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多年法宝

    殷如歌却并未放手，任凭那匕首划上她的手腕，鲜血直流！

    可就在那一瞬间，明璇毕竟用力过猛，殷如歌本就只是勉力抓住，被划伤的瞬间一下子失力，两相力量无法互相承受，殷如歌只觉手中一空，明璇便这样落下了冰崖，带着眼中的不可置信，和对自己这一生折腾的悲哀。

    ——也许对一个女人好，就注定对别的女人凉薄。公子，但愿来世，我不要再遇见你。

    片刻之后，殷如歌司徒易峥拉了上来。扯过身上干净的衣料，毫不犹豫地撕裂，马上给殷如歌包扎。

    “你怎么这么傻？她既要杀你，你放手就是。”司徒易峥手上动作熟练轻柔，嘴上却是不饶人。

    殷如歌微微皱眉，并未应声。她要救谁，不救谁，于他有何干系？

    但司徒易峥的手当真好看。修长的十指骨节分明，分明苍劲有力手下却轻柔得让人觉得是梦，小心翼翼像是在对待一个宝贝。殷如歌疑惑抬眼，便看到司徒易峥一脸认真严肃模样。

    此人看起来不知为何有些莫名的熟悉。刀刻一般的五官亦正亦邪，紧抿的唇体现出他做事的认真，飞挑入鬓的剑眉搭上那微微上挑的凤眸，在这极寒的天地间一袭雪衣如同画里走出来的美男子。在药王谷浸润多年，倒是不染半点尘世间半点俗气。

    皮囊不错。听那死了的女人说她在雪庐公子门下服侍，此人难道便是雪庐公子？看他坐着轮椅一袭雪衣，倒是像的。

    只是他家婢女要杀她，他却要救她？这当中缘由，真是捉摸不透。

    “好了。”不多时司徒易峥将殷如歌的手送回，抬眼间殷如歌已然收回目光，仿若方才的一番探究半点好奇不带。

    “多谢。”殷如歌仔细端详了下自己的手，极品雪蚕丝织成的布料，不想雪庐公子竟是极其富贵之人。方才落入崖下的婢女对雪庐公子所行大礼，竟是宫廷礼仪。怪道雪庐公子和十二公主司徒雅琴通信，果然与宫里有千丝万缕的联系。

    “这本是我婢女之过，她既已死，姑娘倒莫要放在心上才是，”司徒易峥取出一只学蚕丝织就的香囊递给殷如歌，“公主托姑娘送来的香囊在下已经收到，此是回信，还望姑娘回京时候代交公主殿下。”

    绥峰看着那香囊，这不是公子随身携带的那个吗？而且，回信？公主殿下给公子写了个”非卿不嫁”，公子要给公主殿下回什么呢？他们，可是兄妹啊！！

    殷如歌接过香囊，本想请雪庐公子回京替母亲治疗寒蛊，但他的婢女却想杀她，若是不查清此人来历，他的婢女又为何杀她，不确定是敌是友的情况下，她不能拿母亲的性命冒险。

    *

    天抹微云，天光微淡。

    暮色渐沉时候，一抹红霞挂在天边，泛着淡淡的绯红色，像是少女脸上的羞涩。

    一辆不大但精致的杏帘马车行驶在官道上，悠悠然倒不像在赶路。赶车的是个戴着身形矫健的少年，左半边脸戴着半张铁质面具，让人看不清他的全部长相。可是光那露出的右半张脸便可见，此人五官深邃，是个英俊男儿。

    而他手中的动作干净利索，目光如炬直视前方，浑身都透着警觉。

    马车里坐着殷如歌和青蕊主仆二人，气氛倒是轻松不少。

    “小姐，这趟咱们去蜀地巡商，又带回来好多布料，秋娘又该高兴了。奴婢挑了匹最好的布料，定让秋娘给小姐做上一件漂亮的衣裳，好让小姐在十二公主的婚礼上大展风采！”青蕊声音轻快地道。

    殷如歌面上围着一捧乳白色的轻纱，只露出那双清冷无双的杏眸，一望惹人流连，二望令人痴迷，三望……

    大概没有人敢再去看她的眼睛。因为她那双绝世无双的杏眸，清凌凌看一眼就冷到骨子里。如果细看，便会发现这双冷眸中带着的淡淡的红。

    青蕊每每看到自家小姐的红眸，心里都一阵心疼。毕竟哪家小姐天生的冷性子呢？

    当年小姐出生当夜，贺大统领就率领几十名御林军在产房外等着杀死小姐。只因那所谓的血月升空，什么亡国煞女降世。好在夫人略知天象，撑到皎月当空，以“福女”之论保下了小姐。

    只是小姐难产而生，一出生便被断定为天命孤女，命格奇硬，在殷家也不被人所容。若非夫人舍命相救，只怕如今小姐只剩一撮将将长成的白骨了。

    也因为这样，当年九皇子司徒易峥坠下假山一事因查不出肇事者，最后便拿小姐的命格做了罪魁祸首。从此以后皇家与殷家都勒令不许再提此事。这也便是为何小姐失忆后再无人同她提起当年的只言片语的原因。

    而且那件事没出多久，老爷便被派往西陲镇守边疆，一去便是十年。老爷是一脉单传，除了三个小姐别无所出，眼看殷家偌大产业便要慢慢没落——也正因为如此，小姐才必须像今日这般努力，重拾殷家祖业，不顾世人眼光只身从商，在世人面前展露出别样的才华，以“殷老板”的身份在商界站定不败之地，才让世人都不得不接受并景仰她。

    殷如歌此刻正垂眸看着手中杏色的小册子——来自她成立的消息组织一星堂。古代交通不发达，信息也跟着滞后。只有掌握了最快最新的消息，她才能迅速地做出判断和调整。

    一星堂以盛京最大的歌舞坊吹杏坊为掩护，去那儿的人鱼龙混杂，又不乏达官贵族，所以得到的消息往往都是一手的。

    这种杏色小册子，每隔一段时间，或者她需要，或者发生重大事件的时候，就会被送到她的手上。

    这种册子是加过密的，刚拿到手上是一本空白册子，只印了一朵杏花，别无他物。可只要涂上柠檬水，就会立刻显出字来。后来她发现消息买卖也很赚钱，索性将这册子广发，以掩护她这背后老板的身份。

    自然，她的一星堂做的都是些小打小闹的买卖，谁家的小妾和谁有了私情，谁的手里有一批见不得光的字画，谁又想给谁穿小鞋——这些都是天星阁看不上眼的消息，所谓不值钱，对殷如歌来说却是最好的掩护。

    而这些消息，殷如歌都吩咐手下人做成册子，对朝中官员以及京中各行各业重要人物统加整理，每次她需要谁的资料，便可立即提取——所谓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这便是她多年来纵横商场的法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