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六十九章 白恩
门口是一处隐蔽在阴影中的密闭空间,四周都是木质墙壁,房间的形状是圆形的,像是城堡的塔楼顶。木墙上绘制有符文和魔法阵,可以彻底隔绝外界的观测。
白恩在进门左边偏上的位置摸索了一会儿,找到一个类似水晶触感的球体,把魔力注入进入,这颗半球型水晶散发出柔和的紫色光芒。这东西也是法塔林协会那些学员们鼓捣出来的东西,原料是为了测试魔法赋而使用的那种水晶球,他们本身的意愿是为了改良水晶球测试法的精准度,却弄出来了这么一个东西——任何施法者只要把魔力注入其中,它就会持续发光。
几乎所有人都认为它毫无价值,不过意外弄出这东西的学员认为它是一个不错的照明装置,尤其对于密闭空间来,它足够便宜,也不会有气味熏人。唯一的缺点是需要注入不少的魔力,并且在注满魔力前,它都是紫色的。
白恩不太喜欢这东西,因为每次用它的时候,白恩都要傻愣愣地站在那里为这个东西注入魔力。
紫色的光芒越来越亮,把房间中的其他东西也显现出来。这个房间里最引人注目的就是一张明显属于法师的长长的书桌,占据了房间内很大一片空间,还有上面两层的书架。书桌上摊着一本笔记,还有一本打开的书,还有一个高脚杯状的黄金酒杯。而房间挨着书桌的一角则堆放着厚厚的几摞书籍,大概有七八十本书。
在书桌的斜对面则是一张简易的行军床,床板很硬,上面也只有简单的铺盖。角落里还放着一个简易的火炉,作为冬日里供暖所用。房间的顶部有一扇带有栅栏的窗,一般作为通风口来使用。
就在白恩无聊地为水晶灯充能的时候,一声铃声响了起来。白恩直接拉开门,走了出去。那名去取餐的男仆楞在外面的房间,他刚把手中的装有食物和酒水的餐盘放在桌子上。
“大人,您这么做不合适。”盯着白恩的男仆道。“您应该——”
“啊,啊。我知道。”白恩直接打断了对方的话。“我应该等你出去,摇第二遍铃再出来拿食物。”
“是的,为了您的安全——”男仆还打算继续劝导白恩。
“行了,”白恩再次打断了他。“靠这种东西安全不了。”白恩敲了敲木板墙道。“况且他们能进来这里,再找到我。明你们已经被干掉了。他们只需要一把火把这里烧光就行了。不需要知道我在哪个房间。”
男仆认命地点点头,放弃了劝白恩的念头,施了一礼后转身离开了。
白恩则拿着餐盘,把它端进自己的房间,放在书桌上,然后继续为那个发光的半球水晶灯充能。
当他终于给那块水晶注满魔力后,紫色的光变成了乳白色的光。白恩叹了口气,坐在椅子上,把背包放在书桌上。他一边解开了背包上的袋子,一边忙着想些什么事情——任何事情——来保证自己,还有法塔林协会在最终决战时的利益——不管最终失败还是胜利。
首先,他决定,我需要理清思路。
他先从书桌的抽屉里拿出一扎厚厚的羊皮纸,从另外个抽屉里拿出一套不同宽度的炭笔,一些画笔和毛刷,墨水和水彩。最后,他从背包里拿出了自己的笔记本,还有装订在一起的手抄本,以及一套不同型号的鹅毛笔和刻刀,以及一套法塔林协会研究出来的法师专用的绘图工具。这套工具可以让一名法师在绘图或者描绘魔法阵时的速度提升至少一倍。
这些东西其实很简单,但对白恩来比一个装满金币的箱子更有价值。他从纸堆上取下一张纸,然后拿起一支笔尖很尖的炭笔,在手指间滚动着。接着他闭上眼睛,脑海里浮现出一个画面:比尔巴利城,那是他在临时码头上登陆后不久所记忆的画面。
海浪拍打着木桩,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咸味,人们在攀爬战舰缆绳时兴奋地相互呼唤。而那座城市本身,矗立在山坡上,城墙高耸,周围没有一点荒废的土地。还有远处的钟声,在空中轻轻地叮当作响。
他睁开眼睛,开始在纸上画画。他的手指自动移动,先画出粗粗的线条。比尔巴利这座城市坐落在山谷上。港口则建立在出海口不远处的港湾。这里,在比尔巴利城的南方,这是玛格瑞塔联军的位置,那里有一条斜线标志着最终通往诺瓦里诺的宽阔大道的转弯。慢慢地,一点一点地,他增加了细节。阴影是河流。连接它们的线条是桥梁。人和马的影子则代表了对应的军队。
他读过关于雕塑家如何工作的书。许多人会拿一块空白的石头,先把它做成一个模糊的形状。然后,他们会再做一遍,每过一遍便雕刻更多的细节。他的绘画也是如此。先画粗线,再画细节,再画多一些,最后画出最精细的线条。即使白恩从未接受过绘画方面的正式培训;但是仅仅凭借他多年以来记录简易地图和绘制法阵的经验,他认为选择了正确的方式。
比尔巴利城和城外的平原在他的手指下成形了。他透过一条一条的直线、一点一点地刻画,把他记忆中的画面展现在纸上。如果我的记忆偏差了怎么办?紧张感突然从他的身体里流出来,仿佛要从指尖释放到炭笔里。
但是白恩同时觉得自己进入了一种恍惚的状态,其他的一切都消失了。他的手指几乎是自动划着的。而绘画的时候似乎让他更容易思考。这让白恩决定继续坚持下去,等待一切结束。
没过多久,他就把自己的记忆复制到那张羊皮纸上了。他拿起那张纸,感觉自己很满意,很放松,头脑也清醒了。关于比尔巴利城和城外一切的记忆好像从他的脑海中消失了;他把它画进了他的素描里。这也是一种放松的感觉。仿佛他的大脑处于紧张状态,一直保存着这些记忆,直到它们被利用起来为止。
白恩举着羊皮纸,欣赏着自己的作品。
比尔巴利城坐落在平原的西北角,离杜罗河的出海口不远东边,那里同样有着连接比尔巴利城的码头。而出海口的西边,还有比尔巴利城的东北边,有两处玛格瑞塔联军的临时码头。随便后者已经因布尔坦尼亚的军队意外的到来而停用了。
玛格瑞塔联军现在占据了平原的西部一大片地区,背后则有萨阿贡镇,两者的连接是通过杜罗河上建立的十几座大桥。除此之外,联军大营向东向北方向都是大量的临时河流,把这片平原切割成了无数碎片。
而布尔坦尼亚人则在平原的东部扎营,那里有一处水源,更重要的是,那里地势较高,暴风雨季和杜罗河河水的泛滥并没有让那边变成临时河流纵横交错的破碎土地,而是保持了相对于这边足够干燥的地面。
与布尔坦尼亚人在一起的还有比尔巴利似乎故意埋伏在诺瓦里诺,或者是驻扎在那里确保诺瓦里诺会站在他们一方的士兵。当然,还有因为所谓的‘血帆海盗’而极度愤怒的一万诺瓦里诺人也驻扎在离他们不远的地方。
整个平原似乎被分成了三个部分,占据在西北角的比尔巴利城,反正他们哪也去不了。占据了西部河岸,并且一直试图往东北方向进攻的玛格瑞塔联军。还有在东北偏东方向的布尔坦尼亚人。
白恩看着从玛格瑞塔联军营地向东北方向延伸出去的控制区域,那片区域就像某个上窄下宽延伸出去的触手。又像是某个人努力向外伸出自己的一只手,试图阻止两边的人见面。
白恩承认科尔多瓦伯爵是他见过的最优秀的将领,但是他完全无法猜测为什么要他这么做。阻止双方集结这件事白恩能够理解,但是在这么近的距离,冒着绝对会被双方同时进攻的威胁也要做这件事?白恩无法理解这一点,这也是他完全看不透统帅部方针的原因。如果他连第一步都猜不透,他又怎么去猜测统帅部真正的意图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