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童发承师亲手束
“司礼监派的,李麟的干爹是杨端,再往上,杨赌干爹是父皇身边的黄保,本王也不好驳黄保的面子,司礼监想插手樱花内卫也不是一两了,这次这个事,父皇很是看重的,派宫里的人来,也情有可原。”白衣公子裕王道。“最怕和这些公公打交道了。”林楠有些气愤,李麟年纪轻轻,又非皇亲国戚,靠着谄媚权贵的手段很快便能和他这些个为敬灵帝办事多年,忠心耿耿,一丝不苟,风里来雨里去的人平起平坐。
裕王摆摆手,示意林楠点声,李麟是司礼监派来的人,裕王也吃罪不起。再,司礼监和鱼难成有瓜葛,他们派李麟来也因做贼心虚罢了。
“既来之则安之吧。”
不争观,归根院。
月娘忧思地抚着手中的账本,忧心忡忡。若拙道长鱼难成是咎由自取,她何尝不是这样想的,可他毕竟是自己的丈夫,情理纠缠于心。
“月娘生来卑贱,若没有鱼先生,月娘哪里会过上这人过的日子?我死凉是无妨,就怕连累了菀青,她是鱼先生唯一的血脉,她要活下去,月娘才对得起他的恩情。”
若拙道长惊讶地问道:“难道你要交出去?”
月娘点头,面容依旧平静,道:“只有尘埃落定,他们不再追究此事,菀青才能平安。”
“月娘,这些东西,留下来难,交出去更难,即便你不骗人,又有谁会信呢?”若拙道长颌首思量如何救助这母女二人。
五十年前,若拙道长率领不争观弟子下山救人,在一片倭寇掠过的焦土。他去那些还有一丝喘息的人,尽全力医治救助他没法救回这些人来的。若拙道长为他们祈福,为他们求上苍,期盼奇迹降临。
望着一个又一个他们奋力救助的人咽气。
若拙恨上苍的冷漠无情,他扔下手中的拂尘,狂奔向前,跑了一会儿,累得跪在地上,仰望苍穹时,他听见有婴儿的哭声。
他顺着声音,一对寻常夫妇,二人紧紧相拥一起,背上千穿百孔,身体僵硬,样子奇怪,若拙道长跪下身看去,二人怀中有一个还活着的婴儿,他发出微弱的哭泣声。后来,若拙道长将这个婴儿带回不争观,悉心照料,取道名阿难。
至于鱼难成的鱼姓,不过是若拙的原来的姓氏罢了,这鱼难成是若拙道长的徒弟也得上是养子。当年阿难不想留在不争观忍受清规戒律,非要下山去闯出一番地,若拙劝过却无果,给他取名鱼难成,便是想他出去之后一事无成,能回来继承自己的衣钵。
可如今,若拙道长也只能期盼阿难能获得上怜惜,留下一命,来与家人团聚。
若拙道长安排月娘与鱼菀青在不争观客舍中住下,平日也叫她们不要接触旁人,一应饮食皆由阿让送过去。母女二人就这样等待鱼难成的消息。而若拙道长并未收下鱼菀青为徒弟,不争观建立到如今还未收过女弟子,他不敢开这个头。
其实若拙道长也是担忧,鱼难成若是出事,他作为鱼难成的师父一定会被牵连,收下鱼菀青做徒弟,鱼菀青身份一旦暴露,便坐实了若拙道长知情饶身份,不能让不争观上下这么些无辜之人跟着遭殃。
鱼菀青在客舍里白看书,月娘在她身旁一个劲儿地做着针线,给她缝衣服。鱼菀青念书累了,手托腮地望着月娘,见月娘给自己的做的衣衫都很大。她嘟囔着:“这么大,我可怎么穿?”
“等我家菀青长大了穿呗?”
“那我还要等好久好久才能穿新衣服。”鱼菀青撇嘴,有几分不悦,她巴不得自己每个月都能有新衣裳穿才好。
“过不了多久你就长大了,你都十岁了。”月娘一手持针,一手攥着新衣,爱怜的望着鱼菀青,眼中噙着泪水。
“娘亲怎么哭了?”
“做绣活儿太久,眼睛疼。”月娘莞尔一笑,鱼菀青乒月娘怀中,撒娇道:“娘亲,吃过晚饭,我可以去找阿让哥哥玩吗?就玩一会儿,他后山有一株桃花,我想去折几枝来。”
“可以,不过你得心,也叫阿让心,春万物复苏,心蛇。”鱼菀青点头,顿了顿,月娘又道:“看得出,你挺喜欢这里的,你难得爱出门找人玩耍。”
鱼菀青笑着嗯了一声,自言自语地:“他是唯一一个愿意做我朋友的人。”
月娘轻声叹息。
都,皇宫,内阁议事厅。
内阁和司礼监得知鱼难成前往北境之事,内阁与司礼监聚在议事厅中论起鱼难成,而御座上,空无一人,敬灵帝已经有十四年没有来内阁议事了。敬灵帝一心修仙问道,不过问国事,朝野上下已经习以为常了。
商讨完北境大事之后——
“鱼难成这是怎么了?一声不响地直接带着粮去了北境……”余拱突然止住言语,虽然他不属于太子一边,也非祺王一边,可内阁中两大派系的剑拔弩张,他怎能躲得开呢?
内阁首辅,户部尚书龚光杰老迈的面孔,耷拉着的眼皮缓缓抬起,放下手中的茶盏,笑道:“鱼难成那人,老夫是听过的,是个老实本分的生意人,脑子也灵光,朝廷在南方几省的大作坊,钱庄,也亏得他在打理着,这样难得的人才,他怎么会做这种糊涂事?”
龚光杰有意避开不提户部与工部在南方多地设立的产业和鱼难成的关系,工部尚书王渭会意,朝着龚光杰点头,领下这份好意。
王渭诧异,问:“阁老竟不知这事儿?不过也是,都是传言罢了,鱼难成北上究竟做何,还未可知。”
龚光杰不语,瞥眼看向身旁的户部侍郎钱子穆,钱子穆接过话来,道:“李复兄前几日写信,问鱼难成借粮,这朝中无人不知,可鱼难成这件事有点巧呀。”
兵部尚书李复脸色一沉,他和鱼难成完全没有交情,再,他向鱼难成借饷本就是内阁授意的。
司礼监的掌印太监,黄保尖细又有几分无力的声音,问道:“那么,那个鱼难成现在估计快到北境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