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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578节

    明明做了那么多善事,却好像还是不够。

    要弥补自己从前的混账事,还远远不够

    手中的桂花糕飘着软糯甜香,他看着看着,就出了神,听到身旁的乞儿在问:“公子心事重重的样子,可是有所念之人?”

    重黎笑了笑:“有,有一个待我很好的人也是我的心上人。”

    许是酒上了头,很多埋在心里的话,也终于都能坦荡地说出口了。

    乞儿顿了顿,有些好奇地问:“哦?有多好?”

    他捧着烈酒,在逐渐暗去的长街尽头仰望愈发明亮的银河,眼中盛着的,是满腔的温柔与骄傲。

    “我的心上人啊,眸中有星月,心中怀沧海,她一笑,我就挪不开眼了。”

    说到这,他突然陷入了沉默,苦笑着长叹了声。

    “可我把她弄丢了”

    直到这个时候,在烈酒与甜香的交织中,他才从不见终日的等待中拨寻出了绵绵回忆,剥丝抽茧,在苦痛中得来一颗糖。

    它是苦的,是涩的,都没有关系了。

    他晓得,这是他千辛万苦才得来的。

    “公子是想寻她回来,还是想得到原谅?”乞儿的话似是正中了要害,他怔愣了许久,垂下眼帘子,无奈地弯了弯嘴角。

    “我只知自己错过了太多,想要弥补,这是我的一厢情愿,她原不原谅或许我根本没有勇气问。”

    他深吸了口气,有些艰难地咽下辛辣的酒。

    喉间刺痛,却好像有更为难忍的痛楚趁机袭来,连眼眶都在发烫了。

    他靠着墙,因痛楚而屈下了腰背,微微蜷缩着,素白的身影湮没在昏暗灯影里,显得渺小无助。

    “不过她若是肯原谅我,我会很高兴的”

    不原谅也无妨,她醒过来骂他一顿,他也知足了。

    喝到最后,街头巷尾的灯盏都熄灭了,漆黑的斑驳树影,衬得月光尤为明亮。

    坐在墙根的人抱着自己的双膝,微微晃动着身子,若有所思地望着霜白的地面,手中的桂花糕一口也没有吃,只是隔着纸包紧紧攥着,好像那是什么宝贝。

    第七百九十二章 :月下虚影

    晃着晃着,眼皮渐渐沉重起来。

    挖了内丹后,他的修为消退不少,时常能感觉到困顿疲倦,故而每日都要像凡人一样睡上几个时辰养精蓄锐。

    他其实不太会喝酒,做帝君的时候,也没人有胆子逼他喝,今日这酒又冲,后劲儿还大,他闷着气,极容易醉。

    好在他醉了就是想睡,倒不会做什么招人烦的事,没一会儿,乞儿就发现他呼吸均匀,问话也没了动静。

    端着酒碗的手微微一顿,缓缓放下,顺手将重黎那只碗也拿到了一旁。

    四更天已过,用不了多久就该天亮了。

    乞儿站了起来,一只乌鸦不知从何处飞来,轻盈地落在他肩头,碧色的兽瞳转了转,注视着墙边的重黎,默然半响,歪着脑袋看向一旁的乞儿。

    “他如今就这点防备心?”

    略低沉的女子声音从乌鸦口中传出,褴褛的乞儿褪去伪装,夜风中衣袂飘摇,玄色的布料上,山花栩栩如生,如雪的华发映衬出一张俊秀如画的面庞,眼角一抹胭脂色,更添几分媚色。

    只一双眼仍是炽烈的,辛辣如酒,绝不会错辨雌雄。

    “或许只是缺个能陪他说说话的陌生人吧,陵光的魂魄在与肉身融合之前,是暂且留存在六界的缝隙无相之地里的,虽说有时会飘到六界内,但至多也就瞬息间,这种状况还不知要持续多久。”

    他一扬手,凭空抓出一条薄毯,轻轻盖在了重黎身上,“你让我帮忙寻他,就是为了来看他憔悴的样子?”

    肩上的乌鸦嗤笑了声,没好气道:“可不是嘛,我闭关无聊了,让你费心费力把人找到,好看看他是怎么混迹人间的,我怎么这么闲呢?”

    酸里酸气的口吻逗得司幽忍俊不禁,未免把人吵醒,低声轻咳,正色道:“行了,人也见着了,活得好好的,没做什么傻事,你可以放心了。”

    “谁关心他做了什么”乌鸦不以为意地别开脸,“还不是他揣着长生之血乱窜,万一被玄武和无尽发觉了,主上就白费心思了。”

    顿了顿,眼角的余光还是忍不住落在了墙角的人身上,低声嘀咕。

    “一下子灌这么多,他酒量几斤几两你不知道?”

    司幽瞧着它刀子嘴豆腐心的样子就想笑:“本君当然有分寸,以他的修为,天亮就能醒。”

    乌鸦唔了一唔,垂下眼帘子:“知道了。”

    “话说你还要再女床山闭关多久?事事挂心,不如早些回昆仑去,长潋法力大不如前,一个人撑着也怪为难的。”

    “我闭关是为修复地脉,一时半会儿难以成事。”乌鸦叹了口气,“再等两年吧”

    说罢,振翅而起,转眼就飞没了影。

    留在原地的司幽无奈地笑笑,复又看了重黎一眼,他如今的样子与从前简直判若两人,陵光若是见了,定也会感慨吧

    他意味深长地勾了勾唇角,于深浓的夜幕中化为轻烟消散。

    雾绡般的月华随着西斜照进了窄巷,一束光恰好投在墙边,朦胧潮湿的夜露中,悄然凝出了一抹浅影,单薄如梦中虚幻,水中映月,月光甚至能穿透那副身躯,照在地上。

    一片岑寂里,无人看到那道身影微微屈下身,伸出了近乎无色的手,平静的,轻柔的,像是怕惊扰到什么似的,为墙下蜷缩的青年掖了掖薄毯。

    在这个谁都看不见的地方,蹲了下来,悄无声息地注视着青年的睡颜。

    他睡得很熟,掌心还攥着凉透了仍舍不得吃的半块桂花糕,眼角是湿润的,似是想哭却又硬生生忍住了的样子。

    春寒料峭的夜里,传来一声似有若无的叹息。

    而后,又消失不见。

    东山初曦,夜尽天明。

    早市之前,便有早点铺子开了张,袅袅炊烟与晨雾交融,脚步声和吆喝声逐渐多了起来。

    重黎被吵醒,揉了揉惺忪睡眼,发觉自己脑子有些疼,缓了好一会儿才想起昨晚自己好像喝大了,竟然就在巷子里睡了过去。

    不远处坐着几个乞丐,一双双浑浊的眼如沟中鼠盯着来往行人,却并没有看到昨晚同他喝酒的那人。

    他狐疑地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薄毯,即使陈旧,却不太像乞丐能用得上的东西,还有昨晚的酒

    他总觉得有哪里怪怪的,可他身上什么都没少,剑也好好地挎在腰间。

    宿醉之后,想什么都脑子疼。

    他摇摇晃晃地爬起来,将这条薄毯披在了墙角处一个跟着母亲乞讨的孩子身上。

    走出昏暗窄巷,竟觉天光刺目,有些睁不开眼。

    他还记着自己今日就要离开这座城了,回小院的路上,又听了回咿呀软调,回屋灌了几口温水,换了身干净衣裳,去了酒气,人也清醒不少。

    他的随身之物其实少得很,这些年走在路上,能送的都送了,常伴左右的只有换洗的一套昆仑弟子服,两把佩剑和一枚瑶碧石而已,近来才多了只药箱,收在乾坤兜里,来去便利。

    他在这住了一个多月,救治过不少穷苦百姓,暗地里也除过几个不识趣的妖邪,他并不想宣扬自己,知晓他有这等本事的人并不多,私下里总唤他一声“仙尊”。

    他总要解释,我不是什么仙尊,我只是

    只是什么,他总不知该怎么说才好。

    毕竟他还没有获得陵光原谅,也早就不再是昆仑弟子。

    犹豫许久,答复总是模糊的,后来就索性不再说了。

    他今日离去,谁都没有告诉,把肥遗的鳞片交到了当地府衙的大堂上,算是个交代,经过桥头时,正巧望见昨日那妇人出来抓药,遥遥行了一礼,便就此别过。

    来时不动风,去时不惊云。

    惊鸿人间,与他无关。

    他径直上了浑夕山,打算履行承诺,带走那条肥遗兽。

    然,当他穿过密林,来到那片人迹罕至的湖边,却发现肥遗并不在此处等着,他在附近寻了几圈,的确有些气息残留在此,但就是找不到肥遗,连用来以防万一的捆仙绳也跟着不知所踪。

    只剩下湖面还残留着些许浮冰,快要化尽了。

    他不由得皱起了眉,妖兽多喜怒不定,并不是所有都信守承诺,肥遗若是反悔,在他回来之前逃走,也在情理之中。

    只是昨夜的眼神,他并不觉得肥遗在欺瞒于他。

    可眼前空荡荡的山野,却也令他动摇。

    现如今浑夕山中已经没有妖兽了,他虽有所疑虑,但也没法子,不过瞧着那肥遗没有存害人之心,许是躲到更远的深山中继续修炼了。

    若是有缘再遇见,再好好询问罢。

    他叹了口气,转身下了山。

    第七百九十三章 :时光荏苒

    时光荏苒,如白驹过隙。

    重黎从漠北到江南,行过一座座城,途中治病救人,降妖驱邪,曾听闻帝都朝云煌煌盛景,国君在山呼万岁中登基,亦曾听说西海之上,仙山昆仑如拔地而起,云雾缭绕不去,引得无数百姓朝拜。

    魔族在人间施粥布菜,越来越多的人提及魔界,不再惧怕得浑身发抖,市井评书将曾经的死别生离,化入字里行间,成了茶余饭后的谈资。

    他隔三差五也给长潋和遥岑去信,说些见闻,聊些近况。

    实在想念故地,会避开所有人,悄悄回昆仑,坐在空无一人的神宫门外,对着碎光流动的冰层说话。

    都是些无关痛痒的琐碎事,还有一路的风景,说得多了,也不知里头的人会不会烦他。

    最常说的一句话,便是问她。

    师尊,你何时回来啊

    后来,他越走越远,回去的次数也越来越少了。

    总觉得自己还没有补好遗憾的残缺,回去见她好生丢人。

    学着她的样子去行善,去救人,做一件事先想到的也是若换了师尊,她会怎么做。

    渐渐的,愈发活得像她了,性子也淡然下来,回想起来,都好些年没对谁发过火,说过重话。

    一切似乎都如止水般宁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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