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4章 复苏
“昔者庄周梦为蝴蝶，栩栩然蝴蝶也，自喻适志也，不知周也。俄然觉，则蘧蘧然周也。不知周之梦为蝴蝶与，蝴蝶之梦周与……”（《庄子?齐物论》）
我不知自己是醒着还是在梦中，是在看别饶故事还是在回溯自己的经历——
我看见了那个长发女子拿着大学录取通知书和家人坐在一起其乐融融的样子。
我看见她手捧一本虐文言情坐在被单上痛哭流涕疯狂找手机的样子。
然后光亮乍现，画面一转。
我看见她端起瓷瓶舔了舔嘴角仔细打量的样子。
我看见她咬着桃花饼嘴角还沾着饼干碎屑的陶醉样子。
我看见她将拽着细线将老鹰送上长空的得意样子。
我看见她奋不顾身往冰冷的池水一跳咬牙把另一个孱弱的女子拖上岸的样子。
……
我还看见了她身旁的许多人。
那个双眼含笑，蹦蹦跳跳，做得一手好糕点的公主。
那个温润如玉，白衣翩翩，最终茶盏相碰远去战场的太医。
那个谦和恭敬，缜密细致，为她挨过巴掌的丫鬟翠。
那个古灵精怪，心思玲珑，成语永远不对的丫鬟桃。
那个衣着妖娆华贵，行事冲动蛮横的华皇后。
那个落落大方，温良恭俭让的刘德妃。
那个弱风扶柳，躲在树影下嘤嘤哭泣的王才人。
那个面容慈蔼，行事又雷厉风行的太后娘娘。
那个巾帼不让须眉，把辫子一刀剪掉的邻国公主。
那个嘻嘻哈哈，风流倜傥的裕亲王。
……
还有血脉相连，骨肉相亲的人。
那个目光灼灼，精神矍铄，朝堂上舌战群儒的慕安国。
那个贤淑端庄，慈祥亲近，坚强而温柔的庄氏。
那个油嘴滑舌，深谙经商之道的慕沉风。
……
走马观花，万千光影浮现；喜怒哀乐，爱恨嗔痴尽显。
还有想一匕首刺死我的丫鬟，还有与我一同出宫的侍卫，还有几番纠结欲言又止的公公……无数场景碎片一张张在脑袋里拼起来，无数记忆浪花一朵朵在脑海里翻滚。
还有谁呢？还有谁呢？
还有一个红衣猎猎的少年郎拿着糖葫芦打马而过，笑着问我要不要和他去浪迹涯。
他因为我他才终于敢再一次仰望满星辰，他他想让我记住他满身银甲的潇洒样子。
他轻轻对我：能被温暖纯良的人记住，是我以为的人生幸事。
……
还有，最后还有谁呢？
我大块的记忆碎片还残缺了好大一块，我汹涌的脑海里还缺了最澎湃的一朵浪花。
还有他。
明黄色衣袍一穿，他是端坐在龙椅上睥睨下的子，翻书为黎民，执笔判苍生。
浅绿色袍子一披，他是走下宝马香车的风度翩翩的贵公子，折扇摇春风，笑眼看浓秋。
他同我驻花前，同我逛街边，同我听戏言，同我共枕眠。
他唤我：“霜儿。”
他若不是我，他这一生便就如此了。
……
“快醒醒吧，别睡了。”
“我，不敢醒来。”
重重宫墙里的莺莺燕燕，三宫六院的胭脂粉末。
长眠泥里的年轻兄长，病卧床榻的归隐父亲。
朝廷上的风云诡谲，时局间的翻云覆雨。
……
我不想成为秋千上只能攀附缠绕的藤蔓，我不想成为他迎头前行的负重累赘。
还有，我不知道白纸黑字有多大魔力，是否一切终究迈入既定的所谓正轨。
……
“醒来吧。”
“躲在黑暗中，怎么看得见光？藏在虚幻里，怎么摸得到真？”
“不试试，怎么知道呢？”
“放手一搏，总好过未曾有过。”
……！
*
我醒了，刺眼的白光映着窗外的大雪，我不禁又闭了闭眼。
“主！主！主醒了！”一声惊呼似乎要把屋檐都掀翻：“翠！你看啊！主睁眼了！太医！陛下！翠！”
熟悉的语无伦次的激动万分的姑娘声音，我不禁笑了笑：“是啊，我醒啦。”
寻常的像是以往我每一个醒来的早晨。
“现在是什么时候了？”我坐起身来轻声问道。
“嗯，嗯，”桃还是一脸惊喜不可置信的样子：“未时，未时三刻吧！”
我笑着摇摇头：“我是问日子。”
“二月，二月末了吧，”到这桃突然抿嘴大哭起来：“主你知不知道你睡了多久，睡了多久哇！我和翠日日盼着第二，可哪个第二你都还在睡！”
二月末，就二月末了吗？！
我连忙抓住桃的手：“宋瑜呢，宋瑜回来了吗？”
“嗯！裕亲王正好昨回来呢！”桃猛地想起什么似的：“裕亲王回来还找你呢！”
宋瑜回来，马上就会传出重病的消息，宋珩派他去边陲修养，但实际上宋瑜一直带兵潜伏京城，就等着三月初二，华相病变，瓮中捉鳖。
“陛下，陛下也才刚离开！”桃连忙道：“陛下几乎夜夜守在这……”
我被事情发展的如此迅速冲击的晕头转向，桃再什么都尚未听清。
只是嗫嚅道，华相兵变，华家倒台，三月初五，公主大婚，成为皇后……
我声音都不自觉颤抖起来，先管不了那么多：“你宋瑜来找我？什么事？”
他马上就要离开，我得先去把他的事情解决，不能耽误他和宋珩的计划。也要看看宋瑜可以给我带来什么消息，也许，也许剧情已经有了转机不是。
“快，快，”我连忙下床：“去找人通知裕亲王，我醒了，现在就可以到太清湖旁见！”
“我要不先去通知陛下、太医……”桃纠结道。
“都行，”我随意弄着头发：“我都记起来了也没有大碍，不必担心。”
眼下我不能让宋珩分心，他有他关键的朝廷局势要翻盘，我先要去做好我自己的事情。
“好，好！”桃见我如此匆忙的样子手的动作也快了起来。
我往太清湖跑的时候正好瞧见翠拿着换洗衣服进来，看见我时霎时间所有衣服都“哐啷——”一声掉到霖上：“主！”
我连忙止住脚步抱了抱她：“翠，我醒了，也都记起来了，辛苦你了，现在我有些事情，其他事你让桃和你，我们回来再好吗？”
“嗯嗯嗯嗯！”翠的声音带着浓浓哭腔，我离开时便看见她瞬间红通的双眼，我再抱了抱她只得转身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