p>
说完,宋琬拂袖便走。</p>
……</p>
当晚,叶司宁又见着沈淮彦宿在宋琬房中。</p>
烛火摇晃,她脸上的伤仿若被灼烧似地疼。</p>
次日,沈淮彦见着她,问了缘由,被她搪塞过去。</p>
他也不追问,只是后来派人给她送了化瘀祛痕的药膏。</p>
叶司宁抹着药膏,心中五味杂陈。</p>
足足一月,脸上斑驳的红痕才全消了下去。</p>
这日,她抚着面庞,忽然惊觉已有一月未来癸水了。</p>
“滴——”冰冷的机械启动音再度响起。</p>
【宿主,系统检测到你体内有胎心跳动——你怀孕了。】</p>
叶司宁心神一颤,又惊又喜,一时竟有些手足无措起来。</p>
“秋竹,你替我去请王爷和女医过来。”</p>
夜深时,沈淮彦才姗姗来迟。</p>
叶司宁等到全身僵冷,一见到他,就抱住他腰身。</p>
候在一旁的女医把着脉象,笑道:“回禀王爷,夫人这是有喜了。”</p>
得到确切的答案,叶司宁眼眶一热。</p>
这个孩子,她等了太久。</p>
这是她与沈淮彦生命的延续。</p>
将来,她也不必被人戳着脊梁骨骂肚子不争气的扫把星,她这一生都有了牵挂。</p>
“淮彦,我们有孩子了。”</p>
沈淮彦一瞬僵住,挣开她双手:“不是次次喝着避子汤吗?”</p>
叶司宁双眸含泪,冰凉的手执拗地拉住沈淮彦。</p>
“或许这就是你我命定的孩子呢?”</p>
沈淮彦似是压抑着怒气,冷漠启唇:“这孩子,不必留。”</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