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3章 传统与变革

    虽然被称为临时安置点，但这座表面光滑的蛋壳形建筑内部的开阔和装饰之华美丝毫不逊色阿塔尼斯见过的任何星灵建筑。

    其内部是环环相扣的蜂巢结构，多个双层的六边形隔间由铺着细碎鹅卵石点缀着光滑水晶的过道相连，散发着鲜活的翠绿色光芒的萨尔那加水晶驱散了所有的黑暗。每个房间和走廊都惊人的相似，相互连接，四通发达的过道宛如迷宫。

    “目前，在艾尔地表之上的基地中还留有许多圣堂武士，他们并没有跟随离去的黄金舰队而离开。埃蒙遗弃了他们，就像萨尔那加曾经遗弃了我们的祖先。”伊薇尔带着阿塔尼斯等人在临时安置点的内部穿行，过道并不狭窄，可容许三名身材高大的星灵并肩而行。

    几乎每个房间的门口都站着几位达拉姆圣堂武士或者身披长袍的卡莱工程师，他们散发着蔚蓝色光芒的双目看向阿塔尼斯，哀伤、痛苦和欣喜的感情近乎要把他阿塔尼斯淹没了。

    “大主教，地表之上的黑暗圣堂武士们正在逐步救回一些被腐化的圣堂武士和卡莱，在这里，他们会得到很好的照顾。但没有卡拉，心灵的创伤几乎是无法愈合的，我们只能寄希望与时间能带走哀伤和痛苦。”瑟兰迪斯说。

    “失去了卡拉，我们还有什么？”

    阿塔尼斯闻言微微发怔，一个仿若展翅高风的雷鸟的星灵词汇出现在了他的脑海中。

    “还有自由。”伊薇尔回答说：“这段对话被记录在欧雷加大人真理语录之中，我非常推荐你们去向所有人都开放的公共文献馆去阅读。”

    “是的，自由！他说的没错。”

    阿塔尼斯在一瞬间抓住了这个关键的词汇，他看着哀伤而无言的达拉姆同胞们，在场的达拉姆星灵的身体上或多或少的都带着未愈合的伤痕，一些圣堂武士甚至于失去了他们的手臂或者双足，一股难以言明的哀伤在所有人的心中蔓延。

    “同胞们，埃蒙腐化了卡拉，夺走了黄金舰队，这是我们所遭遇过的，最惨痛的失败，群星的光芒已然黯淡。但我们还没有失去希望，黑暗帝国和黑暗圣堂武士仍在与灾难战斗。埃蒙的军队即将吞噬整个星系，消沉、哀伤和痛苦都无济于事。”他说。

    “振作起来，为了已经牺牲的和还活着的族人，为了我们仅存的同胞，我们必须再次投入到荣耀的战斗中！”

    达拉姆星灵们的确被鼓舞了，他们散发着光芒的蓝色眼睛显得更明亮。

    “大主教，接下来我们应该怎么做？”一位身披残破长袍的圣堂武士看向阿塔尼斯。

    “我希望你们加入黑暗帝国，接受统一的领导。”阿塔尼斯天蓝色的双眼闪烁着：“我不建议你们加入乌涅拉心灵网络，但同时我也不会禁止你们这么做。在噩梦般的六个艾尔公转循环内，我们已经失去了太多的同胞，如果在这时还恪守傲慢与偏见，曾经辉煌的星灵文明终将会在永恒死寂中的宇宙归于沉寂。”

    阿塔尼斯很清楚当前的形势危急到了怎样的地步，作为达拉姆大主教，他的身边却连一支可用的军队都没有，更不用说是星灵舰队了。埃蒙控制了所有的圣堂武士，阿塔尼斯知道他根本无法带领卡莱们击败埃蒙。

    在参观过黑暗帝国的兵工厂和其他建筑以后，阿塔尼斯相信欧雷加的星灵帝国一定早就做好了迎接末日的准备。这也是一个相较于达拉姆星灵政治结构和理念有极大进步的第二帝国，他们消除了遏制星灵发展和团结的阶级制度，宣布塔达林和机械星灵同样是星灵的一份子，人类、异虫都是这个新帝国的盟友。

    他不在意将由谁领导星灵，如果欧雷加才是那个命中注定的救世主，那阿塔尼斯当然会让贤退位，但如果欧雷加辜负了神之长子的信任，阿塔尼斯也会另寻出路。

    某种意义上而言，黑暗帝国才是真正地贯彻了达拉姆一统星灵的理念。阿塔尼斯也一直认为本应有比自己更合适的人担任星灵的领袖，当初他担任大主教时还是因为除了自己以外没有人能同时得到神之长子和奈拉齐姆两族的尊敬，颇有种赶鸭子上架的感觉。

    如果塔萨达尔能活到现在，那他将毫无疑问地成为达拉姆的领袖，而阿塔尼斯将作为他的学生学习其领导一个星灵文明的施政方针，直到接任领袖的职位。

    聚集在过道中的达拉姆星灵带着忧虑或者截然不同的心情离去了。即使没有卡拉，阿塔尼斯也能够猜得到，在自己的这番讲话以后，被孤独折磨得想要死去的神之长子一定会迫不及待地前往黑暗帝国用于转化扎库林星灵的学识圣殿之中。

    为了拯救星灵，受责任感驱使的阿塔尼斯不再左右摇摆。很快他就明白，除了帮助黑暗帝国，他别无选择。

    “在地下城市的这些天里，我思考了许久。”阿塔尼斯看着匆匆离去的族人，对着瑟兰迪斯和凯拉克斯说道：“神之长子一族失去卡拉并非如同植物失去阳光那样简单。无数个纪元以来，长子一直谨守着卡斯的警告——星灵必须约束自己的心灵和力量，否则就会带来灾难。萨尔那加正是因为古代星灵无法抑制自己的攻击欲望无法控制自己的行为而离去。”

    “曾经，我对此深信不疑，但是在现在，我已经知晓这是一段被歪曲的历史。受限于那个时代思维的限制，并非所有的历史都是正确的。约束固然是维持秩序的基础，但正是这样的思想使得我们不敢破坏任何固有的制度，生怕一丝一毫的改变将破坏已有的秩序。正是这样的理念使得神之长子变得固步自封，骄傲自满。一个辉煌灿烂的文明若不开拓创新，那么等待他的，将是在岁月中逐渐腐朽的命运。”

    “在黑暗帝国中，一些新颖的制度我们闻所未闻，他们赋予卡莱权利，并且武装所有的星灵，他们甚至愿意承认塔达林是星灵的一份子，决定授予尚还沉睡在塞布罗斯号上的净化者星灵以公民权......我在这座地下城市中见到了许多面向卡莱开放的文献馆和亚顿堡垒，年幼的孩子，无论是神之长子、奈拉齐姆还是塔达林的，都在适龄的时间段被统一送入知识学院学习，接受统一的教育。除此以外，肤色、出身、习俗的隔阂就会被逐渐的淡化。”阿塔尼斯说。

    “与星灵帝国和达拉姆都不同，黑暗帝国由一个藐视一切规章制度的奈拉齐姆统治，新的思想和观念不会受到守旧派的打压和人民的反对。黑暗帝国由与我们一般无二的同胞组成，却摒弃了腐朽的制度，变得自由活跃，像年轻人那样热衷于冒险和开拓进取，欣欣向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