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我蒙上盖头，坐在床头。</p>
算算时间，也差不多了。</p>
开门声响起。</p>
一双红色长靴逐渐靠近。</p>
我坐直了身子，握紧了匕首，蓄势待发。</p>
感觉到头顶的盖头被人掀起，我猛地起身，一手将他双臂反制背后，另一边匕首横在他脖颈。</p>
「别动。」我语气低沉。</p>
他不敢动作，声音慌乱异常：</p>
「你是谁？你要做什么？」</p>
我视线聚焦在他脖颈处分层的地方，淡淡出声：</p>
「别来无恙啊，平南王。」</p>
他更慌了，嘴硬道：「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p>
我冷哼一声，伸手去揭他的假面。</p>
很快，整个人变得僵住。</p>
入眼处，是一张完全陌生的脸。</p>
与此同时，大门被破开。</p>
平南王带着人出现在门口，望着我，目光阴毒：</p>
「好久不见啊，魏少卿。」</p>
中计了。</p>
平南王在大理寺被劫，黑风寨之行，若说其中有什么联系和意外，是有那么一个人。</p>
婉婉。</p>
想来，她应当是平南王的人。</p>
我双眸危险地眯起，匕首狠狠划过。</p>
身前的人鲜血四溅，倒了下去：</p>
「许久不见，魏少卿还是这么残忍血腥。」</p>
平南王好整以暇地看着我动完手，又上上下下将我扫视个遍。</p>
轻佻地调笑：「没想到，魏大人这身女子装扮，比起天香楼的花魁也不遑多让。」</p>
我漫不经心地擦拭不小心被溅到的血迹：</p>
「许久不见，王爷的嘴还是这么贱。」</p>
他笑着摇头，看起来尽在掌握：</p>
「魏少卿，大理寺里你对本王颇有照顾，你说，本王该怎么报答你呢？」</p>
我不动声色地弯弯唇：「王爷想报答，也得有那个机会才行。」</p>
说罢，我忽然扯过床边的红绸，纵身而起。</p>
红绸化作利剑，横在眼前，凌厉的风直直射向堵在门口的人。</p>
阵阵哀号声里，一行人倒在地上捂着眼睛。</p>
平南王扔开被他当做肉盾的人，阴狠地盯着我：</p>
「一剑刺瞎数十双眼，魏少卿好本事。」</p>
我勾勾唇角：「承让。」</p>
这么多人，打是打不过的，逃走倒是没问题。</p>
红绸翻飞，我边打边退。</p>
拐角处，正好和赶来的赵承相遇。</p>
看着他一脚踢飞凑过来的敌人，我匆忙出声提醒：</p>
「赵承，我们中计了，快撤。」</p>
他站着不动，月色下他的身影被拉得很长，神情也似乎不太对。</p>
我正疑惑，颈边突然一片冰凉。</p>
我侧目，是一柄长剑。</p>
而他的主人，正是赵承。</p>
此刻他低垂着头，声音极低，带着无奈：</p>
「对不住，魏莲。</p>
「他们给婉婉下了药，如果没有解药，婉婉会死。」</p>
我僵硬：「所以？」</p>
「平南王要活捉你，只要我帮了他，他会给我婉婉的解药。」</p>
我牵动唇角，说不出什么滋味：</p>
「你可知，我落到平南王手里，会有什么下场？」</p>
他闭了闭眼：「你是魏莲，定有你的手段，到平南王手里，你只是可能活不了，可婉婉她是个弱女子，我不救她，她会死。」</p>
我顿了片刻，抬眸：「如果我说，婉婉背叛了我们，她是平南王的人呢。」</p>
他唇角发出不屑的轻嗤，抬头直视我：</p>
「魏莲，我知你狠辣，却也敬你是个君子，眼下竟然诽谤造谣一个弱女子，我高看你了。」</p>
我笑了笑，没再言语。</p>
赵承，你可知，我本来都要相信你了。</p>
真蠢，本来就是仇敌，犯什么傻呢。</p>
「啪啪！」一阵鼓掌声。</p>
平南王瞧了一出好戏，心情甚好：</p>
「镇国公世子果然深情厚谊，本王佩服。」</p>
他笑呵呵地指了指我：</p>
「魏少卿武功了得，世子还需刺他一剑，省得我们麻烦。」</p>
赵承皱眉，手中的剑没有动作。</p>
平南王掏出个药丸，补了一句：</p>
「世子不愿意也行，那这解药就算了。」</p>
我抓住赵承手臂，声音发颤：</p>
「赵承，你不能动我，你要动我，会后——」</p>
话音未完，小腹传来一阵剧痛。</p>
我低下头，匕首的剑尖穿出腹部，带出片片血迹。</p>
我眼神涣散，一个「悔」字淹没在齿缝里。</p>
小腹的异样感越来越重，痛楚越来越明显，转眼间，冷汗湿透了衣衫。</p>
甚至，我感觉，有血液在顺着裙摆向下流。</p>
赵承的声音仿佛来自天外：</p>
「对不起，魏莲，你可能不知道，婉婉她有了身孕，我不能让她有事，我不能赌。」</p>
半晌，我听到自己的缥缈的笑声：</p>
「是吗？那真是——恭喜你了。」</p>
话的尾音被我压得极重，我浑然不觉。</p>
强烈的委屈和恨意盘旋在心头，我双眸渐渐赤红，胸腔剧烈起伏。</p>
情绪封顶，我陡然转身，右手迅疾攀上他脖颈。</p>
全身的力量都集中在手掌之上，嗓音阴森如厉鬼。</p>
「赵承，你他妈的找死！」</p>
被我气势所惊，他没来得及反应，被我掐得双颊通红，不住咳嗽。</p>
终于在几乎喘不过气来的时候，一掌将我推开。</p>
我倒在地上，吐出一口血来。</p>
平南王收回目瞪口呆的脸，走到我旁边蹲下来看我，似是疑惑：</p>
「魏莲，你在发什么疯？」</p>
在外我从来都是冷淡自持的模样，这样激烈的情绪几乎前所未有。</p>
唇角，小腹，下身的鲜血浸染了红裙，一时间分不清什么是血色，哪里是裙色。</p>
平南王看向我裙摆的暗红色，黑眸转深，忽然一把拽过我手腕。</p>
我无力挣脱，被他搭在脉上。</p>
良久，他漆黑的瞳孔放大，死死地盯着我，映满了难以置信。</p>
震惊到声音变形：「你是女子？</p>
「你——有孕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