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3章 离京
宋珩似乎终于想到了一个他觉得适夷法，轻声问我：“霜儿近来有没有记起些什么？”
有关我记忆的问题我们已经好久没有正面探讨了，主要是现下这种日子让我过的都快忘了自己还是个缺失了一段记忆的人。
然后我想到了我们一年的约定。
难不成是为那个？
嗯？
但确实，我确实没记起来什么。
我纠结着该如何开口，宋珩温声朝我道：“霜儿愿不愿意陪我离开京城去见一些人？”
话题转移的好快，我有些猝不及防。
我点点头，我自然是愿意跟着宋珩的，更何况离开京城，应该是头一次吧。
宋珩颔首：“那今晚出发可以吗？”
我突然想到了华相他们：“陛下，现在方便离京吗？”
他明显是已经考虑过这个问题了：“我们悄悄离开，我会借今日之事佯装大发雷霆让其余大臣不准来见我，而奉礼他们依旧每日过来帮我们瞒着，至于花——”
宋珩笑了笑：“他知道也没事，我走正是他放松发展的好时机，他不会戳破。”
原来这也是宋珩布局的一部分吗？之前到没有听他提过。
“好，那我即刻便收拾东西。”我不再多问便点头答允。
宋珩颔首：“嗯，那晚间我便来叫你。”
*
离开京城去茗繁城确实是宋珩刚刚做的决定。
他摘了樱桃来霜儿房间里时见霜儿还在午睡，便把琉璃盏放在床头柜子上打算先离去。
可走近却听见霜儿嘴里一直念念有词，低头瞧她时只见她眉头紧蹙、额间挂着汗珠，双手攥着被子十分恐惧紧张的样子。
宋珩连忙握住霜儿的手，想出声把霜儿从梦魇里唤醒时却先听清楚了霜儿在什么。
“阿爹，你醒醒，你可以起来的。”
“阿娘，你别担心，我这就去把哥哥叫回来。”
“阿娘，对不起，霜儿闯祸了。”
“对不起，对不起，我好想你们……”
……
霜儿揪紧被角的手也像是在揪着他的心。
宋珩轻轻握住霜儿的手，最终决定带她去见一见在茗繁城的慕安国和庄氏。
无论如何，骨肉血缘，脉脉亲情，总能给她更多的安全感与慰藉。
他不能只把她圈在自己身边，他要帮她去找回她真正完整的世界。
即使那个世界……
可能没有他。
但他还有机会争取啊。
想到这宋珩苦笑着为霜儿拭去头上的汗珠，这些日子，该是他可以一遍一遍反复回味的日子。
*
没想到此次出行只有三个人，我、宋珩、阿福公公。
这也太悄咪咪了吧……
谁能想到当今子，正和他的一名妃子以及一名随从趁着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就溜出了京城呢。
我是真好奇宋珩到底要离开京城见什么大人物，值得这么大费周章。
我们是从后山的石阶一路悄声往下，正路过我今日摘樱桃的樱桃林，路过一片片老嬷嬷开垦出的藏，路过聒聒不休的草间虫鸣。
没想到石梯尽头还有一片密集的松柏林，只是林间蜿蜒出一条道路。
原来还有第四个人同行，只见一名高大的侍卫正牵着马绳笔直地立在一架马车旁。
“见过陛下，见过慕昭仪。”侍卫朝我们拱手施礼。
“辛苦了。”宋珩应道，随即朝我转头：“这是李侍卫。”
我看着他觉得十分面熟，但是脑子里确实一点有关他的记忆都没有，便只是朝他礼貌一笑。
两匹骏马拉着宽敞的马车，我和宋珩坐在马车里，阿福公公和李侍卫在外面驱马。
四下极静，只听得见马车“吧嗒吧嗒”以及车轮滚过枯枝碎叶的声响。
我只觉得今晚上像在做梦一样，甚至此刻坐在马车上我都忍不住掐一掐自己的手确认一下到底是不是梦。
就突然离开了宫里，然后离开了眠松山，还将要离开京城？
还是以这种悄无声息的方式，和一位万人之上的子？
“怎么了？”宋珩似乎察觉到我的异常：“是在马车里不好休息吗？”
我摇摇头，我现在可精神了。
“陛下，”我吞了吞口口水，最后弱弱了一句：“你好大的胆子啊……”
就这样只带两个侍卫和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妃子，乘坐在一架普通的马车上，而且还行进在黑乎乎伸手不见五指的森林里。
先不华相那帮人会不会得了消息后，立马趁机派几个死士过来把我们了结了；单单是这未知曲折的林间路，也不知道会不会冒出什么牛鬼蛇神。
“嗯？”他似乎理解了一下的话，也是，一般都是皇帝对着臣子吼一句：你好大的胆子！
我当然不是这种以下犯上挑衅的意思，正要开口解释只见宋珩轻轻笑起来，我觉得他近来特别爱笑。
“霜儿如果怕就坐到我旁边来，”完他直接挪过来挨近了我些：“没有那么多乌七八糟的意外的，不过是像寻常商贾外出罢了。”
“而且，”宋珩继续解释道：“阿福和李侍卫武功都是京城绝佳。”
“而我，”他转身低头瞧着我：“护着你还是绰绰有余的。”
我最终还是问出了心中的疑惑，也许寻常盗贼我们确实能应付，那要是华相精挑细选报着杀心来追杀我们，这不得另当别话了？
“可是，”我深呼了一口气：“若是宫中那些人真的得了消息……”
“第一，他们很难得到消息，会有人在眠松山假扮你我，闭门不出；”宋珩很耐心地朝我解释：“第二，我曾经过，华相的优点也是他的缺点，他若是派三两个人来，必然伤不着我们；但他若是派一大批人来，必会留下活口。”
“而且此时宋瑜兵权在握，”宋珩笑笑：“他只会抓住这个时机处心积虑积攒势力，甚至囤积私兵。”
我若有所思地点点头：“那他不会以其他方式吗？比如，投毒？比如，暗杀？”
宋珩眨了下眼：“这倒需要考虑，但并非什么大事，霜儿不必太担心。”
我确实挺担心的，宋珩又不真的只是寻常商贾。寻常商贾都会被抢劫什么的，更何况他是一国之君。
他伸出一只手揽住了我，温声哄着我道：“睡吧，就当是一次微服私访，明就可以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