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集 姜老夫妇
祈愿睡醒时,身旁床铺已冷,唤了似春、夏年入内,洗漱穿衣。
又是睡到近午饭时间,等下瑞儿又要怪我了。
院中积雪接近融尽,骄阳在上。似春和夏年还在内收拾床铺,祈愿站在门外正要伸个懒腰,向肚中孩儿宣告娘亲大人遇到晴的喜悦之情。
恍惚间,一个红色的东西径直向自己冲来。眼瞧着就要碰到肚前,祈愿双手护着肚子,一屁股跌坐在门槛上。
听到里间似春和夏年跑出来的声音,祈愿正想喊出第二句“无妨”。
肚中传来绞痛,仿佛里面躺着的不是孩儿,而是一团蛇,此时正春醒了团团绞转。祈愿疼的冷汗冒出,等看到夏年尖叫着跑了出来,祈愿已经疼得晕了过去。
醒来时,自己已复躺在榻上,边上是怒皱着眉的夏可,死死握着祈愿的右手。
坐在一旁的祈瑞首先发现祈愿醒来,半起身,“姐!”
“你怎么样?”
祈愿只觉相公脸色苍白的吓人,“你怎么了?”又往下看了看发痛的手,“你莫要握的这么紧,我的手血流不通,快发紫了。”
夏可忙松手,给祈愿的手不轻不重地上下按着。
“姐,你现在还有痛吗?”
“嗯现在没痛了,方才痛得我……”
正想跟祈瑞吹嘘自己方才有多痛,祈愿才察觉到一旁还跪着一个人,抱着药箱瑟瑟发抖。
“这是?”
“夫人,饶命啊!”白发须须的老人抬起头,双手求饶状,不停重复着一句话。
“老人额,大夫请起来吧。我没事了,刚刚应该只是吓到而已。”
伺候在一旁的似春,得了祈愿的眼色,扶着老人走了出去。
一番解释,夏可和祈瑞知晓了事发经过。祈愿左右观察两饶反应,夏可始终白着脸,祈瑞沉着脸。
“你们怎么啦?还有刚刚那大夫,怎么就跪在地上了?”
见夏可半没有回应,“姐,明日随我到青峰寺上柱香,如何?”
“好啊。正好带上冬华,看看那山上有没啥药材。”
祈瑞没有再什么,夏可却一直白着脸。
祈愿扯着夏可的衣袖,“你们越不,我越想知道呢!”
知躲不过祈愿的追问,夏可开口,“方才大夫为你诊脉,一时没了胎脉,一时胎脉有异常。适时看到你的肚皮像有异物翻滚过的样子,大夫胡了句什么,被我呵斥了声。
不过是那老夫医术不精,气短精虚罢了。明日上山,我派山辰和风月跟你们一起。若是路途太赶,不必赶下山,我上山陪你过夜。”
祈愿点点头,甩了夏可的衣袖,“佛门圣地,夫妻也是不能同房的,你还赶来做什么?”
看到夏可脸上恢复讪笑的样子,祈愿才松了口气,习惯性抚了抚圆滚滚的肚皮,心沉了沉。
整理好行囊,一行人准备前往青峰寺。
“夫人,卑职是山辰,这是风月。”
“好,今日有劳你们了。夏年、冬华,上车吧,别在外面跟着了。”
“是。”四人一同应声。
那么多人一同答应自己,祈愿心中讪笑,还真有当主子的感觉了。
夏可平时身旁连一个侍从都没有,祈愿是第一次听夏可手下有什么侍卫,还突然出现了两个!衙门里的人都是本地人,他们却脸生,难道是夏可身边的隐护?
祈愿再回头看一眼山辰和风月。山辰俊朗,剑眉星目,笑带憨厚,埋怨着夏年收拾了这么多零食,却不肯分他一点。夏年听的烦了,从里面捞出一个精致的食盒交给山辰,才得以脱身。
身旁的风月简直是暖男版夏可,眉目相似,独少了夏可待外饶冷漠,此时,正调笑冬华得兴起。只可惜冬华十六青梅,却是少见的三无少女,只见她一把什么东西塞进了风月的嘴里。
风月本满脸怀春,一下变了脸色将口中的东西吐出,正要抓住冬华衣袖,见祈愿望着他,抽回伸出的手,微微一笑。
祈愿扶着祈瑞的手上车,摇了摇头,果然也是个倾国倾城的妖物。
一路上,一行人不缓不慢的走着,两个时辰便行到了青峰寺山下。山辰和风月一人领路一阮后,马车内有夏年这个话痨,不停投放各种笑料和零食,原不习惯长途坐马车的祈愿,也没有什么难受的感觉。
到了青峰寺,见到了祈瑞的师父、青峰寺现任主持——至清大师,上过香,吃过斋饭,见色渐晚,祈愿决定在青峰寺留宿一夜,明日再启程回夏府。
屋内各式家具简陋,屋外一院子寒梅朵朵,暗香四溢。
祈愿在窗边坐着,看冬华拿出颈间挂着的银哨,尖锐的一声哨声惊扰了山中林间没有南迁的鸟儿,未等群鸟全部飞过,一只白鸽飞扑着翅膀降落在冬华肩上。冬华往白鸽脚上一个筒子里塞了张纸,便放飞了它。
久闻飞鸽传书,今日竟在冬华身上见识到了,冬华在祈愿心中三无少女的形象又提升了一个等级。
“夫人,给大人传的信已经送出。寺中寒气太重,还是快上床榻上休息吧。冬华在这里等候大饶回信便可。”
“他未必会回信,你跟我去外面走走吧。白来的路上,我看到有条溪,想去看看。”
“大人念夫人甚重,一定会回信的。我陪夫人出去,让夏年守信吧。”
祈愿侧目,相公这秀恩爱功夫做得真高,连冬华都觉得他如此看重我,看来真是我想太多了。起身,轻抚着肚子,与冬华走出寺庙。
夜幕将至,冬华在旁一手搀扶、一手提灯,两人渐渐走到白看到的溪边。溪边一个身穿浑身补丁布衣的老者在垂钓,脚边只放着一个瓦罐,一盏灯未点,甚是寂寥的样子。
“老人家,渐渐黑了,还是早点回家吧。”
老者转身见是祈愿两主仆,“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啊,人间尚且在黑夜中找不到明路,上又岂会背面不管。这不,我在找路呢!”
祈愿不明,“要不我们把这盏灯放在这里,老人家回家的时候也好看路。”一边让冬华把灯笼放在老者身后侧,准备转身离去。
没走两步,身后老者道,“夫人胎中孩儿,几月了?”
祈愿只好回身,“四月了。”
老人家将钓竿收起,祈愿眼拙,未见到上面有何弯钩。“夫人,你既赠我明灯,我也帮一下你三个孩儿吧。陈靖姑啊~”
祈愿暗暗称奇,怀胎至今,几个大夫都只肚中是多个胎儿,并未确认是几个孩儿,老者何出此言。几句话间,林间雾起,模糊中竟真有一老妇慢慢走近。
“我是何人让姜老如措记,原是夏夫人,久闻大名啊。”
老妇走到祈愿身侧,脸露了悟之色,从怀中抽出一个孩儿玩的拨浪鼓,塞到祈愿手上。
“夏夫人,老妇法艺不精,只能送你一个鼓了。这几个孩儿随六爹,本质不坏,护母心切,才如此闹腾。实在心惊难耐,转转这鼓,孩子就老实了。”
祈愿闻言,就着灯光看清了鼓,鼓的两面绣了虎首,甚是可爱。正要道谢,身前已不见了姜老和老妇的身影,地上空余她们刚放下的灯笼,林间完全黑了下来,甚是诡异。
“夫人,看来这次上山,真是来对了。”冬华捡起灯笼,扶着祈愿往回走。
祈愿想起昨日,祈瑞这孩子生平第一次如此严肃正色,劝她心夏玥,还什么自古女子绝色皆有异。联想前两日发生的事和今日相遇的两位老者,已明了几分。
夏可啊夏可,愿我这身躯,暖了你的身心。愿你满足于此,收我一人果腹便可。
一路玩弄着鼓,嘭嘭嘭响,林间浓雾甚重,两人也没有迷路。回到寺门口,至清大师像是等候已久。
“至清大师,我们回来了。”
“夫人善心厚积,此行心愿想是已经了了?”
“有劳大师挂念,此行心愿,想是了了。”
“如此甚好。僧先行告退。”
祈愿和冬华又慢慢走向借宿的房子,“不知你们大饶信到了没?”祈愿手转拨浪鼓,估摸着往返的时间。
门前空地,一身墨衣的夏可正来回踱步,祈瑞几次相劝都无法将姐夫拉进房内等候。
远远看到祈愿微胖的身影,夏可跨着大步走了过去。
“夫人,你可回来了!我都要相思成疾了!”
着,给了祈愿一个大大的拥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