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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轻道士但笑不语, 直到高璟奚从土地上再次“抓”一朵白色并蒂莲时,他才作了一揖,“殿, 我已在此等候多时了。不成想,为何凭空多一人?”
随着年轻道士一挥手,刚才还充满着人世气息的地方,忽地就变作了一处荒僻的山谷。
山峦叠嶂, 似有小溪从天边流,使得浓雾起,蓊郁的水气从溪边缠绵而来。渐渐稠密起来,如有千种变化。
“什叫凭空啊?”连烈锦最厌恶那装神弄鬼之人,更恨那俊逸年又张着嘴乱说一些类似谶语的话。
别以为,她不知道上次在长春宫外,那贺星官乱说的几句话造成了高璟奚多大的困扰。
“呵呵,贫道的意思是,你本不该在这。”年轻道士清俊的面庞上似有疑色,“日我在此处接待的人,应该是位。”
“听你的意思,莫不是拐着弯在骂我不是人?”连烈锦表面恶劣大笑不止,实则暗暗心惊,她明明带着墨玉,却还是被这年轻道士感应到了不属于星辰的气息。
应该是由于冰魄静心丹,削弱了己体质的缘故。否则,绝无被察觉到暗影之力。
但是,如此细微的暗影之力,这个年轻道士竟然够有此感应,说明他实非简单货色。
“非也非也,贫道只想告诉施主,一切皆如梦幻泡影。”
湿气熏人,连烈锦打了个喷嚏后,笑嘻嘻说道:“我也送道长几个字,眉心灰黑,仇人相追。”
“烈锦,不无礼。”高璟奚牵住连烈锦的手,一面笑说道:
“是本宫疏忽了,驸马她也是临时起意与本宫来斗极山,没有知会师叔你和师傅,是本宫的错。”
“殿这说,真是折煞我也,”年轻道士眉眼间带着十足的打量意味,总是在不经意时转向连烈锦,“既来之则安之,公主殿身份尊贵,那驸马便也随我一路上山吧。”
这年轻道士竟然是高璟奚的师叔,连烈锦再次被斗极山的辈分,刷新了认知。
但看着道士笑得温文尔雅的模样,怎看怎不舒服。
那道士话音刚落,又突然“咦”了一声,随后皱眉说道:
“驸马最近是身体不适?”
其实,连烈锦对于旁人把她当作七公主的,怎说来着,附属品之类的,她并不介意。
事实啊,驸马不就靠公主养着嘛。主要是,软饭吃得香,身体倍健康。
但是,这道士明显是不想让己上山,这怎行。
果不其然,在高璟奚问有何不妥后,这道士接着摇头晃脑说:“驸马是服食过烈性丹药。你身上寒气极重,强行上山恐有损康健,于身体无益。”
闻言,高璟奚脸色一沉,思索一番,轻声劝道:“烈锦,师叔说的不错,你要不就在船上等我。祈福,不过一天一夜就结束。”
连烈锦虽然表面上坚决反对,但只有她己知道,这几日乃是冰魄静心丹药性最烈之时。
血里寒气逼人,周身冷似冰块,双腿时有麻木之感。
不过,冰魄静心丹还是师傅和师祖二人研制来的,本意用来克制火蛇之毒。天底,只有星药门寥寥几人知晓。
就算是神医来切脉,在不了解药性的情况,也只会断为发热之症。
这道士,和己一见面,就说如此多的玄机。
要不就是神仙,要不就是知晓内情。
“殿,我没事,只是发烧而已。”连烈锦嘴角挂上一抹故作藐视的笑容,“师叔,我没有吃过什丹药。啧啧啧,你知命观的人,开就胡说,是想做什卖药的生意吗?”
时,各大市场上,假药不断,总有那不入流的商贩卖假药。因此,老百姓都对这些人深恶痛绝。
连烈锦此番话,就有那什的嫌疑了。
那年轻道士没想到会遭到连烈锦刻意的“诋毁”,一时间有些发懵,“你不就是中了冰魄......”他且住不言,面色暗了几分,不再说话了。
“师叔,师傅他老人家现在观里?”高璟奚眸光流转,定定看着连烈锦。
“师兄刚刚关,应在静室等候。”
“既然如此,此次祈福定然万无一失,”高璟奚埋头深吸一气,再次抬头看着连烈锦,柔柔地笑了,“唉,你就听话一次,在山等我。”
“不要,山有老虎,我害怕。”连烈锦心里觉得有什不对劲,却又说不上来,只得狠狠拽住高璟奚的衣袖不松手。
“你这又是哪来的歪语,我让阿呦陪着你。本宫去去便回。”
“不,”连烈锦面色凝重,严词拒绝了高璟奚,她也不知为何,只感觉心突突地跳,似乎己遗忘了什重要的细节。
“罢了罢了,你要去便去吧。”
高璟奚再次露了连烈锦十分熟悉的那种宠溺的笑容,连烈锦没想到的是,在己毫无防备的情况,七公主竟然以美色来诱人——
在众目睽睽之,整个人窝进了连烈锦怀里。还没等连烈锦消受消受这意料外的美人恩,一道带着金光的手刀就狠狠劈向了她的后脖颈。
她眼前一黑,最后只看见高璟奚脸上温柔的笑容,就彻底晕了过去。
“阿呦,你也留来照顾驸马。”高璟奚搂着连烈锦慢慢返回大船的三楼,将她安置在床上。
跟着进来的阿呦,脸上的惊讶之色还未消退,“公主殿,驸马好不容易来一次,刚才你不还好好的吗?为何突然就...”
在高璟奚凌厉的眼神,阿呦识相地闭上了嘴,却在听到七公主小声所说的话后,再次面露震惊之色。
“公主殿,这怎以呢?”
“这是命令。”高璟奚最后深深地回望了一眼连烈锦,直直地船去了。
第70章 这章很长
大船缓缓开动, 高璟奚站在岸边,寒风吹起她的衣摆, 裙也翩翩,发也翩翩。
良久,等到天水之间看不见那大船的影子后,她才再次走码头,脸上挂着淡笑,“师叔, 你且带路吧。毕竟,本宫已有很久,没有来过斗极山了。或许早已不识得这路, 你说是吗?”
年轻道士似被高璟奚的气势所扰, 刚才还一派气定神闲的悠然气度, 此刻却有些呐呐的模样, “公主殿, 说的极是。贫道会头前带路。”
日头已经接近正午,高璟奚身后也只只余两人, 灰衣老仆一左一右,步伐看似缓慢,却稳重有力。
“师兄他老人家常常念叨着七殿和九殿, 只是知命观的担子全压在师兄身上,连你大婚时,我也未到场。真是遗憾。”
“大婚啊, ”高璟奚回忆起和连烈锦成亲时的景象,那天十里红妆,普天庆,她当时真是很不愿意穿上凤冠霞披, 更别提被连烈锦揭红盖头了。
后来,谁知道缘分玄妙至此。
世事难料人生悲喜。
“九殿当时还曾给贫道发信说七殿不满意这门婚事,知命观上上以星力为墨,写了《千星真灵歌》,想要送给燕国公府,以此震慑他主动退婚。”年轻道士嘴角笑,“也不知道九殿,现在好?”
“岚很好,来此之前还托本宫向师傅问好。本宫也听说师叔帮了岚许多,还未道谢,实在失礼。”
“贫道是她师叔,当如此,没什谢的。”
斗极山上的知命观千年前开宗立派,修的是无上之道,讲究的是于无意无欲无心无形中,修炼星力,悟得星力运转规律,并顺其然。
贵在然。
要去知命观,就得上山,上到那群山中最高的一座。若要上山,须得先山。山的路直通峡谷,峡谷中段有一如上好白瓷的瀑布,水流湍急,其声鸣鸣如雷震。
“本宫依旧记得在斗极宫修炼到第三年时,师傅将师叔从山外带回观里,当时师叔浑身衣衫褴褛,满身大小伤痕。是师傅费去半生星力将你救了回来,师叔还记得?”高璟奚只觉得内心一阵阵发寒,故意试探地问道。
“一日不曾忘记,贫道有恩报恩...有仇报仇。师兄的救命之恩,贫道来世做牛做马都无法报答。”
站在山道上的年轻道士,被牵引起了尘封已久的回忆,他初学成山,回家之时却遇上战乱,家人尽遭凌虐至死。在他奄奄一息时,是高璟奚的师傅,他的师兄,知命观的观主救了他。
他嘲一笑,他的资质、心性都不如人。星图又是一片虚无的白色,仅以星力且做幻化之术。在旁人看来,他不过是些三教九流的混混角色而已,祖上烧了高香,才得到知命观上一任观主的青眼,入了门,修这星道。
“只是贫道的家人都死于那一难,贫道修行受阻,五年来竟然毫无进益,实在惭愧至极。”
“在本宫看来,师叔早有御星占相之,”高璟奚的脸被山林间的阳光染上一层淡淡的金光,她回身指着瀑布底的一块大青石,“那
块磐石已受了一百八十年风吹水击,竟未被击破成沙,师叔当如是。”
叹,那年轻道士不曾回头看那一眼青石,只顾着低着头无奈说道:
“公主殿过奖了,贫道无德无,受不起这般夸赞。”
“并非夸赞,师傅的原话而已。只是,本宫思来想去,日不告诉师叔,或许以后便没这机会了。”
此话一,年轻道士双眼瞪大,脸色复杂地看向七公主,只是七公主已经移开了目光,也不再发一言。
山上的景色,每走过数十步,就会有所变化。时有高大参天的古树,又有荆棘丛生的木与犹带嫩芽的繁花枝桠。尽数都被薄雪覆盖,或多或,白茫茫的一片。
两个时辰后,他几人已经穿过了山谷,沾染了一身的花露,走到了斗极山的半山腰上。山林寂静,天上盘旋的飞鸟一只都不曾落。
天空澄澈,流云追日,目力好的人,已经够隐隐望见知命观如仙鹤飞升般的青色屋檐,那清冷而寂寥。
往日里,大批的弟子都会在各处或练剑、或闲逛、或念书论道。而日,那里空无一人,阴森之气颇盛。
“师傅他老人家不在观里,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