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分卷阅读68

    善多言，可越言，她心便越替难受。她宁可能够像她样无所顾忌地想说什么便说什么、想什么便什么，可又怎么可能。这天最该有所顾忌之人，可却又这天顾忌最多之人。

    殿外忽起脚步声，这回却有人前来叩禀，声音细小：“陛，书和枢府大人们都来了。”

    缓缓松开她手，睁眼道：“宣。”收双腿，抖袍摆，坐正身子后，脸上副沉肃之色。

    方才怠然神顷刻间便没了影踪。

    两扇朱门哗啦被人打开，众紫袍玉冠鱼贯而入，列于殿上，纷纷开道：“陛。”

    她退后几步，悄然望过去，见来者尚书左仆射古钦、尚书右仆射徐亭、左丞周必、右丞王元德、参知政事叶适、吴清，枢密使方恺、枢密副使何澹、同知枢密院事江平，与卫尉寺卿田符、职方司主事陈源共十人，满满当当地分列两边，令这殿阁顿显狭仄。

    方才听小黄门说皇上诏二府重臣入议时，她绝没没到所诏之人会书、枢府、兵、卫尉寺处十臣，心里由沉，才觉自己来此冲动冒失之举，当便欲告退殿。

    列重臣们亦已看见这边她，由面面相觑，脸色皆自然。

    孟廷辉颇为知趣，低头道：“在奉旨编修起居注，方才来殿请陛加注昨日数言，此时敢多扰诸位宰执议政，恕在先行告退。”说着，便对上行了大礼，身退欲行。

    “必。”开，见她站住动，才将目光探向古钦边，冷声道：“可都已知晓了？”

    田符忙上前道：“方才只来得及同枢府诸位大人说，书宰执还知详细。”见孟廷辉在侧，言辞间便犹豫了起来，半晌才又开，对众人简述了柳旗大营哗变事之起因现状。

    柳旗县在青州东百八十里，因与北境交壤，数十年来皆有禁军驻屯，这些禁军将士们平日里虽巡檄，粮饷直比别大营优厚。自年前两国互市之后，安北路转运使温迪便以北境事平之由，欲减柳旗大营虚废粮银。谁知柳旗禁军贯骄悍，令还未至闻声作乱以抗温迪之议，柳旗县知县海刑囚为首小校、将其杖刑处死，当令营将兵心怨怒，群起为乱，杀知县海、枭其首于木柱之上、日夜以箭射之。安北路安抚使董义成闻得哗变事，敢往报朝，急令青州知州沈知书携粮银往柳旗县招抚作乱禁军，允其减粮饷半分，却料沈知书近县城，便被乱军逮扣入营声称自知为乱乃属大罪、信董义成咎其罪之言，非要朝廷诏赦众人之罪，乃肯释沈知书、投械归顺。

    待田符讲完，古钦等人色俱大变却无言。

    她默声站在上，听得亦心惊肉。虽知常年驻守北境禁军皆穷苦，却没料到这些营兵们能骄纵狠悍若此，全然将王法放在眼，连知县都敢说杀便杀，而沈知书此时被乱军扣于营，便说命悬线也为过。

    低眼扫众人神色，道：“旨董义成安抚使职，暂代冲州府知府。升青州为青州府，安北路安抚使司自冲州府移至青州府。沈知书此番若得还，便领青州府知府职。安抚使位暂缺待议。”

    众又愣，本以为定会先议该要如何处置叛军、使其释沈知书归返却想会面无表地说升州作府、挪移帅司之令。

    古钦皱眉，率先前道：“陛深谋远虑，眼沈知书人在乱军城营之，必得先想个万全之法以保沈知书无恙。”

    老臣们都知太子太傅沈无尘就只有这个儿子，沈夫人更视其为心头肉，倘此次沈知书有个两短，皇上又怎能对得住这位为国为君数十年两朝重臣。

    望着古钦，仍面无表道：“朕亲手书诏，于朝择重臣，携之赴柳旗县宣敕招抚之令，再于青州大营调万人随赴柳旗县外。若乱军肯投械便释其罪，去军籍而为民；若乱军肯归顺，则尽数清剿于城，坑杀殆尽。”

    古钦怔然无语，半晌转头望向身旁数臣，众亦怔然知所措。

    没人想到会这般心狠。

    若此议，倘若乱军降，禁军朝攻营清剿，沈知书定会被乱军抰杀在营。

    孟廷辉脊背由寒。想到方才独自人在殿时神，再与此刻这无冷面相比，心底蓦地酸，僵了许久。

    ……自己到底还知。

    又看向方恺，道：“方卿多年来熟知各路军务，此番若由青州大营调兵，该由何人掌帅？”

    方恺时没回神，经身旁之人暗催才晃目，看向上面，皱眉道：“回陛话，臣以为该由青州大营游击将军宋之瑞掌帅。”

    微头，看着这殿重臣，良久又问道：“朝谁人可携朕手诏往赴安北路？”

    众皆默声语。

    谁都知道此事非两制重臣前往能定路军心，而乱军非见皇上所重之臣能与之为信。可在朝两制重臣又有哪个肯顾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