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昌州驻军和宜山书院反应及时,稳住了战局。永安侯府传了信过来,请您和谢嶙将军务必做好准备。”
苏朗心中一沉,捏紧了手中的舆图,他知道这一天会来,只是没想到会那么快。
北狄十三部兵犯北境,天子手里最锋利的刀兵——朔州铁骑的主力便就此被拖在了朔北战场。而昌州除了东海水军外,还有昌州驻军这个变数。永安侯府之所以被成为大胤第一世家,并不仅仅是因为其背后有宜山书院,同样重要的是昌州驻军的精锐里有几位将领出身宜崇萧氏。
不到万一,昌州总督连松成都未必调得动这几支表面姓凌、实际姓萧的驻军。
也正是因此,永安侯府才始终中立,尤其低调,就连其世子也从不在帝都过多停留。
永安侯府一直态度不明,说不好到底站不站队,又站在哪边。于敬王而言,最万全的办法便是拖字决,就像对付朔州铁骑一样。宜崇临海,东瀛海军趁夜入侵,那几位萧姓将领势必会带兵回防,哪还有精力去掺和敬王的事。
如今敬王的拖字决算是已经达成,永安侯让苏朗做好准备的意思不言而喻。颖海的兵事只怕就是这几天了。
苏朗拾起手边的木盒,垂眸看着那支末端漆黑的银簪,他闭上眼睛,那日的猝不及防让他芒刺在背,过了半晌,终于抬眸对苏彰道:“你去把叶九找来,说我有事要和他商量。”
星珲听到苏朗叫他过去房间的时候微有些诧异,姜镝和东海水军左师蠢蠢欲动,颖北的疫情还没稳下来,他们这几日军营颖北两头跑,一刻钟恨不得当成一个时辰来用,这个档口苏朗却不是喊他去书房反而在卧室等他,星珲心里有些纳闷,但还是依言过去了。
卧房内燃了安神香,青烟袅袅间晕染出一室清香,星珲看着坐在桌案旁的苏朗,讶异道:“这会儿喊我过来做什么,偷懒?”
苏朗闻言轻轻笑了,点点头给他斟了杯茶:“叫你过来歇会,这几天一直奔波不累吗?”
星珲抬眸对上苏朗的眼睛,静默片刻后接过青瓷盏,清茶送到唇边,他垂下视线凝视着碧汤中舒展开来的的墨绿雀舌,忽然笑了一声:“你什么意思?”
苏朗脸色微变,似乎是始料未及,他显得有些慌乱:“我……”
星珲捏着那杯茶,指间泛白,再抬头时神情已经冷了下来,“这几天稍有点空闲,你就总是心不在焉地盯着那支银簪看,你以为我不知道吗?苏朗,你想做什么?茶里放了药,然后把我送回帝都或是漓山?眼下敬王开战在即,你是算好了,只要你开了口,我人到帝都,陛下就不会再让我回来。我回了自己家,家里长辈也不会让我再往颖海跑,是吗?”
苏朗沉默着错开视线,不去看他的眼睛,显然是默认了。
星珲简直要被他气笑了,眼眶微微泛红:“你就是这么打算的?”
苏朗心里酸涩得厉害,指甲硌得掌心钝钝的疼,他声音很低语气却依旧执拗:“星珲,战场刀剑无眼,明枪易躲暗箭难防,颖海现在就是个四面漏风的房子,我都不知道会不会出现第二个袖子里藏着银簪的孩子,要是一个不慎没保护好你,我……”
星珲打断了他的话:“我用得着你分心保护吗?你是不相信我还是不相信你自己?”
“我不相信我自己。”苏朗摇摇头,低声说:“星珲,你回趟漓山青囊阁好不好,说不定在漓山能找到解蛊的方法呢?”
星珲冷冷地看着他:“我在一叶孤城待过十七年,从小到大天天进出青囊阁,我怎么不知道我们漓山还有这等本事呢?你找借口也不是这么个找法,你说让我去宜山书院都比漓山青囊阁强!”
星珲不等他回答,将手里的茶盏往桌子上重重一放,绕过苏朗就要往外走。
错身而过的那一瞬间,苏朗忽然拉住了他的手,星珲听见他极轻地说了什么。
苏朗低着头,星珲看不清他脸上的神情,等了很久,才听见苏朗几不可闻的声音。
“我害怕。”
星珲眨了眨眼睛,心里深处最柔软的地方像是轰然间划了条界限,一半是酸涩,一半是甘甜,他侧过头看着苏朗的脸,像是在问又像是在答:“两年前我自愿跟你去宛州,时到今日我也没后悔过,今天我选择留在颖海,以后也决不会后悔,你害怕什么?”
“所以我更怕。”苏朗终于抬起头,对上他的双眼:“我怕再有第二次措手不及。”
星珲心中没来由地一紧,他脚下忽然一软,全身的力气像是突然消失不见,踉跄着就要跌在地上。
苏朗从背后抱住他软下来的身体,星珲闻到他衣衫上香囊的清香,目光蓦地转向香炉中燃着的安神香。
他咬牙道:“苏朗,你算计我。”
茶里的药只是个幌子,真正的药在安神香里。
方才的慌乱和始料未及都成了伪装,苏朗没有回答他,也不去看他的眼睛,只自顾自地将他抱到坐榻上,指间气劲凝聚,在星珲几个穴位上逐一点过,他用了十成十的内力,星珲闷哼一声,气得脸色发白。
“药效一日后会解开。”
星珲怒视他:“那我被你封住的内力什么时候解开?”
苏朗默然不语。
无形的压抑和沉默横亘在对峙的二人之间。
良久,星珲忽然哽咽一声别过脸去,眼角溢出一行泪沿着脸颊缓缓而下:“我会恨你的,苏朗。”他语不成调,带着重重的泣音:“我会恨你的,我恨死你了……”
苏朗心如刀绞,他俯身温柔地吻在星珲眼泪流淌过的地方,却没发觉自己眼里落下一滴如出一辙的泪,不偏不倚正砸在星珲颈肩,星珲猛地颤了一下。他的唇覆过星珲的,沿着脸颊一路向上,最后停留在耳边,“失去大宝,我会伤心难过,但你要是出了点差错,我会死。”
——绝不容许再有第二支居心叵测的银簪。
“那我呢,你问过我你这样做,我愿不愿意吗,啊?”星珲克制着自己不去看他,只死死盯着房间里的那扇珍珠玉坠交织成的隔断屏风,直到眼前水蒙蒙一片,再看不清任何东西。他咬着自己被苏朗亲吻过的嘴唇,嘴里有血的味道弥漫开来,那疼却怎么也转移不走心上刀凿般的钝痛感。
“你就让我自私一次。”苏朗伸手抚过他的脸,轻声道:“等颖海战事了了,我任你处置,好不好?”
“我恨死你了,我不要你了。”星珲闭上眼睛,在心里绝望地想。
苏朗没等到他的回答,又低头轻轻在他唇角吻了吻,而后狠下心来转身大步走过去打开门,朝外喊了一声:“叶九,带你少主回漓山。”
苏彰站在书房桌案前,看着神色深沉如水的苏朗,今日清晨,府里的精锐家将和叶九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