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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魂灯是极为邪门的东西，只要灯不灭，那倚仗这盏灯的魂魄便躲过鬼差的眼睛继续留存在世间，但倚仗这盏灯的魂魄，却也只任由点燃魂灯之人驱策。
魂灯这物什在仙鬩两界尚且难见一盏，更莫说是在凡间现身。
看来这沈府，不简单啊。
远远看去，除了看那小楼中燃着一盏魂灯以外，便也着实看不还有什别的不对劲，于是三人商量一番，决定让言持翻窗进小楼里头看一看。
至于为何偏要叫他去的理由，也不过是因为云漾一句“你是雪哥哥的亲传弟子”。
言持无法反驳，即便连顾期雪都不想承认他之间有这样一层身份，在外人眼中，他也的的确确就是师徒。而且是走过一整套流程，在众目睽睽之成为了师徒的。
这一层身份，他此生都赖不掉。
不过言持并不觉得与顾期雪有师徒名分有什不好，恰恰相反，他还挺喜欢这层关系的。他从前也没想到，顾期雪这样淡然又总在奇怪的地方胆大包天的人，居然会那在意这个事情。
他每次在床上叫顾期雪师尊时，总瞧见顾期雪眼角泫着泪，楚楚怜地求他闭嘴的模样。
很软、很好欺负的感觉。是与平常时候完全不的模样，只有他一个人才看见的模样。
言持心中想着顾期雪，小心翼翼地从小楼的窗窜进了屋里。
这间屋子里非常空旷，只有一张桌子摆在正中央，而桌上则放着那盏魂灯与一个燃着香的香炉。
幽蓝色的灯火随着言持带进来的风微微颤抖，言持却并没有管，反是蹙紧眉头盯着香炉中的那柱香瞧。
这柱香看上去与普通的香无异，但散发来的香味却并不寻常，并且燃烧时间很长。
不用多想，也看这柱香是什东西。
通常会现魂灯的地方，必会有引魂香。香用来引魂，灯则用来锁魂。
虽说见惯了杀伐，但面对魂灯与引魂香时，言持还是忍不住犯恶心。
生理的不适让他感到窒息，他没敢多呆，只那了两个小瓷瓶来，装了些魂灯的灯油与香灰便赶紧离开。
两个为他把风的人没什话题谈，便各张望着周，以防有人发现言持。
待到言持黑着一张脸走来时，两人才算齐齐松了一气。
“有没有什发现？”云漾瞧他面色不好，以为是有什发现，迫不及待地先开询问。
“没有。”言持道：“我取了一些灯油和香灰，先走吧。”
“不是，这就回去了？”云漾有些吃惊，她感觉这一趟走得根本毫无意义，他什都没探查来。
“嗯，先回去看看有没有办法得知他引的到底是谁的魂。”
听他这一说，云漾便也没有异议了，一行三人又做贼似的偷偷摸摸离开了沈府。
不过探魂最忌讳在人多的地方，三人也没有回客栈，一路奔至数十里之外的深山中，又张了结界以后，才敢动作。
言持将那两个瓷瓶拿来放在地上，便有些不想去碰了。
“云漾，你会不会？”
云漾摇摇头，“这邪鬩歪
道的东西，我哪里会。”
于仙族而言，魂灯本就是禁忌之物，要一个仙族主动去碰这东西倒也的确很难。
言持信了她的话，当即转向潜渊，“你呢？”
潜渊没说会，也没说不会，只淡淡道：“没想到你会怕这个。”
“什叫怕这个，我这是看见就犯恶心！”言持觉得己一定要狡辩一。
潜渊神色怪异地盯着他，“我以为你鬩族是一个嗜杀的族类。”
“你放屁！”言持道：“我常常征战是因为外族主动侵犯，我那叫保！保懂不懂！！”
潜渊道：“我随便说说而已，你急什。”
言持心中有些许烦躁，他道：“别说废话了，你到底会不会！”
潜渊面色坦诚，“不会。”
“……”不会你废话那多。
言持最终不得不忍着恶心将两个瓷瓶打开，然后把灯油和香灰倒在一起用灵火点燃。幽蓝色的光在漆黑的深山中摇曳，颇有些无助孤寂的味道。
一股异香随着蓝色的火光散漫开来，言持做着奇异的手势，闭目念着听不懂的诀语。一阵幽冷的风忽然窜过树梢，隔着结界将三人吹得头皮发麻。
幽蓝的火光熄灭，余的一抹白烟却缓缓化作了透明的魂形。
是一个身着青衫、面色煞白的年轻男子。
言持没有多想，瞧见这魂灵显了形，张便问：“你是什人？”
“在……”男子想了想，才接着道：“沈意。”
“你是余州城那个首富沈家的大爷？”沈意这个名字，几人在余州城内听得不。
“嗯。”沈意点头。
“你怎死的？”确定了他的身份，言持便也不多绕弯子。
“我……我死了？”沈意面上满是不信，“我怎死了？”
他紧张地揪着己的领子，目光中满是祈盼。
“你的确已经死了，并且被人锁住魂魄，不转生。”对于顾期雪以外的人，言持一向没什理心。
沈意眼中的光随着他的话慢慢散去，最后在夜色中沉寂。
“那我，是怎死的？”沈意的眼神犹如一潭死水。
言持沉着脸反问：“我问谁去？”
沈意闻言，默了默，又道：“那不知你……我……”
他慌乱地抿了抿唇，在心里想了一番，却是无论如何都找不到合适的措辞来表达己的疑惑。
言持听了半天，倒是听明白了他的意思，于是道：“将你招来，我然不是什寻常凡人，至于为何将你招来，只是因为某个多管闲事的女人想管你这桩闲事罢了。”
他话一说完，沈意便将目光转向了云漾。
“在、多谢这位姑娘。”说话间，他有模有样地朝着云漾作了一揖。
言持：“……”这脑子就转得挺快的。
不过沈意也不是个没眼力见的人，知道谁才是救他的，于是谢过云漾之后跟着便以样的方式向言持与潜渊道了谢。
沈意在此地够停留的时间并不多，子时过半，青烟散尽，沈意的魂魄便也没了踪影。
沈意对于己的死亡一无所
知，其实是以料想到的，所以没在他中得知什重要消息，言持也并不在意。
他招魂，本意原来也只是想知道这魂灯里锁着的，到底是谁的魂。
闹鬼、抓鬼，也要知道这只鬼到底是谁才好手。
沈意的魂魄消散之后，言持三人便也跟着回了客栈。
子时末，一道惨叫声划破寂静的夜空，响彻云天之际，似乎得月亮都颤了颤，赶紧躲进了云团里。
惨叫声响起的瞬间，言持便感觉到铺天盖地的阴气蔓延在整个余州城内。
言持猛地睁开眼睛，直接跳窗去，跟着阴气最重的路追了过去。
一路追城外，周很快起了浓雾，所幸言持追这一路并非靠的眼睛，这浓雾根本不阻拦他的去路。
他穿过浓雾一直往前追去，却由于浓雾遮住了前路而不慎闯入了一个鬼市。
仙鬩人鬼一直都是存的，人仙鬩各都有己的地界，鬼虽没有固定地界，却也大多都会由鬼差带去冥府转世投胎，因此若没有什特殊情况，这几种生灵是不会轻易碰面的。
然而，除了正常投胎的鬼灵以外，凡世还有不无法转世投胎的游魂野鬼，而这些鬼便与凡人生存在一片天。
白日里阳气鼎盛万鬼歇，这片天便是人类的，夜里凡人歇以后，便是百鬼夜行时。而这鬼街，便是那些游魂野鬼的一些小乐趣，亦或者说是还将己当做是生人，固执地做着与生人一样的事。
鬼市是百鬼夜夜没之地，是夜晚的天空最热闹最繁华的地方，但在白天，这里只是一片无人敢造访的森寒之地。
刚才引言持来的那股阴气混入这鬼街之中，顿时变得微不足道起来。言持已经无法分辨那股阴气是哪只鬼的，也无法再找到方才追踪的那股阴气本体到底在什地方。
他站在昏暗的灯，瞧着来来往往的魂灵沉默了半晌，终是微微一叹，放弃了。
言持并没有马上回去，他活了几千年，虽说知晓有鬼市这种东西存在，却从来没逛过。
鬼市表面虽看起来和凡人的集市没什两样，但看着各种面目狰狞、断手缺头的鬼努力把己装成人的模样叫卖闲逛，还挺有意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