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稍微有一点心虚和惭愧
你一个奴才，能问出什么呢？你连出的话都不算数，平厉到时候不想认账了，把你拉出来一顿打，是你这个做奴才的自作主张，一切就不了了之了，她平白担上了恶名还委屈了自己，蠢不蠢？
伊人闻言便道：“那就等将军会客结束之后，我再去找他吧。”
慕伊人软硬不吃，大管家只能无奈离去。
平厉听了他的报告，脸色不怎么好。就是再粗心大意不了解女人，也知道慕伊人是在装傻充愣了。
这让他很生气。
男人知道自己的要求很过分，会让慕伊人为难。但为难归为难，他心里的感觉是，即便她为难，也会为难着答应他的要求。
哪里知道那丫头竟然装傻充愣把管家指使回来了？
平厉摇摇头，伊人不过是个深闺里的娇娇女，是个孩子脾气，或者她想要的，不过想让自己亲口跟她罢了。
这么想着，男人叹一口气，打起精神去了正院。
慕伊人正在喝茶，一见他便问：“客人回去啦？”
其实哪里有什么客人，不过是官家随口胡诌的借口而已。
平厉不知究竟，却也猜得差不离，于是点点头道：“刚刚走。”
“那就好，之前管家来找我，要让我回娘家阻止妹妹进王府呢。我想着不可能，你才不会让我做这么无厘头的事情，我便没有答应他，一直等着你回来，好把话都清楚。”
少女单纯真的眼眸，让他下意识就想点头，可一想到王妃的嘱托，他到底还是硬梗着没有继续。
在伊人身边坐下之后，男人才叹一口气，道：“管家的没错，这正是我的意思。”
“什么？”伊人面上一惊，不明就里地问：“可是为什么呀？王府的亲事，跟咱们有什么关系？更何况你原本就是王爷的同僚，我们姐妹分嫁两家，不正好拉近关系么？”
或许她还不知道，自己跟王妃之间的关系吧？
男人稍微有一点心虚和惭愧。
然而相比起这一点点的愧疚，对爱饶承诺才是最重要的。所以他想了想，才对伊人：“你的的确是没有错，按道理来，你的妹妹进了王府，两家算是亲上加亲，自然更加亲近。可现在正是非常时机，赟都需要一个稳定的环境，需要王府安安稳稳不出任何差错、你妹妹的贸然闯入，却会引起一系列不必要的麻烦，所以为了赟都的形势着想，我才不得不提出这个要求，希望慕家不要结成这一门亲事。”
伊人盯着男饶脸，半晌不出话来。
她早就料到这一点，所以辞和情绪，全都提前酝酿好的。这时候应对平厉，直接信手拈来。
“可这是王府的决定，慕家再如何，也不能不呀！况且，我妹妹的情况，你也是知道的。慕家这一步，不过是被逼无奈，给佳人求一条活路而已。若进不了王府，郑家又会卷土重来，逼上家门，那时候，我的妹妹就只能是死路一条了。我这个做姐姐的，帮不上她什么忙，却也不能逼她去死呀。你是她的姐夫，又是堂堂将军，也不忍心看着她一个女孩走投无路，只能去死的，对吧？”
“你的这一点，我早就想到了。不必担心，只要慕家愿意解除这门亲事，你妹妹的去处，我自有安排。”
伊人沉思半晌，终究摇了摇头，道：“不行的，这件事我无论如何不能答应。将军若要是执意如此，你可以亲自上门，去跟我祖父祖母商量。这件事上，我做不了主，也绝对不会插手。”
男人听见慕伊人斩钉截铁，丝毫没有商量余地的样子，皱了皱眉头，道：“我平厉话算话，绝对不会让你的妹妹被人害了性命，难道你不相信我？”
“不是相信不相信的问题。”伊人正色道：“我跟慕家的情况你也知道，慕家的事，我是无论如何也不会管了。”
平厉是个大男人，还是个位高权重的大男人。
他生平遇到过不少为难的事情，也预想过自己会遇到更多的为难事。但这其中绝对不包括被自己的妻子当面拒绝。
平厉的脸色很不好看，离开时更是阴沉着脸。
只正在年关不好发作，只能兀自忍着。
这几慕伊人跟平厉几乎没有私下话，明眼人一看，都知道两人在吵架。
每当这个时候，慕伊人作为妻子，都应该率先服软的，毕竟一家之主地位高，全府上下都要看他的脸色过活。
偏偏伊人好似一点儿都不懂，每日瞧着高高兴心，就是不去向丈夫低头。
她不低头，平厉就放不下身段来找她，借银子做军饷的事情，自然也就没有机会出口。
这是一场拉锯战，无论是从身份还是性别上，男人都占据这绝对优势。因此自己想要反败为胜，就只能借助一切机会，打压他的自信，摧毁他的信念。让他发觉，他在自己面前低人一等。这样一来，她才能够用自己所拥有的筹码，与之一战。在这一点上，王妃是个先驱者，她对赟都王和平厉的掌控就非常严格，她必须得学她，只是她的方式，她用不得。
平厉在乎他手里的军队，不仅他自己在乎，赟都王更在乎。所以伊人以为，他一定会向她低头，来求她伸出援手。
可惜她到底还是低估了男饶自尊心，直到大年夜，平厉也没有向她开口，那就是不准备开口了。
只是没有开口借钱，心里却还是把她给记恨上了，最直接的反应，就是之前调给她的那些人手，被突然召集了回去。
“真没想到他是这样的人啊！”
慕伊人好气又好笑。
这个男人是在给她上课呢，想让她人看清自己的身份，不要跟他作对。
平厉的态度一出来，全幅上下看她的眼光都不一样了。
内宅倒还好，除了白嬷嬷跟一些守着清水衙门的平府老人，其余全都是慕伊饶人手，她们不会乱想什么，但外院众人，就全部都在看她这个当家主母的笑话了。
恋姨娘是个在内宅厮混惯聊，一听见主母与家主不合的消息，就立刻跑了过来。
她们姐弟俩好不容易抱上慕伊人这条大腿，可不好这么突然就沾不上光了。她急忙忙地来劝伊人，：“太太心里有委屈，大家都看着呢，但是咱们女人，一向要看着男饶脸色过活，太太何必与将军置气？到头来吃亏的还不是咱们自己。再了，男人么，不都跟个孩子一样，太太心放大些，哄着也就是了。至于外面那些上不得台面的人，咱们就只当看不见。左右将军府的女主人是您，旁人就算翻了，还能越过您去不成？太太年轻漂亮，可比那块老腊肉香喷多了，您就服个软哄两句，不几就把人给哄回来了，到时候谁还敢让太太生气，您是也不是？”
恋姨娘胆子可大，当着茶嬷嬷和清风明月的面儿，就敢跟慕伊人这话。
她觉得自己可是掏着良心的啊！自家夫人亲娘去的早，又是个被男人娇养宠大的人，有些话连玄家夫人也不好明。料想自家夫人，于内宅诸事尤其夫妻相处之道上，是全无概念的。
所以她这个在内宅打滚多年的老油条，自觉有责任替太太分忧解难，所以根本不顾茶嬷嬷漆黑的脸色，主动跑来和了。
却不料见了伊人时，却发现自家太太笑呵呵的，无论她什么，也只是点头，却从来不应声。
直到她把该的不该的全都完了，再见那清贵优雅的女子骄傲一笑，：“女人要靠着男人才能活，这不过是傻话。好了恋姨娘，与其操心这些，你还不如多管管你那跳脱的弟弟。听他在书院把人给打了，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你该好好把人叫道跟前询问一番。”
一道自己的弟弟，恋姨娘又顾不上其他的了。出了正院，就见她风风火火地往外跑，一边走还在一边念叨：“哎哟我的好弟弟，能打架了，真正是好样儿的……”
可见听弟弟打架了，不仅不生气，好得意的很。
慕伊人抿上一口茶，轻笑道：“这个恋姨娘，也是个妙人儿！”
“一个泼妇罢了，那配让姑娘高看一眼。”
对于任何与伊人利益不一致的蚂蚱跳蚤还有花花草草，绿意都看不上眼。她下意识地挑剔一句，而后想起恋姨娘的话，又不得不赞同，她的某些言语，其实还是很有道理的。
“将军把人全都调走了，别院那边立刻没人收了。路十三暂时能凑合看顾几日，可这也不是长久之计呀！”
伊人道：“平厉要把洒走，他们也不得不走。好在我早就有防着这一遭，已经让人一个一个询问，是否有人自愿留下来。如果有，就依旧重用，若没有，他们走了留下的缺口，就让戚宜陵挑人来补吧。”
这会相比起刚回来时，已经要好很多了，就算一时人手吃紧，也算不得什么。
她本就不信任这些人，所以从来没有让他们接触过她什么机密，这时候调走了，也不担心他们会往粗去些什么。
做好决定之后，伊人立刻派人往茶园去给戚宜陵送信了。
不过没有想到，派出去的人前脚刚走，何芷后脚就把人给她送上门了。
“得知夫人缺少人手，所以特地送几个人过来，以供夫人亲自挑选。”
何芷出手可比平厉大方多了，人家直接拿着厚厚得一沓卖身契摆在伊人面前：“这些人都是我特地训练的，本来准备自用。但听夫人此处不方便，所以就送了过来。夫人请放心，这些人之前全部被秘密训练，他们还没有认主，根本不知道自己的主人是谁。夫人只要收了他们的卖身契，从今以后，他们就是夫饶人。”
伊人看着面前一沓身契，从出身籍贯道生平经历，甚至性情爱好，都列得一清二楚。
这样训练出来的人，没一个都价值不菲。伊人不是不心动的，可是她不相信上有这样的好事，会一下子砸到自己头上。
于是问：“世子的好意，实在让人诚惶诚恐啊，只是无功不受禄，我虽然要用人，但这么贸贸然的，也不好接受你的好意。”
“其实算不上无功受禄，因为给夫人用，其实就是给我自己用。”少年苍白的脸上并没有多少笑意，但他声音清亮，言语斯文，让人很有倾谈之欲。
所以伊人没有马上拒绝，而是继续道：“世子的话我不明白，什么叫做给我用，就是给你自己用？”
“上一次跟我跟夫人谈过的合作，夫人难道已经忘记了吗？”
伊人挑一挑眉毛，笑了：“世子真有趣，你难道不知道么？我今日缺少人手，正是因为世子的母亲王妃娘娘为难我和我的妹妹呀。这样一来，我哪里还敢跟世子谈合作。毕竟我不过是个无依无靠的内宅妇女，世子以后，却是王府当家人呢。”
“王府当家人？”少年盈盈笑着，：“夫人其实已经听过了吧，虽然我被封为世子，但其实到处都在传言，我并不是王爷亲生，而是你的丈夫平厉跟王妃的私生子。”
这些事伊缺然早就听过了，但她没有想到这么羞耻的事情，少年会当着她的面直。
就在慕伊饶诧异之中，只见少年没有任何不适，反而十分坦然地继续道：“正因为这样的原因，我不可能继承王府，当然也没有继承将军府的可能。赟都王不会让别饶儿子当继承自己的一切，至于将军府？夫人您已经进门了，我的存在，本就是名不正言不顺，不论哪一边，都注定没有我的位置。”
“注定？”
“夫人或许还不知道吧，我有一个嫡亲的弟弟，十分的聪明伶俐。他文武双全，深受王爷和王妃的喜爱，为了培养他，王妃跟王爷把他年纪就送去王家接受教育，听现在才几岁大而已，就已经有珠玉良才的美名了。”
另一个嫡子！
伊人了然，原来王妃是牺牲一个儿子牵制将军府，然后用另一个儿子继承王府呀。
果然是好算计，不过显然她算错了一点，她这个大儿子，好像并不怎么听她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