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五十七章 绝望书信
对于蔗柠的反应,邜月微微皱起了眉头。那表情又渐渐狰狞起来,如果面对的不时蔗柠,可能会变得更加恐怖。
“你看不出来吗?她们对你充满了杀意,她们嫉妒你之前备受宠爱,就这样心狠手辣地对付你。
你为什么要忍受?她们来闹,你就应该还击回去!打死了也是她们自找!”
邜月一番霸气的话,让站在一旁的彤珠连连点头。生性胆小的她在遇到邜月之后也变得自信了许多。
此刻小姑娘正握紧拳头,想象着如果那些女人冲进来,自己该如何应对还击。
蔗柠和邜月接触并不多,但却从千崖口中听到不少关于邜月的事。虽然时常笑话自己夫君太过夸张,但如今直接接触,才真正知道了千崖并非危言耸听,这位药堂大小姐的脾气的确是非常火爆。
邜月开始检查蔗柠的伤腿,看着邜月为自己忙前忙后,蔗柠不由也想起以前的种种。
如果没有发生战争,她现在还应该在峮平城。千崖还是长缘堂的老板,而她不单是老板娘,还是妆仿和布偶店的老板。
如果一切顺利,他们的女儿现在也应该有五岁了,正是可爱的年纪,千崖肯定会十分疼爱,只要有空闲就会抱着女儿不愿撒手。
这幅情景蔗柠不知在心中想象了多少遍,但现在想起也只能现出一脸哀伤。
她对着正给她擦药的邜月说道:“还击可以,但千万不要伤人性命。”
“不,如果她们敢再来骚扰你,我一定会要了她们的命!”
邜月也不抬头,直接拒绝了蔗柠。
蔗柠摇头:“你是个大夫,不应该用这种手段伤人性命,将来还要如何行医?”
说着,蔗柠脸上的哀伤更重,“如果可以,我真想让千崖停手。他身在军中,作战无数,不知已经杀了多少人了。
本是救人的双手却浸泡在了杀戮当中,他的心一定很痛。”
“他现在杀人是为了救更多人。”
邜月清楚蔗柠在担忧什么,但她现在必须站在千崖一边,支持他,不能有任何迟疑。
千崖的药膏疗效显着,擦完药后,蔗柠的腿已经不需要包扎。
邜月开始为蔗柠诊脉,一边看着蔗柠的脸,觉得她的脸色比上次好了很多,道:“如果可以,我现在就想带你出府。我这两次进府出府,觉得他们的守卫也没有那么严。如果将你变装一番,或许可行。”
蔗柠摇了摇头,拉住邜月的手:“不要冒险。我已是残破之身,但千万不能牵连到你。”
邜月盯着蔗柠的眼睛看了一会儿,慢慢低下头,觉得自己不该说出那些鲁莽的话,但又心有不甘:“把你丢在狼窝我真是不放心……那个郁侯真是禽兽不如!”
说到郁侯,邜月的眉头又拧了起来,连对面的蔗柠都能看出她眼中冒出的怒火。
“郁侯喜新厌旧地很快,我想他一定都不记得我是谁了。”
说起郁侯,蔗柠早已变得平淡,但邜月却做不到,她从怀中掏出一封书信交到蔗柠手中:“千崖给你的信,不管之前发生了什么,只有千崖才是你真正的夫君。他永远都不会忘记你,一直把你搁在心里。”
蔗柠一愣,看着手中的信,虽然轻薄,但却能感受到其中的沉甸。
分别了六年,蔗柠突然感到千崖回到了她的身边。她不由将信贴到了自己心口。
“上次见到你之后,我就给千崖写信告诉他你的近况,我昨天接到了他的回信。
知道你平安,他十分高兴。他现在正在郁洲西北部的峭雷城训练新兵。”
“峭雷城?他不是在牙地城担任副将吗?峭雷城只是个挨山小城,一直也未听说过有驻军。”
蔗柠一边说着一边打开了信。
邜月微微压低了声音,道:“其实这还是个未公开的秘密,千崖现在是秘密练兵。峭雷城虽是小城,但地理位置却很重要,南下可到牙地城,北上有航青城。
现在明苍王已经战胜冽国,相继收治了奎洲、鼎洲,正在收拾邈洲。用不了多久,明苍就会再将矛头指向郁洲。
所以留给千崖他们的时间已经不多了,在明苍王转身之前,他们就必须要有所行动。”
邜月说着千崖在信中告诉她的他们的计划很是兴奋,她看向正在看信的蔗柠,如果她不用照看蔗柠,或者蔗柠不是身在洲侯府这个狼窝中,邜月真想加入千崖的队伍,和他一同奋战,实现愿望。
正想着心事,邜月却发现蔗柠拿信的手在抖,问道:“怎么了,不舒服吗?”
蔗柠的脸色发白,一脸惊恐,似是受到了惊吓。
听到问话,蔗柠赶紧定了定神儿,摇了摇头,努力挤出了一丝笑容:“没、没事,就是看到千崖写来的信,有些激动。”
说着,蔗柠有些慌乱,赶紧将信叠好再次放入信封。
邜月看着蔗柠的举动,突然轻笑了一声,道:“是不是千崖那个家伙在信中写了什么肉麻的话?”
蔗柠似乎还有些出神,之后马上僵硬地点了下头:“嗯,千崖还是老样子,一点都没变,不管是当面还是写信,总是想法儿让我开心。”
“哼”,邜月露出了一脸嫌弃,“我就知道那个家伙还是不正经,明明你现在还在洲侯府中受罪……”
“千崖他真的和你说了五年期限?”
邜月的抱怨还未说完,蔗柠就开口问道。
这回让邜月一愣,赶忙点头:“是,起初我认为五年时间根本不够,但千崖说到做到。他现在不仅是洲将军的副手,更是被委与重任。
让他在峭雷城中驻守,既可支援牙地城,也被北上支援航青城。没有实力,是绝不可能担下这个担子的。”
“这么说,最迟明年、明年千崖就……”
“不是最迟,明年千崖肯定会来麟檬城”,看到蔗柠脸色苍白,邜月觉得她是过度担心,遂拉住了她的手,“还有一年多的时间,你就会和千崖团聚。在这期间,我会尽全力保护你的!”
蔗柠的手还在发抖,邜月有些奇怪,突然一直守在门口的彤珠慌张地跑了过来,说道:“老夫人回来了,她在郊外行馆住了三个月,听说夫人病了,一会儿很可能会派仆妇过来询问情况。”
彤珠说着看向了邜月,邜月心中明白,站起了身:“那我先告辞了,有事一定要联络我。”
彤珠点了点头,带着邜月向后门方向走去。
邜月突然停下脚步,转身说道:“这个老夫人倒还不错,知道体恤病人。”
彤珠微皱眉头,似乎并不赞同邜月的话,道:“其实、其实老夫人是看在柠夫人为洲侯……”
“彤珠!时间不早了,赶快送邜大夫出府,要是被人撞到就不好了。”
小姑娘的话还未说完,就被蔗柠叫住了。将邜月送走之后,彤珠又回到了蔗柠身边,此时蔗柠又将那封信打开,看了起来。
蔗柠认为自己第一遍一定是因看得太快,看错、理解错了,她必须再读第二遍、第三遍,直到确认自己没有看错为止。
千崖的信并不长,看得出他现在在峭雷城练兵十分忙碌,几乎没有私人时间。
字数虽不多,但信中流露出的欣喜、思念之情却能让蔗柠强烈地感受到。
“我现在恨不得能像飞马一样长出翅膀,飞到你的身边。紧紧地抱住你,再也不要分离。很快我们就能团聚了,你等我,明年我就会去麟檬城,进入洲侯府接你走。
这一切噩梦都快结束了,我们还回峮平城继续开药堂,还有你的妆坊和布偶店。”
这的确是千崖才能说出的话,让蔗柠倍感亲切和温暖。但继续往下读,她心中的痛再次涌起,伤口裂开,又开始向外冒血。
“是郁侯杀死了我们的孩子,我知你悲痛,我也同你一样心如刀割,我不会原谅他的!我会让他也尝到失去孩子的痛苦,我会杀了他所有的孩子!”
看到这里,蔗柠的心不再是痛,而是感到冰凉和恐惧,从内而外的冰凉刺骨、不寒而栗。
她能感到这几年接连的重大变故,已经让千崖彻底变了。多年的战场厮杀、官场的尔虞我诈,早已将原先那个身为峮平城长缘堂的青年老板,淹没在了历史的洪流中。
“夫人,您这是怎么了?”
看到蔗柠脸上毫无血色,彤珠大惊,急忙倒了杯水递给蔗柠,说道:“老夫人虽然也对夫人刻薄,但念在小公子的份儿上,她对夫人比那些疯女人强多了,夫人不必害怕。
老夫人回府,起码那些疯女人就不敢再到这里来撒野了。”
“娘!娘!我是盼儿,盼儿回来了。”
彤珠正说着,外面传来了幼童稚嫩的叫门声。
“小公子回来了!”
彤珠面露喜色,转身就要去开门,但却被蔗柠拽了回来。
“小公子的事,千万不要告诉邜大夫。以后邜大夫来,也绝不能让她见到小公子。”
看着蔗柠苍白的脸,彤珠心中不解,她能感到蔗柠拽着她的手在一直颤抖,一种恐惧也通过这只手传递了过来。
彤珠僵硬地点了下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