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V 飞船之中
坎伯雷跑到甲板下面,他这才发现下面的空间很大,走下甲板之后竟然是个宽敞的大厅,里面摆放着长桌和银器,还没美酒和食物。
大厅里还站着一个人,黑色的精神短发,五官深刻,相貌俊朗,正是修斯。
坎伯雷有些窘迫,刚刚出现在幻想里的人,此刻真实出现在眼前,他不知道刚刚是雪莱的把戏,还是自己心里真的对修斯有想法,但总归是感到有些害羞的。
修斯的长相不像维琼人,维琼人年轻的时候都是身材魁梧的小伙儿,相貌都像是被北冰海洗过一样透着冷冽,被其他地区的人称为“强盗气”,阿诺逊和铁达尼的相貌虽然英俊,但都逃不脱这个形容。
但修斯不一样,他虽有着维琼人的健壮,却有着一副刚毅的长相。他眉毛平直,只有个微微倾斜的弧度,他深邃的眼瞳和单薄的嘴唇也同样没有微笑的弧度,这让他看上去非常的严肃,像是个威严的军人,而不是贵族。
“坎伯雷大人,请您这边走。”修斯躬身道。
走到修斯的身边,坎伯雷才意识到修斯是个接近二十岁的青年,刚刚十六岁的自己仅仅能到他的肩膀而已。
接着他又体味到,修斯应该是特地等着他回来的,这种从未有过的尊重,或者说尊敬,让坎伯雷有一点飘飘然。
他的房间和在鳕鱼村的屋子一样大,尤其是那上面有一张超大的床,三个人横竖躺着都没问题,这实在是让他吃惊。
阿诺逊拘束地坐在床上,看到坎伯雷进来,反应了一下才跳起来。
这样的礼遇则稍微有些过头了,坎伯雷有点不好意思地挥挥手:“你们都坐吧。”
“修斯,我记得,你那里有些资料?”坎伯雷好奇地问道。
修斯立刻起身,从自己的裤子里掏出一块晶石,发出闪烁红光的晶石上缠绕着花枝一样的金属,像是一个精致的饰物,修斯旋转着金属的花枝,那晶石就投射出一道绚丽的光幕,悬浮在空气中,如同书籍一般。
坎伯雷惊讶而好奇地把玩着那金属花枝,这造型精巧的控制器唤醒了他遥远的回忆,那时候他身边还有很多现代科技制作的物品,它们的操作方法在北欧帝国的人看来或许也如魔法一样神奇吧。
如果把金属花枝当做一个创意独特的遥控器,那么就不足为奇了,坎伯雷更关注的则是书籍的内容。
他发现这些书籍都是用北欧王国的库夜语写成的,上面罗列的书目,只有《黄昏同塔》、《魔法常识》、《魔法基础概论》。
“这些都是我的家族从魔法师的手里买到的,在黄昏同塔里属于基础书籍,在黄昏同塔,有着更丰富更神秘的魔法书籍,只有魔法师才能看到。”修斯有些忐忑不安地说。
坎伯雷也意识到,这些书籍并不是什么稀缺的资料,任何常识和基础的介绍,在知识大厦体系里都是最低端的。
某种程度上,他被西胥公爵骗了。
但是坎伯雷没有指出这一点,他饶有兴趣地问:“西胥家族接触过魔法师?”
在他的印象里,魔法师都是神秘而不履凡尘的,没想到西胥公爵竟然不仅接触过魔法师,还得到了与魔法师有关的知识。
“北欧帝国的疆域划分了很多区域,每个区域都有魔法师在镇守着,在冰际省也有不少的魔法师大人,我父亲有幸和镇守在温特福尔的法师大人交情不错。”修斯谦卑地说。
坎伯雷发现在他最感兴趣的《黄昏同塔》里,就有关于这些的介绍,这本书主要讲述了黄昏同塔的历史,它的结构和等级制度,它的建筑和地域分部。
这些内容写的非常简洁但有趣,坎伯雷不知不觉就读了进去,他感觉自己好像又回到了自己前世最后的时光,那段天天埋头在书山学海的岁月里,他一直就是个非常爱读书的孩子,更何况是这些比还有趣的书籍呢。
他这才了解到,紫袍人身上穿着的是魔导士的制式长袍,在魔法学徒,正式魔法师,大魔法师,魔导士,领域魔法师,封号魔导师,魔法君主的七个等级里,排在第四位,和雪莱?塔尼亚引以为傲的曾伯父是一个级别。
坎伯雷几乎是马上就意识到自己找到了多么粗的一条大腿,哪怕这条大腿自称不是一条好大腿。
他突然想到,或许昨晚上紫袍人对自身境遇的形容就含有考校的意思,他一定一眼就看穿坎伯雷对魔法世界一点不了解,才故意把自己的情况说的那么糟糕,让他望而却步。
也不一定,或许紫袍人的境遇确实不好,但是也没有他自己说的那么糟糕,至少,他能从容地来到冰际省进行遴选学徒的工作,敢于独自外出,这本身就是强者的标志吧。
坎伯雷猜测来猜测去,最后自嘲地想,紫袍人的层次离自己太远了,能够抱上这条大腿,对现在的坎伯雷而言有益无害,他连个学徒都还不是,哪里需要想那么多呢。
他很快就看完了《黄昏同塔》,《魔法常识》的内容同样简单,介绍的是当今世界上魔法同塔的分布,他们的实力和势力,一些比较重要的历史事件,一些常识。
“坎伯雷大人,休息一下吧。”修斯说道,“您已经错过了早饭,不该错过午饭了。”
坎伯雷恋恋不舍地握着晶石,于是修斯问道:“或者,我来喂您吧。”
这让他马上回过神:“不用!”
他脸色通红,赶紧往门外冲去。
结果他发现外面的餐桌上虽然摆满了食物,但周围却没有学徒,倒是有两个和他差不多年纪的少年,正在往银盘里摆放食物。
这两个少年是一对双胞胎,长得真是漂亮,那是一种堪称精致的长相,可是又不显得女气。
他们两个看着坎伯雷,偷偷交头接耳地嬉笑着,然后端着银盘拐进走廊里。
这是修斯已经追了出来:“您不必亲自出来,我为您端回去就好。”
坎伯雷越发窘迫了,这时候阿诺逊也跟了出来,学着修斯的样子往银盘里摆放食物。
坎伯雷走回自己的房间,他在往回走的路上想,自己的身份,真的和过去不同了。
船上准备了种类丰富的面包、肉类和蔬菜,倒是很方便坎伯雷一边抓着吃,一边看书,他已经完全沉浸在书里所讲述的神奇世界。可惜一本书的内容能够涵盖的不多,他在晚饭到来前把《魔法常识》也看完了。
剩下的一本是《魔法基础概论》,红光在晶石内像是温度计的里的汞液一样显示出看完的数量,这本书占了剩下近三分之二的空间。
结果只看了几页,坎伯雷就感到了这本书里的恶意。
这是一本可以称之为魔法基础教材的书籍,重点介绍的是符文学、魔能学的基础内容,但是对于坎伯雷而言却已经有了不小的难度。
面对这样难啃的书籍,坎伯雷立刻有了想要放弃的想法。
“这本书的内容确实很枯燥,而且并不是讲怎么成为魔法师,怎么锻炼魔力的。”修斯察言观色,有些尴尬地说道。
坎伯雷心里一动,他想到了紫袍人说过的
,那些容易被魔法学徒忽略的基础。
这让他狠狠心,咬牙再次翻开了魔法基础概论。
花了一个,他看了大约十页,这个页数,是他调节成习惯的十六开书籍界面大小来算的。
他觉得自己最大的收获,是发现符文学其实就像是魔法的语文,而魔能学则是魔法的数学。
语文和数学在科学里有多重要?符文和魔能在魔法里就有多重要。
符文学讲述的是神秘的鲁弗斯符文,据说这是黄昏同塔的创始人奥丁在秩序石碑上领悟的神秘文字,是所有咒语和魔法阵的基础。
而以这些符文表现的魔力的运作和规律,就是魔能学,符文怎么构成咒语和魔法阵,就是魔能学的内容。
坎伯雷的头真的大了,他痛苦地在床上翻滚着。
“坎伯雷大人,让我为您按摩一下吧。”修斯主动争取到。
坎伯雷点点头,让修斯上了床。
然而他期待的纾解并没有发生,修斯的力道时轻时重,坎伯雷受不了地挥开了他:“你是蜡笔小新的妈妈嘛?”
修斯呆了一下,总算他理解了坎伯雷的不悦,愧疚地跪在床上:“对不起,坎伯雷大人,都是我不好。”
“你过去给人按摩过嘛?”坎伯雷无奈地问。
犹豫了一下,修斯面红耳赤地摇摇头。
坎伯雷不由无语,即使表面看上去十分懂事“贤惠”,修斯毕竟还是西胥公爵的长子,恐怕从小到大没人敢指使他干活,现在来伺候他,普通事情看不出来,到细微之处,就显示出他的“不专业”。
“还是我来吧。”上了船开始就沉默的阿诺逊这时也爬上床,他盘膝坐着,把柔软的羽毛枕放在膝盖上,让坎伯雷躺好,然后力度适中,很有条理地为坎伯雷按摩起来。
“看来你们需要向彼此学学。”坎伯雷忍不住嘟囔道,他看了一眼房间里挂着的时钟,已经到了傍晚了。
这个世界,按照《魔法常识》所说的塔希位面,虽然也有日昼月夜的区分,却只有十二个星时,天上共有十二颗特别明亮的星辰,每个星时只显现出一颗,白天的六颗称为日座星,夜里的称为月座星。
当衡量时间的规律改变了,坎伯雷已经很难确认一天的长度是不是还是地球的二十四小时,他只能凭自己的意识感觉应该是接近的,只是他也不能肯定。
因为在塔希位面,十二个星辰代表的其实是守护秩序的十二个大精灵王,而日月则分别对应着混沌父神卡欧司和秩序母神提娅。
尤其是,因为魔法是真实的存在,所以除了神话里已经化为日月照拂所有生灵的父神母神,十二个大精灵王也存在着,并且还是塔希位面魔法力量的源泉。
“让我休息两刻吧,一定要叫醒我。”一星时等于四刻,也等于三百六十分,亢奋地看了一天书的坎伯雷定下了这个世界九十分钟的休息,便忍不住沉沉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