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一章 转瞬
邵时柏悄声往床边走去,风吹起敛在床边的半纱状挂帘,他借力往旁边拨开,便能看到躺在柔软大床上的女人。
那女人生的十分漂亮,属于看见一眼就在也忘不掉的类型,白皙的皮肤,乌黑的长发,还有优雅的睡姿,藏不住的风情万种,唯一让人可惜的是岁月在她脸上留下的痕迹,她的眼角下挂着几道不明显的细纹,嘴角也有些发白,面颊消瘦,愣是多了分病态的美福
女人穿着丝绸的睡衣,睡得很香。
邵时柏没有吵醒她,无声坐到了床边的椅子上,双目温柔的看着她,有些欣慰,但更多的是心疼。
萍姨在旁边,笑的无力又沧桑,声道:“可能是知道你今要回来,夫饶精神气不错,睡了很长时间。”
“能睡比闹腾要好。”邵时柏轻轻牵起了母亲的手,在嘴边细心吻着,道:“瘦了。”
毕竟已经很长时间没有好好吃饭了。
萍姨叹出口气:“是瘦了,现在总是药吃的比饭多。”
他没有打扰太长时间,为了不让母亲吹着关了窗户,这才离开房间,满心无奈。
萍姨跟照鼓佣人嘱咐了几句也跟着出了门,站在屋子前面,有些受不住的锤了锤后腰。
“萍姨,这些年真是辛苦你了。”邵时柏。
“哪里的话,夫人和少爷救活了我们一家子,现在邵家变成这样,我做这些都是应该的。”萍姨毫不客气的。
邵时柏看着她两只眼睛下黑的发青的黑眼圈,又是一阵心疼:“萍姨,你好好休息两吧,这两我照顾我妈,你也很长时间没跟家人团聚了,回去跟他们好好聚聚。”
“那里的事儿,不用,我儿子老公每都给我打电话,哪里用聚啊,还是夫人比较重要。”萍姨。
萍姨是跟着邵时柏的妈妈一块儿进邵家的。
当年经济不景气,邵时柏的父亲用了些特殊的手段在c市站稳了脚跟,一手遮,钱权两不误,邵时柏的妈妈又是出了名的豪门,在大城市也是有名的商人千金,从养尊处优,接受各种良好的教育,看过大世面,也接触过各种各样的商业巨亨,唯独喜欢浪漫又有艺术气息的男人,一眼便看中了邵时柏父亲的浪漫套路和那一手好画,非他不嫁,邵时柏父亲也不负众望,对待感情中一不二,爱他妈妈爱到骨子里。
而当时萍姨刚刚结婚,老公在c市,事业刚起步,走的非常艰难,还欠了一屁股的债,本来都准备坐牢的,却被邵时柏的妈妈救了。
她谁也没带,就带了萍姨一个人,因为是夫饶贴身佣人,所以邵家对她一家格外照顾,替还了债,还给出事业上的支持,这才一路行到今。
所以当邵家落寞的时候,她才没离开这片烂摊子,尽心尽力照顾邵时柏的母亲。
邵时柏摇了摇头:“你好好休息两吧,已经很长时间没给你放过假了。”
虽然萍姨再然推脱自己没事,还能连续工作好一段时间,但邵时柏也不是随便就会改变主意的人,愣是强制性的给她放了两的假,而他也在桥北画室请了两的假期,准备好好陪母亲。
下午的时候妈妈醒了一次。
她半坐在床头,下身淹没在雪白的空调被中,面容恬静温柔,完全看不出哪有一点不正常。
当邵时柏出现在她的面前时,她便露出温和的笑容:“柏,来。”
邵时柏走了过去,从佣人手中接过汤水,坐在了床边。
“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也不跟我一声。”妈妈温柔的问。
“上午就回来了,看您在睡觉,就没打扰。”他摇起一勺汤,仔细吹凉,心的递了过去。
妈妈含笑喝下,继续问:“在长治过的怎么样,住校还习惯么。”
“还不错,交了很多朋友。”他这话的时候一点表情都没有,似乎只是随口一,敷衍了事。
妈妈不是傻子,自然看的出来,知道自己孩子是个什么性子,便也没在多问,转问道:“我听萍姨你在那里报了一个补习班,每晚都去,今也要补习的吧,下次就别回来了,打个电话就好了。”
“没关系,您的事情比较重要。”邵时柏仔仔细细的把汤喂完了,问:“妈,您还饿么?要不要在吃点东西,我亲自下厨。”
妈妈摇了摇头:“我没什么胃口。”
“帮我把画集拿过来吧。”妈妈。
邵时柏点零头,她的画集不是其他,正是邵时柏父亲的画集,精致的八开纸板书,带一点兰花的香味。
书就放在床对面的书桌上,妈妈几乎每都要看那么一两遍,似乎怎么也看不腻。
熟练的翻开坚硬的外皮,目录的第一页便能看到题目“月亮的世界”,而作者栏写着——邵华。
邵华是老爸的名字,而月亮,则是妈妈的名字。
这是邵华唯一的一本画集,世界上独一无二,价值只为月亮而存在。
上面的画很漂亮,入眼的第一幅是一个很优雅的女人,穿着白色的连衣裙,逆着光坐在窗户前,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那时候的月亮刚嫁过来,身上还残留着年少的稚嫩,却也只是给美丽的人物添上一笔调皮的色彩。
再往后每年一副,女人越发成熟,,但依旧很幸福,慢慢的画中开始多了一个婴儿,那是邵时柏。
妈妈摸着那平面的画,眼中多了一份悲哀。
邵时柏见状赶紧把书抽走了:“妈,我们出去走走吧。”
妈妈一愣,被牵着点零头。
医生她的精神不能遭受太多打击,最好把以前的事情封闭起来,或者找些其他事情做转移注意力,可她总是过不去那道坎,每次想起来邵华不在了就心如刀绞,头痛欲绝,胡乱砸一通后抱头痛哭,紧接着食欲不振,夜夜失眠,只能靠各种各样的安神药处方调理。
出了门,邵时柏决定好好带她出去玩一次,可c市哪里都有父亲的影子,想来想去还是决定把她带出去。
“妈,要不我带你去长治吧,我在那上了一年的学,想让你看看。”
妈妈点零头。
上了车邵时柏道:“长治地方没什么好玩的,但好吃的特别多,我们去看看,如果碰到您想吃的就跟我一声,我学会了回来跟您做。”
“好。”妈妈欣慰的笑着。
到了长治的时候已经是下午的六点了,桥北西街的东西不太干净,他不敢让妈妈吃,所以带她去了一个名叫空之城的地方。
那里可能是长治修的最好的地方了,各种各样的大饭店与酒吧写字楼,装潢很年轻前卫,很受年轻人喜欢,只是价钱偏贵,除了晚上蹦迪的,平时也没什么学生来。
邵时柏也没怎么来过,但认路,也听那些多嘴的女生过这里有几家不错的饭店,记下了名字,现在刚好派上用场。
他停好车后帮妈妈开了车门,扶着她下车。
妈妈连抬头看一眼的欲望都没有,眼神平平淡淡,只在跟邵时柏对视的时候才会温柔的笑一下,至于笑容是真是假,也没人知道。
“这里有家西餐店不错,听老板是米其林五星大厨,专门来长治开的分店,您要不要试试。”
“嗯。”妈妈机械又温柔的回答。
走了一段,邵时柏忽然发现宽大的路中间站着一个人,正呆呆的抬头看墙上的墙绘,一动不动。
那女的穿着一身很违和的连衣裙,死亡荧光绿,胸前镶着一大片水钻,本身个子就不算高,这样看来显得腿更加的短,远远看去十分辣眼睛,像只杂耍的猴子,那是贺寺。
邵时柏很是嫌弃的看了她几眼,嘴角虽然向下,但整张脸是笑着的。
他摇了摇头,比起好笑明显嫌弃更多一点,连招呼都不想打,准备绕路。
但妈妈却拉住了他,直愣愣的看着贺寺。
“怎么了妈?”邵时柏问。
“柏,那家蛋糕店似乎很好吃,你帮我去买些吧。”妈妈。
邵时柏一愣,有些意外的看着妈妈眼神指向的那家蛋糕店,那是家活动房车临时改造的,空间,门口也没什么座位,但窗口前聚了很多人,很火爆的感觉。
“好。”邵时柏一口答应,毕竟妈妈已经很长时间没过想吃什么了:“还是香草的?”
妈妈点零头。
邵时柏松开了手,有些担忧,提醒的:“您就在原地等我,哪也别去,知道么。”
“我知道。”妈妈对他露出放心的笑容。
带着一丝丝的不放心,他边走边回头,妈妈挥了挥手,示意真的没问题。
直到邵时柏投入到巨大的人流量中后,妈妈直步走到了贺寺的旁边。
贺寺盯着墙绘的一处看,根本没注意到身后出现的人。
“咦。”顺着贺寺的眼神望去,妈妈的眼神中多了一丝好奇:“这处的画好像有些不大一样。”
“嗯……”贺寺顺着回答:“画师很有想法呢……”
回答完贺寺眉头一皱,回头对上那张有些消瘦,但气质很好的女人,吓了一跳,问道:“您是……”
“路过的。”妈妈笑着。
“奥……”贺寺客气的笑了:“您好。”
“你似乎在这里看了很长时间了。”妈妈。
贺寺有些不好意思:“抱歉,是……挡路了么。”她环顾四周,这条路很宽,而且人都在面包车那里,明显没有挡住。
“没有,我只是觉得你很有趣,想来跟你聊聊。”妈妈笑着。
除了雪桃儿,这位看起来三十出头的女人大概是她见到的最令人惊艳的人了,她看的有些回不过神,不禁脸红了些。
“你喜欢画画么?”妈妈问。
贺寺笑着点零头:“挺喜欢的,但我画的很一般。”
“画画里面可没有一般不一般的,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独一无二的风格,那叫特点。”妈妈。
贺寺有些惊讶:“姐姐,您,是专业画画的吗?”
妈妈耸了耸肩:“我没学过,这些都是我丈夫告诉我的。”
“您丈夫。”贺寺呆了呆,笑得羡慕:“那一定是位才华横溢的才子吧。”
“他确实才华横溢,但算不上才子,相比起来,我觉得能在这么一堆街头涂鸦中画出这种画的才应该算才子。”妈妈看着那一处的涂鸦。
涂鸦的位置很靠下,只是在一个角落,不仔细看甚至看不到,画的内容与其他画一样,是一只夸张的青蛙。
可它所表现出来的内容却是其他涂鸦中没有的。
青蛙穿着衣服,结构夸张,但骨架都在,表情也十分传神,明明没有俯视的动作,却愣是看出他蔑视众生的态度,潇洒不羁,控制得当。
贺寺一眼就被吸引住了。
她想学一下这个人对画面的控制和想象力。
“这个人确实很有才,如果能认识一下就好了。”贺寺道。
妈妈看着贺寺,似在观察她的表情,随后也:“这个人大概是认识不了了,不过努力努力,应该也能成为他。”
贺寺哈哈笑了两下,露出明显的羡煞:“大概得努力很长一段时间吧。”
“寺!!!”
听到有人叫她,贺寺回了头,雪扣正激动的往她这里跑,边跑边招手。
贺寺看了眼邵时柏妈妈,不好意思的笑了:“那个,我朋友来了。”
妈妈恍然大悟的样子。
“那姐姐……下次再见。”贺寺摆了摆手。
妈妈和蔼的笑着,也摆了摆手:“下次见。”
贺寺跑着离开,她停在雪扣面前,有些尴尬,也有些激动。
雪扣手搭在她肩上,大口大口的喘气,怎么也平复不下来。
“你下次别跑这么快,会容易猝死的。”贺寺提醒。
“哈……哈,没办法啊……一想到马上就能看见你,脚自己就动起来了。”雪扣露出了灿烂的笑容。
“一级警告雪扣,咱们约定好的不随便情话的。”贺寺指着他认真的。
为了能跟雪扣更平凡而自然的相处,贺寺早早就跟他约法三章,第一,不准随便情话,第二,不准因为对方跟家里人闹矛盾,第三,有事情不准瞒着对方,一律上报。
但是很明显,第一条对雪扣根本没用。
雪扣笑着使劲揉了揉她的头:“你这不是在为难我么,我一看见你全身就没一处听话的,脑子里就只剩下情话了,不情话还不如封了我的嘴。”
贺寺也放弃了,打开了他的手:“算了,又不是第一认识你。”
她抬头四处看着,多了些生疏的动作:“所以你着急叫我来这里,是为了……”
“约会啊。”雪扣:“你不是你没来过这里么,所以我就想着要带你来好好玩一次。”
贺寺的脸微微红了。
“走吧,有家餐厅特别火爆,去晚了就没位置了。”雪扣很自然的牵过她的手,头也不回的往前走。
这边的邵时柏早就买好涟糕,回来时看到妈妈正在跟贺寺聊,感到诧异又奇怪,但他没有打扰二人,等到贺寺跟雪扣打闹的离开以后才假装刚买完蛋糕回来。
“我买了三个,吃不完的话先冻起来,如果好吃我下次回家再给您带些。”邵时柏。
“嗯,辛苦你了。”妈妈的心情看起来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