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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经风华正茂的却青才十几年就已经白发苍苍了。
他眯眼打量着商妙和曲清,问商妙:你知罪?
商妙不知晓己何罪之有。
她坦然的凝视着却青,她的眼睛一如十几年前的清澈,仿若照妖镜,照了却青的道貌岸然和丑陋。
你私带着这妖孽逃,致使天谴降落于我风沙村,短短十几年我便被你拖累的贫困至此,你竟一丁点歉意都没有?你和你姐姐是我这个村子的罪人!
却青说的义正言辞,门外听话的村民也认的谴责起她来。
商妙听的好笑。
利欲熏心的掌权人,愚昧私的村民。商妙甚至觉得变成如这模样是他罪有应得。
她现在没有办法,曲清的烧还没有消去,她求助的只有这里的大夫。
从来不曾弯折的肩膀在此刻弯了去,商妙低着头认错,表示愿意接受所有的惩罚,只求村里的大夫救曲清一命。
村民指指点点,面露兴奋,有人拿着木棍上前来,一的打在商妙身上,单薄瘦弱的脊背渗透点点血迹,商妙几乎疼的说不话来,只紧紧握住曲清小小的手,就怕有人将她抢走。
“你知罪?”
行刑的人一遍遍问着商妙一句话,她咬牙吞所有血泪,颤抖着声音不知疲倦的一遍遍回答,“知道。”
直到村民心满意足的散去,三三两两的讨论着己是如何惩罚村子的罪人,她才终于被放过,又被丢去村子门长跪。
却青吩咐的大夫姗姗来迟,给曲清开了两副药,没过两天曲清就渐渐复原,商妙几乎抱着她喜极而泣。
她知道,却青不会这轻易的杀了曲清的。
却青给不了村子里的人富足的生活,甚至为了己的利益还要不断的剥削村民的利益,为了不被村民的怒火冲垮,这些年来一直将贫穷的原因归咎于尚未被杀死的曲清带来的灾祸。若曲清死了,他便失去了挡箭牌。
所以,曲清不死,还会变成他推去平息村民怒火的靶子。
商妙清楚的知晓这一点。
她无为力。
整个村子遍地都是仇人,那日的行刑没有人给她疗伤,这些天来跪在村,她已经是强弩之末了。
她不知道己带曲清回来的选择是对是错,现在也无暇纠结对错了。
她只为曲清做最后一件事。
帮她离开这个扭曲怕的地方。
天大地大,无论去何处都好。
她坚信她走不的沙漠,曲清一定走去。
曾经她将姐姐的话奉为圭泉,觉得一定要遵循姐姐的意思,等曲清强大再回来改变这片土地,破除一切的愚昧。
如,在一手养大曲清几乎已经将她当成己的孩子的如,她只希望曲清离开这里,永远不要回来。
提什改变?他哪里配得上?
这里的人何必需要改变,便让他继续发烂发臭,在这方圆之处生灭多好。
以德报怨何以报德。
她姐姐和她葬身在此处已经足够了,不需要再加一个曲清了。
作者
有话要说: 本来想一气把回忆杀写完的,是实在手速太慢了没写完,章把回忆写完QAQ
第51章
商妙送曲清离开的那天烈日高照。
西北这样的地方就是这样, 一年到头都不了一场雨。
这是商妙跪在这里的第三天,没有水没有饭,被太阳暴晒。
她跪了多久, 曲清就睁着黝黑的眼睛陪了她多久,一动不动。
这三天时不时就有村民前来将两人欺辱一番, 商妙咬牙忍着,令己表现的软弱而顺从。
村民对她的监管逐渐减弱,所有人都以为她已经知道了己的错处, 懂得悔改。
深夜里, 商妙握紧曲清的手,凑在她耳边低声说:“清,晚你就离开这里。”
“走得越远越好, 这辈子都不要回来了。”
她的每一个字都狠而凶,字字都掺杂着血泪和决绝。
“不要报仇,为他不值得,但你一定一定要过得比他好千倍万倍,他在灰尘里挣扎, 你要活的光鲜亮丽。”
曲清话不通人情, 不代表她听不懂话。
商妙让她走,她就走, 头也不回的走, 在哪里对她来说都是一样的,没有区别, 她弄不懂商妙对她的亲情,对于外界的恶意也没有任何感觉。
这多年她都跟在商妙身边,早已习惯了她的话。
商妙浑身都几乎僵硬,她的膝盖早已伸不直了, 一向笔挺的脊背也成了弯折的模样,背后的伤腐烂破败,凄惨的不成样子,她用尽全力睁眼望向曲清离去的方向,看着她的背影逐渐消失在黄沙中,心满意足的在原地喘着气,想努力拉起个笑。
半夜门玩闹的孩童不知怎的来了村,他笑嘻嘻的将石头砸在商妙身上取乐,直到玩累了才后知后觉看着商妙身旁的空地尖叫起来,“那个妖孽跑了!那个妖孽跑了!”
这声音穿透云霄,惊得整村人都醒了过来。
商妙面无表情的跪在原地,灯火通明中有人过来拽住了她的头发,粗暴的将她朝前拖去,背部的伤在地上摩擦,撕心裂肺的疼,她却没有半点反应。
曲清走了,她突然就什都不怕了,连生死都置之度外了。
最后她被拖去了村子中央,那个曾经烧死过她姐姐的空地,却青居高临的看着她,沉声问:“那妖孽去了何处?”
商妙这回骨头再没软半分,只冷笑着仰躺在地,盯着星星的眼睛里满是解脱。
村里人撬不开她的嘴,派去的人也寻不到曲清,恼羞成怒又请来了刑法,每个人的眼睛里都是漠然和痛恨,他看着鞭子抽在商妙身上,只觉得心里痛快得很,就等着看商妙服软。
几十鞭子去,商妙咬着牙一声不吭,没有一点反应,她只睁大眼看着星星。
直到有人大声喊:“那妖孽回来了!”
商妙扭头努力的去看,村民分开条道路,那尽头真的站着已经离开多时的曲清。
她眼睁睁的看着曲清走过来,脱外袍细心的包裹着她残破不堪的身子,眼泪大颗大颗的砸了来。
明明刚刚被打的半死都一声不吭的女人此刻和个孩子似的哭了来,她
努力伸手拽住曲清的衣角,声音沙哑:“清,你不该回来的,你为什要回来?”
曲清半垂着眼,脸色还是那般的冷漠,面对商妙的询问她只回答:“我不知道。”
她不知道,她只知道离开风沙村后心难安。
她不知道那是什情绪,她觉得如果不回来会后悔。
所以她顺着心意回来了。
要面对什她都无所谓。
曲清拉开商妙的手,站起身对却青说:“找人给她医治,你需要我做什都以。”
却青俯视着曲清漆黑的瞳仁,那双眼睛里没有一点感情,像是深不见底的井洞,很难想象一个十二岁的孩子会有这样的目光。却青在心底思量了半晌,最终抬手让村里的大夫给商妙医治。
至于曲清,则带上了手铐镣铐,被带去了全村落里最脏最恶心的牛棚。
*
商妙十天之后没有熬过,去了。
她那天被刑罚后早就失去了意识,纯靠药吊着性命。
每日里只会无知觉的喃喃一句话,“清,快跑。”
没有人照顾她,大夫每日给她碗药去就嫌恶的离开,只有曲清小小一个人,如商妙平时那般,紧紧握住她的手,一整夜一整夜的陪着她,眼睛里也没有什情绪。就连曲清己也不知道这样陪伴的意义在哪里,要她抽手,她也做不到。
她不知道,她已经逐渐有了些人该有的情绪。
商妙弥留之际尚且清醒,她细细打量着曲清的脸,将那日送曲清离开时说的话又重复了一遍:“清,你要活得比他好千倍万倍,他在灰尘里挣扎,你要活得光鲜亮丽。”
曲清没有说话,商妙便攥紧了她的手,嘶声道:“清,回话。你答应我!”
过了良久,曲清才默默点头,淡声说:“我答应你。”
商妙眼角流泪,唇角却是上扬的,她连声说:“好,好孩子,一定要牢牢记住日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