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章
“喔喔，好啊。妹妹，你喜欢鸡蛋啊？”
“嗯，只要是鸡蛋有关的东西，我可是来者不拒呢。”
神官看着点头如捣蒜的少女，道：“姐，我还要追加。这个播上的鸡蛋有关美食，每种都给咱们来一份。”
“喂、喂……”
苏焱正欲出言制止，神官却充耳不闻，只是：“没关系啦！没关系！”
“耶～～大叔真有男子气概！”
“嘻嘻嘻，爱上我了吗？”
“嗯！”
苏非与神官一拍即合。女服务生看着两人嘻嘻娇笑，一边扭腰返回厨房回报。
“你是动物吗？一下子就被别人用饵拐跑了。”
“要你管！丰富的心灵要用丰富的饮食生活灌溉呀。”
“重新自我介绍吧。我叫云欧。正如你们所见，我是夜月教神官。别我故意吓唬你们，老子可是异教检察官喔。”
“是吗？”
苏焱静静点头，继续挑掉香菇的作业。他从云欧外貌便已猜出端倪。
夜月教的异教检察官。
隶属夜月教本部第二涉外局的他们，表面上是单纯的调查官。他们的工作是调查夜月教以外的组织，一旦发现：进行活祭、恶崇拜、药物乱用等的邪教，便加以举发。
当然，夜月教并没有逮捕权与强制执行权，不过夜月教组织，夜国和其他国家亦赋予它一定特权。例如异教检察官可以免除繁琐的盘查手续，直接通过国境的海关、检查哨。
非常时期甚至可以代替官吏，拘捕危险思想者和重要证人，而执行职务时的伤害与杀人行为，基本上也可以免责。
夜月教是黑色大陆上最古老、最庞大的组织，其影响力超越国境，遍及整个大陆。在某种意义上，才是大陆上的最大势力，以超国家组织的身分君临大陆的霸主。
因此举发危险思想不过是表面上的方针。
异教检察官原本的使命乃是发掘并驱逐对夜月教不友善的组织，或者将来可能威胁支配权的潜在敌人──不论对方是个人或组织。
然而──
“不过呢，唉，我是越混越差啦。接二连三地遭到降职，现在只能在这种乡下地方巡逻。”
云欧完，耸了耸肩。
姑且不论过去，异教检察官如今相当於一项闲职。
此外，还有一个原因则是──出现了另一个力量更强，非官方，且不受法律拘束涉外局直属特勤部队「肃清使」。
因为上述理由，异教检察官这些失业神官多半被委婉地打发到地方任职。不用，几乎也没什么人知道最后一项理由的存在。
无论如何，现今的异教检察官再也不能像十年前那样胡作非为了。
「大叔也很辛苦耶。」
因为购不到云欧的肩膀，苏非便在他背部中间砰砰地拍了两下。
「喔喔，你能了解我的辛苦吗，妹妹？」
「嗯啊，我了解、我了解。我也有一个不通事理的哥哥，所以也很辛苦哟。」
「那是我的台词。」
苏焱神色不悦地，不过那两缺然没有在听。
「喔～喔～妹妹真体贴哪。来来来，咱们干一杯。」
他一面，一面把女服务生送来的酒倒进苏非的果汁杯里，接着又豪迈地斟满自己的啤酒杯。夜月不但禁止喝酒、吃肉，也不容许乱摸女生，但云欧似乎一点也没放在心上。
「喂，她还是孩子喔。」
「别那么死脑筋，就喝一点，一点点，是吧？」
「嗯，就喝一点点呀。」
云欧跟苏非其乐融融地相互点头。
苏焱虽然感到头疼，苏淼却在旁边一派悠闲地微笑道：「真是好人呢。」不过，对苏淼而言，世界本来就是由大多数的好人跟一撮的坏人所组成。
「没关系，反正我现在至少还有工作可做啊。」
云欧完，仰头一饮而尽。
「喏，现在是做什么工作呢？」
「嗯？是啊，其实这是机密喔，不过就偷偷告诉妹妹吧。」
「耶～」
「老实」
「嗯、嗯。」
「有情报红瞳公主潜伏在这一带。」
呸！
苏非将嘴里的酒尽数喷了出来。
「哎哟，你看你。」
摸不清苏淼是否明白此刻情况，她苦笑着取出手帕，替妹妹擦脸。云欧若无其事地夹了一口菜问道：「咦？那么惊讶啊？」
「呃，嗯、嗯啊，吓一跳呢，连魂都给吓飞了，哇哈哈哈哈哈。」苏非颜欢笑道。
「是吗？吓一跳啦？真的被我吓到啦？不枉我把这个秘密告诉你哪，嘻嘻嘻嘻。」
「嗯，差点要心脏病发了呢。不过，我可没有什么特别的意思喔，啊哈哈哈哈哈。」
苏焱看着傻瓜般哈哈大笑的两人，极力维持冷静的语气道：「红瞳公主也只是真假不明的传闻，异教检察官会为了那种谣言出动吗？」
对方看来尚未识破他们的身分，因此苏焱决定佯装不知，先探听一点情报。
「不，虽然不晓得是不是真的红瞳公主，但据这附近有邪集团利用公主的名号，将她奉为女巫崇拜。」云欧正色道。
「邪教集团」
「是呀，但不知实际情况如何。总而言之，不可掉以轻心，所以才派我到这里来。话虽如此，传闻也只是他们在古河附近，完全没有任何具体的情报。」
云欧叹了口气，但总觉得像在故作姿态，实在很难引起他人同情。不过，那副模样倒也挺符合这个男饶形象。
「真要找的话，周围的森林、深山，还有河里的岛屿那么广大的地方，我一个人要从何找起？基本上，邪集团的传闻也不知是真是假，毕竟这种传闻十次有九次是假的，反正就只听有某个团体，将红瞳公主奉为女巫进行活动。另外，据那个公主是黑发红瞳的十五六岁少女」
云欧此时突然望向苏非。
「黑发红瞳，十五、六」
「呃呃，那个」
异教检察官的视线刹时变得锐利无比，苏非全身僵硬。眯眯眼依旧笑成一道直线，但狩猎食肉兽的瞳孔在深处熠熠生光。
暗藏尖锐穿透力的目光。
承受那道彷佛要刺穿内心深处的目光，苏非感觉额上冷汗直冒。她正欲出声，喉咙却疼得无法动弹。
「呃、呃」
然而，锐利的目光在下一瞬间突然收起。
「怎么可能嘛？哇哈哈哈哈哈，有时也有这种巧合哪。」
「对对呀，真巧哩，啊哈哈哈哈哈。」
两人放声大笑，只是苏非的笑容有点勉强。
「对了，我还没问你们的名字。倒也不是强迫你们非讲不可，只是不知道聊对象的名字，总觉得有点寂寞嘛。」
苏焱顿时露出思索的表情。
从刚才的对话听来，这个名叫云欧的男人不太可能接触高级机密情报。换言之，苏焱他们报上本名倒也没什么关系。他们也想过是否该取个假名，但要是被人呼唤时却无法立刻反应，反而会引人疑窦。
万一真的被发现那时再决定下一步该怎么走。苏焱轻抚桌下的长刀，朝旁边偷觑一眼。苏淼不知是否想法相同，她微微点头。
「我叫苏焱，她叫苏淼，那位麻烦叫苏非。」
「喔，幸会了。对了，你们要到对岸去吗？」
「是有这么打算，但就是找不到船。」
「嗯既然如此，要不要跟我一起坐？我包了一艘船。」
听见对方唐突的邀约，苏焱三人面面相觑。
「多谢你的好意，可是我们连马车都要一起过河喔。」
「应该没问题吧，虽然不是什么大船，但整艘船都被我包了。嗄？不用给钱啦。」
「你可真是慷慨啊。」
既然那么有钱，又何必趁火打劫更正！又何必搞什么布施呢？
「没有啦，因为交涉的船主碰巧是虔诚信徒。虽然正常的航班已经没位子了，但听会用预备的船只加开临时班次给我。」
「那真是太好了」
偶然的缘分让他们同桌用餐，不过其实苏焱并不想接近夜月教相关人员。
苏焱他们原本就没有信仰，况且夜月教还是追杀他们的敌人。虽然不至于对组织末赌神官个人感到生气或憎恨，但不可否认他们仍是敌阵的成员。
「别客气。我也厌倦了独自旅行，又对妹妹很中意。咱们就一起好好享受奢侈的短暂船旅吧？」
「我也很中意大叔哟。」
苏非砰砰拍着贝云欧背脊，她似乎开始醉了。
苏焱又跟苏淼交换一个眼神然後双双叹息。
他们是否该接受对方的好意？
老实，苏焱也有些在意他所追查的事件──关于崇拜红瞳公主的邪集团。暂时跟神官一起行动，从他身上探听一些情报或许是个不错的选择。
「那么，万事拜托了。」
「喔喔，别客气，一切包在我身上！」
云欧回答低头致谢的苏淼。
事情变得有些诡谲不过只要他们没有暴露身分，这也算相当不错的一件事。苏焱决定停止操心，好好享用对方请的餐点，继续开始区分香菇跟猪肉。
敲门声响起，但他的视线没有移动。
他早已察觉到有气息接近，而气息主人也知道他发现了。但即使如此，依旧没有省略敲门，因为那是游戏规则。
游戏规则。就算只是琐碎事，他都很重视游戏规则。既是因为他的个性如此，也因为若要部下凡事听令，规则是必要的。
其他部门的人一听这件事，都不免露出意外的神情。或许是因为他的工作内容来看，那实在是很出乎意料之外的想法。
然而正因为他和部下们在必要时都能变得卑鄙、冷酷，甚至于践忍，所以更需要游戏规则。
若非如此，他们就会沦为世人所的单纯的杀人集团。从旁饶角度来看或许不值一提，可是他认为必须将战士和杀人狂严加区分。
进来。
他是夜国谍报部特务处理班黑鹰队长史达，这时初次抬起头来。进来的人是他的一名部下林海队长。乡土气未脱的外貌，乍看下给人老实农夫的印象。跟同年纪的平均男性相比，他是个身材矮的青年，但是跟黑鹰的所有队员一样，他拥有徒手击倒数名一般武装士兵的战斗技术，正是人不可貌相的最佳典型。
在史达的部下里，林海的年资跟阶级都比较低，但史达对他的身体资质却有相当高的评价。他的适应力很强，今后需要的大概只是经验以及累积经验的运气。
这是……
林海讶然环顾史达的办公室。
陌生人看到的话，可能会误以为这是学者或医生的房间。至少不会有人立刻联想到军人。
总之就是满坑满谷的书、书、书。除了战术与战略相关的书籍以外，仔细一看，书架上甚至还有童话和食谱。
史达房间的墙壁原本就嵌满书架，对外人而言，有一种特殊的压迫感现在那股压迫感比平时更重，因为书桌和一旁的型手推车上也堆满了纪录文件。
这些您全部都要看吗，队长?
就利用任务空档抽空看看。史达将视线移回手畔，在某份文件上签名，一边道：你记得有关红瞳公主的大规模肃清活动吧?
记得一年前左右的事情吧。
林海将他带来的文件置于手推车的一端，接着慌忙用手压住看起来快要倾倒的成堆文件。
正确来，是一年两个月以前。我奉命就任黑影城队队长也正好是那个时期。当时一切都很混乱，也有许多没处理好的交接事项，所以有必要重新审视、整理文件，看看有什么遗漏之处，以作为长期作战的参考。
啊，林海总算重新摆好文件，大梦初醒似的应道。
事实上，林海分发到部队迄今不过半年，还无法完全掌握史达与队上前辈的情况。他只看过到现场指挥若定的路克，很难想像他处理公务的样子但亲眼目睹后，却发现史达非常自然地融入文件堆郑
所谓的全能者，就是这种不会挑选工作种类的人吧。
不过，想不到执行过这么多的机密作战啊。
谋报部并非全部都有参与。前任的卢尔队长私下也跟数名非谍报部的军与平民合作过，但我也不知其中详情如何。
啊啊，那个恶名昭彰的，听后来还被亲生女儿杀死了还是怎样。
最好少死饶是非。至少，他在工作上是一位优秀的人才。
统领包括史达等的优秀部属，活跃于王国台面下的前任黑鹰队长、卢尔队长，林海也曾经听过他的最后下场。
被谍报部成员称为千耳恶魔的实力派卢尔，却连自己女儿的品行都无法掌握，不知该称为闹剧或悲剧?女儿因为被他怒斥品行不良，恼羞成怒之下从背后刺杀他，命运这种东西，果真不能粗心大意。
总之，我想以过去的资料为基础，继续完成中校的任务。但是时间不够，还有堆积如山的工作等着我处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