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章 庄府
我还真就在轻微颠簸的马车中和淡淡的龙涎香的包裹下睡着了。
直到耳畔出现吆喝叫卖，马蹄拉车的嘈杂声音我才迷蒙睁眼，已大亮，马车内都是亮堂堂的。
也不知道宋珩是没睡还是比我先醒，我稍微一动后就听见他的声音：“醒了？”
我点点头，揉了揉还有些迷糊的眼睛：“我们到了？”
“嗯，”宋珩应道：“马上就要到了。”
我伸手去拉帘子，又立马转头看他：“我可以掀开帘子吗？”
“当然可以，”宋珩当是被我的心翼翼给逗笑了：“又没什么人认识我们。”
“霜儿，”宋珩突然想到了什么：“以后我们便是寻常夫妻了。”
我心里猛地“咯噔”一声，像是有什么东西在心里噼啪炸开。
“我叫王行之，是一个商人，”他握住我的手：“你是我内人，和我一起南下游玩，阿福和阿李便是我们的随从。”
原来只是掩饰身份。
“那我叫什么啊？”我已经反应过来嘻嘻笑道。
“你自己想叫什么？”他宠溺地朝我笑笑。
“我姜—慕大王？”我狡黠一笑：“陛下以后就叫我大王？”
宋珩轻轻蹙眉，旋即呵笑起来：“不要闹，还有，不要称我陛下了。”
我吐吐舌，下意识就道：“那就沐霜吧，栉风沐雨的沐，风霜雨雪的霜，还挺有意境的。”
他似乎愣了一下，也许是被我难得的有文化惊讶到了，随即点零头：“好，我继续唤你霜儿便是。”
“嗯嗯！”想到要隐瞒身份在陌生的地方生活一阵子还真是挺兴奋的，我撩开帘子，金灿灿的阳光肆意地挤进马车里，马车外又是一番繁华富庶的景致。
不多久便听见马车外阿福的声音：“少爷，庄府到了。”
少爷——乍一听我还没反应过来。
宋珩应了一声牵过我的手：“走吧。”
这样大费周章来见的冉底是谁我心里还是没谱，此番居然就要见到了，我舔舔嘴唇：“少爷，我需要准备些什么吗？”
他又笑了：“霜儿，你不应该喊我少爷。”
这不是重点好吗？
“你应该叫我夫君了。”他就立在马车旁，暖黄的阳光落在他身上，语气坦坦荡荡。
我跳下马车时声喊了句“夫君”，他笑着应了一句。
他可知我埋下头那一刻心中是何等的开心。
宋珩应当是派人来传过话或是送过信，阿福公公上前了几句话后门口的侍卫就立马进去通报，随即一个面容慈蔼的妇人几乎是跑着迎了出来。
那妇人见到宋珩似要行礼，阿福迅速拦住随即恭声道：“庄夫人，这是我家少爷，这是我家夫人。”
庄夫人一愣，我她四目相对时已经看见她眼里的泪花在太阳照射下晶晶亮。
庄夫人和宋珩是什么关系？看年龄庄夫人和太后当是差不多的，这座宅子看起来也是个富贵人家，难道是宋珩什么远亲长辈？
李侍卫在庄府管家的陪同下去安置马车，庄夫人就走在我和宋珩身侧，我似乎看到她握在一起的手还在微微颤抖。
庄夫人慈眉善目，第一眼我便觉得她当是那种很令人亲切的人。
宋珩先开了口：“庄夫人，不知慕老爷身体可好？”
庄夫人？慕老爷？
真是巧。
我突然就想到了我的阿爹和阿娘。
若不是确定我爹现在还在朝廷里和华相一派周旋，我真会觉得宋珩是来带我见爹娘了。
“他——”庄夫人顿了顿：“有劳王少爷关心，和之前一样。”
宋珩垂眸，情绪似乎也不是太好。
我想这个慕老爷应当就是宋珩大费周章要来见的人，也许是三国里的孔明先生，封神演义里的姜太公一类的人？
庄夫人呼唤丫鬟备茶，宋珩道谢后便问道：“现在可方便见一见慕老爷？”
庄夫茹头应道，似乎还看了我好几眼：“自然是可以的。”
我在想是不是我不太方便去见，宋珩却牵紧了我的手：“无妨。”
“是啊是啊，”庄氏连忙应道：“霜、沐姑娘可以见的，可以见的！”
庄夫人没有叫下人来给我们领路，而是亲自带着我们走到了后院。
庄夫人边走边在路上声向我们解释道：“老爷他还是躺在床上，现在应该是能听到我们话了，右手臂是可以动的。”
慕老爷是生了什么病吗。
不多久庄夫人便推开一扇大门，入眼即是整洁明朗的屋内景象，家居陈设古色古香，窗户早已打开，阳光洒满屋子，还能听见院落里鸟儿的鸣唱。
走近后我们向右转，绕过一扇墨竹的屏风便看见床榻上躺了一名中年男子。
慕老爷双眼安静地闭着，看起来睡得很安详。
不知是否是四下太静的缘故，这一刻我的心也瞬间安定了下来。
“老爷，老爷。”庄氏轻轻唤道，随即又微微弯腰在慕老爷耳旁悄声了几句话。
庄夫人退开后，我便看见慕老爷睁开了双眼，炯炯有神。
他转过头，就这样盯着我与宋珩，嘴唇轻轻翕动。
我看见他眼里和庄夫人眼里相似的泪光。
心里一揪。
那一刻宋珩握紧了我的手。
“慕老爷。”
宋珩自然地在床沿旁蹲下身，庄夫人惊诧地似乎要张口阻拦，被宋珩先开口打断了：“庄夫人，这段时间有劳你了。”
庄夫人闭上了口，随即轻轻道：“都值得，都会好的。也多亏王少爷您了。”
我也同宋珩一起蹲在床前看着面前的慕老爷，自然没有注意到庄氏落在我身上热切的目光。
“霜儿，”宋珩顿了顿：“慕老爷从前和你很熟稔，庄夫人也是。”
是这样。
果然如此！
我觉得心中绕来绕去的一团乱麻似乎在此刻被人抽出厘清，变成了干干净净的一根线。
慕老爷的手似乎要朝我伸来，但又想到什么似的又迅速收了回去。
我下意识伸出手就轻轻覆住了慕老爷的手也喊了一句：“慕老爷。”
他双眼轻弯，露出眼纹。
过了好一会他才微微转头去看宋珩，看着宋珩蹲在床沿十分激动，一只手撑着像是拼命要起来。
宋珩察觉后立马起身：“慕老爷，不必多礼。”
随后宋珩转头看了我一眼：“我现在只是一名商人，王行之。”
慕老爷最终选择了妥协，平静了一会后他开始在床沿摸索什么，随后抓起了一张宣纸。
庄夫人立马会意从一旁的书桌上拿起一只沾了墨水的毛笔，还拿了一块厚木板。
厚木板上已经有横竖撇捺的墨水痕迹，看来平常慕老爷是用这种方式与庄夫人进行交流。
慕老爷的手握住毛笔在垫着木板上的宣纸上轻轻写，字有些歪斜，但清晰可辨——留。
随后慕老爷将笔递给庄夫人，将纸轻轻拿起递到了宋珩身前。
宋珩一愣，随即接下，我下意识看向庄夫人，庄夫人指指她自己又指指我，朝着慕老爷轻声问道：“我们先离去？”
慕老爷点零头。
庄夫人便声唤了我一句：“慕姑娘，我们先走吧。”
我点零头看向宋珩，他也正看向我：“正好多和庄夫人话，我随后就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