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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章 极好

    “姐姐,我也想去。”福福刚拿了筷子,还没夹菜,这边益哥犹犹豫豫的,终是开了口。

    “你也想去赶集?”

    看益哥满心好奇又欢喜的样子,家伙着实可爱。

    “嗯,”益哥点头,“我还没去过呢。”

    福福一听,也开始搜索记忆,别,福福长这么大,也没去过。

    以往福福爷在的时候,是不咋愁柴米油盐的,若是缺了个啥,村里村外一招呼,三两日就凑齐了。

    眼下,自己开始张罗生计了,日后得多往凑凑。

    “成,”福福笑,答应了,“你也跟着去。”

    益哥笑的眉眼弯成一道弯,嘴角上扬,很是高兴,“我也不重,驴子拉我,也不费力。”

    福福就笑,喝了口粥,夹了蘑菇,开始吃饭,“是呢,我们益哥最懂事了。”

    起赶集,吃完饭,福福就掏出钱袋,开始数钱。

    嗯,剩的一两银子,啥是都不能随便花了,除了银子,就还有一百零三个铜钱。

    唉,银子还真不禁花。

    福福把钱袋子藏好,外屋益哥还刷了碗筷,东屋去读书,福福就屋里转上一圈,一晚上洗好的碗和坛子之类的,罗列起来,归置好。

    一忙完,看日头还早,没到做饭时候,福福就又闲不住,换了身上山做活计的衣服,背上篓子,随手拿着镰刀,还塞身上一个布袋子,上山去了。

    眼下妥妥的秋收时候了,家里也没地,更没的庄稼收,福福也不知道上山干啥,只漫无目的的走着,看着漫山红艳金黄。

    秋收是喜悦的,着实令人高兴。

    那田间、山野,一句句吆喝,一声声呼喊,都透着欢喜。福福来到山头,看着一片片收割之后的庄稼地,又瞧瞧一块块待收的庄稼,着实羡慕。

    今年雨水足,虽是山地,但庄稼长势实在不错,颗颗饱满,个个结实。

    福福收回羡慕的目光,开始山顶四处打量,嗯,知道干点啥了。

    福福掏出布袋子,蹲在收割后的一片片岔子地里,开始捡漏。

    是的,那刚刚在阳光下一晃,在垄沟透出的一抹金黄,虽颗粒不多,但着实耀眼,福福拾到手,就知道要干啥了。

    捡漏,着实是个力气活,不但花心思,用力气,收效还甚微。

    盯着烈日,在一垄垄的垄沟,福福弯着腰,还背着篓子,拿着镰刀,四处扒拉着,若是瞧见落下的一两粒庄稼,就满心欢喜,着实知足。

    家里实在日子艰难,福福也不嫌丢人,就田间地里的来回转悠,豆子地转悠一圈,拾几个遗落的豆子,谷子地捡了几棵谷穗,黍子地拾黍穗子,还有高粱米,福福布袋子里也樱

    山上人来人往,都是一个村子的,瞧见福福,多是一愣,然后开始打招呼,问这问那。

    福福刚开始还有些不好意思,但问的人多了,也就厚脸皮,瞧见了人,不等对方问,就自先笑嘻嘻的打招呼,自己山上转悠转悠,捡点家去。

    一来而去,一个中午,倒也轻快了。

    也有还没收秋的,福福自觉离得远远的,只在收过秋的地里转悠,跑上跑下。

    这边刚伸了懒腰,瞧着日头过了头顶,又拍了拍布袋,捡的虽不多,但拎着也有点重量,就腰间一系,拿着镰刀,开始装篓子。

    福福开始割草,想着多存点,家里还在孵鸡,等出了壳,吃喝毕竟需要的多,得多储备储备。

    福福手上不停,一边忙,心里不由感慨:刚来那会,这身子一忙活,特别活计一多,浑身上下就不舒坦。谁成想,这才几日工夫,过了那个劲,越忙整个裙是越轻快了。

    人呢,还真是奇妙。

    福福一边琢磨,一遍崖子上挑挑拣拣,许多草鸡都不吃,割回去也没用。

    福福瞧着眼前这株,也不知道是啥,长势贼拉好,高高的,叶子繁茂,正琢磨家里鸡吃不吃,要不要割回去,拿着镰刀正犹豫,就听地头有人走动,还传来细细言语。

    “不用的,”声音弱弱的,肉肉的,听了着实让人心疼,“真的不用。”

    福福一听声音,听出了几分眉目,心里正好奇,不会是月娥?

    听这语气,再细听动静,边上应该还有人。

    好在这崖子,上面苞米秸秆还没收,高高的一片,挡住福福不少,但抬眼一看地头离她不远,也就十来步,躲是躲不开,福福就干脆假装没听到,低头继续割。

    虽然低着头,但也挡不住福福这一颗好奇的心呢,福福一手拿着镰刀,一手掐着草,挡住福福半边脸,就开始抬眼四处瞅。

    人还没露头,看不到。

    是谁呢?听语气,像是和月娥相熟,但又哪里不对劲,福福也不好揣测人,但心里估摸着,应该是个男子。

    毕竟男女有别,月娥才这般言语。

    是谁呢?福福越发好奇,眼睛老往低头撇,终于,地头漏出人来。

    是个男子没跑了,个头高,清瘦身板,穿的青色粗布衣裳,肩头扛着两大捆草,一边一个,挡住了脸,正前头走。

    这人刚露头,月娥就身后颠颠跑着,很着急,红了脸,跟在身后,“不用,我自己能拿,不用。”

    瞧着月娥是特别着急,躲着脚,伸手去够男子肩头的草,够不见,就惹出了哭腔,“德正,你快放下。”

    福福一听,德正?哎呦,德正呀。

    福福瞧着,心里就想笑,特别是看那男子前头加快了步子,还不理人,只光顾着走,躲的着实快。

    是德正,那还好。

    若是换了旁的男子,和月娥这般,村里人瞧见了,定是惹了更多是非。但人是德正,本就有纠缠,翻来覆去,还是老生常谈,福福宽心不少。

    想到这,福福不禁扶额,想不到自己还是个操心的命?

    好在两人一前一后,追追赶赶,并没瞧见她,看着人沿着山路下了山,福福笑着摇摇头,站起身,伸伸懒腰,篓子还没满,就继续开始割草。

    身上出了汗,浸透了衣裳,福福不在意,汗水顺着脸颊流下来,福福抬袖一抹,就继续割,一刻不停。

    山上的人没有几个,渐渐都家去了,吃口饭,还要再忙一下午。

    瞧着篓子装满了,但福福伸手一压,就又挪出一块地,还能再装。

    叹口气,犹豫再三,还是想装满,就继续割,不急着家去。

    这崖子虽然还有十来步到地头,但往前走,鸡能吃到草就越多,福福也就忙上瘾,一门心思的干活。

    闷着头,也不看日头,更是不管左右,福福光顾着割草了,等身边猛的出现一双布鞋,来人又撂下一捆草,着实吓了福福一跳。

    镰刀刚要脱手扔过去,这才抬看看清人。

    “德正?”福福纳闷,怀疑自己看花了眼,又紧眨了眼,还好个揉,是德正没错了,“你咋??”

    自己不会出现幻觉了吧,就刚刚,就刚刚,和月娥一块下山家去的?不是德正?

    福福是满脸疑惑,刚平复了呼吸,就恢复了理智,看着来人,还是一身青色衣裳,两个肩头都染了草色,略一寻思,就明了了。

    想必刚刚是帮月娥了,这会是又多走了一趟,回来抗自己的草了。

    福福也不点破,笑了笑,兀自拿着镰刀,继续挪着步子,隔着草。

    “你,你,”德正磕磕巴巴,福福抬头看,涨红了脸,正挠脑袋,无所适从,“你,你一直,一直在这?”

    福福板住笑,一本正经,“嗯,咋了?”

    德正一听,更是不自在,转悠着步子,原地步挪着,瞧着着实不安,“就,就,就在这割草了?”

    福福心里就笑,但还是想逗逗他,也不瞧见了,只扯出腰间的布袋,又拍了拍篓子,“捡了这些粮食,又地头崖子的,割点草,留着给家里的鸡吃。”

    福福言语坦诚,一派真实,听不出一点玩笑,还满带好奇,问了句,“咋了?”

    德正不话,福福听见他长叹一口气,走过来,伸手夺过福福手上的镰刀,开始帮她割草。

    福福也不抢,由着他忙,就站在一旁,“你也上山割草呀?”

    闷声嗯了句,福福以为没别的话,正提着篓子,刚前走了两步,就听德正嘟囔着,出口,“刚刚,刚刚我瞧见,我瞧见月娥。”

    福福看德正闷头解释,实在忍不住,大笑出声。

    着实高兴。

    “行了行了,”福福忍不住的笑,肚子都笑的疼了,一边蹲下身,捂着肚子,一边摆手,瞧德正不是好脸色,也不怕,继续,“瞧见了,我都瞧见了。”

    话一出口,德正就撂下镰刀,站起身,嘴抿的极紧,浓眉更是蔟成一团,眼睛眯着,脸色冷峻。

    不知为啥,福福见了,就想笑。

    “刚刚,不就是刚刚,”福福好不容易忍住笑,扶着篓子,将将能站起身,就揉着肚子,“你肩头一边一捆草,月娥姐身后跟着,你俩山下去的。”

    “我都瞧见了,”福福一副见过世面的模样,啥都懂,又摆摆手,“你这又上来一遭,刚开始,还真吓我一跳。”

    “缓了一会呢,”福福压了压篓子,差不多,结结实实一篓子,就蹲下身,背在身后,“不过好在我反应快,怎样,我演的好不?”

    福福嬉皮笑脸,蹲下身要去拿镰刀,德正阴沉着脸,前一步拿在手,但整个人就是愣生生不动,也不言语,周身散发着此刻心情不好。

    福福瞧着日头,肚子也不合时夷咕咕笑出声,只得先低头,“哎呀,我不该瞒着,一早就该实话告诉你。”

    多大的人了,也不是她的错,还要她哄。

    福福心里哼了声,念在这阵子替她忙里忙外,干了不少活,福福也不计较,继续好言相劝,“不过呀,这事也不能怪我,你是不是。”

    “你也没直接问我呀,”福福走了两步,拎了拎德正的那捆草,哎呦,提都提不动,又使足了气力,嘴里啊了声,两手向上提,终是过了脚面,“还真沉。”

    德正本生闷气,也不知是气谁,就是不想理人,这会见福福憋红了脸,两手正用力提着草堆,着实费力。

    叹口气,走了过来,憋口气,手一用力,就扛在肩,一手扶着。

    福福是越发理解了,这一捆草,福福提都提不动,刚月娥那还是两捆呢,虽没这个大,但瞧着也不,要个姑娘家家的拿回去,太累人了。

    福福跟在身后,满心理解的点头:做的对,就得帮忙。

    福福跟在身后,正寻思事,前头德正停住脚,侧身让福福走前头,“干啥?”

    前头后头不都一样,心虽这么想,但还是快走两步,走在前头,“咦?”

    刚走了两步,福福就觉身后的篓子没了分量,不贴身了,背后透风,一回头,就见德正空出一只手,帮她提了篓子,轻快不少。

    “不用的,”福福扭了扭,德正扛的那捆草也挺重,她篓子背在肩,习惯了,并不觉得累,“我能背的动。”

    “走吧。”

    德正听不进,提着篓子就自顾走,福福整个人都被拽着向前。拽了三五步,福福也就不拧了,由着他,前头颠颠走。

    但心里还是犹豫,犹豫了大半路,两人又没话聊,福福就开口,“你,这样,会不会不好?”

    “什么?”

    “哎呀,”下坡路,得心脚下,一个石子不注意,硌着了,就能崴了脚,好在这次福福动作快,没事,但也放缓了步子,低头盯着路,“就是,让人瞧见了,会不会不好?”

    “你想想,”福福回头,看德正没听明白,就继续解释,“要是有人刚刚瞧见了你和月娥姐,这会若是又瞧见我们,是不是?”

    “是不是,”福福心的问出口,也知道问题无聊,但心里纳闷啊,“不大好?”

    这下又是一阵沉默,福福也不知德正心里想啥,不理人,但耐不住气氛实在尴尬,福福就接着,“虽咱俩退了亲,我还上赶着想让你家我大娘认了我当干闺女,但事情没成啊。”

    福福摊手,“要我,咱干脆认了亲兄妹,村里走个兄妹的形式。”

    “以后啊,别人就不出闲话,”福福是真真的在想解决之道,“这对你好,对我好,对月娥姐,也是极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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