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夫郎家的赘婿首辅 第51节
朱泥匠不好插嘴这个话,而是说:“以后在黎家说话注意些,知道你嘴上没把门,去年让你媳妇儿跟着过来,以后学着些,别啥话不过脑子往外头秃噜。”
“行了,赶紧回,回去找地方挖个坑,尿啊屎的攒着,麦子杆也别烧了,都留着。”
“爹,下了雪地都冻住了,这咋挖?”
“我管你咋挖,话那么多,多干干活泄泄力。”
黎家中午吃的好,晚上不是特别饿,烧了一锅菜汤,里面白菜豆腐丸子,不过没拿骨头汤煮,是清汤,刮刮肚子里的油。
黎大喝着菜汤,以前可真没敢想过,啥时候油水吃太多还刮一刮。
真真日子过好咯。
洗漱后早早上了炕。
里屋暖烘烘的,黎周周吹了油灯,摸黑解了里衣带子。顾兆压着周周的手,说:“我从没想过拿你做下火的工具。”
“周周,我敬你爱你,我们是一体的,你是我这个世界上最为重要的人。”顾兆亲了亲周周,有心解释些,“我上门那个年纪,其实不好经常房事,容易长不高,以后在这方面也会不好。”
但他要是不碰周周,不做,周周会觉得他是嫌弃他,才不碰他。
“我想着我们日子还长久着,当时次数少一些,你不会怪我吧?”
黎周周摇头,又想着相公看不见,说:“我刚听相公这么说,其实有点想歪,觉得是不是我不够好不够软,相公才不爱——”
“可是每次做,相公都爱亲我抱我,时间也久,我就知道相公没骗我,没嫌弃我,是真的养身子。”
黎周周也不傻,说完了,声音小了些,“相公,上次已经是三四天前了,我也没觉得你会拿我——”
顾兆已经亲了上去。
“我现在身子养好了,周周试试?”
这一夜闹得久了些。第二天早上黎周周愣是没起来,幸好年三十,之前该炸的丸子、果子,今年都提早弄了,也没什么要做的,黎周周难得睡了个懒觉,在炕上等外头光景好了,才起来。
“爹一早去串门溜达去了,说屋里太热憋得慌。”顾兆跟老婆说。
黎周周才松了口气,不然他这个点起来,爹一定知道咋回事,怪不好意思的。
“周周穿新衣服。”顾兆给拿了新衣裳,他自己也换了那身蓝袍子,说:“咱俩情侣装,一会穿上,中午我做饭吃了下午溜达圈。”
过年给自己放半天假。
黎周周便麻利换了新衣,说:“我做饭,现在腰也不是特别酸。”
中午吃过饭,下午两人便牵着手在外头村里溜达了一圈,可能天冷下过雪,家家户户都闭着门在屋里烤炉子取暖,偶尔有人在外头溜达,瞧见了黎周周和顾书郎便夸赞几句。
说新衣好看,两人走着真般配。
黎周周便压着羞涩,说谢谢阿婶。
年三十守夜,放了炮仗,新的一年到了。
平平安安,又是一岁。
之后便是走亲戚,去东坪村顾家,这次去了顾大伯家看了顾阿奶,拿的礼和给李桂花的礼是一样的。
朱氏当然高兴,热情招呼两人坐喝茶。
等朱氏去灶屋忙活了,黎周周在外头倒热茶。
顾阿奶便跟孙子说掏心话:“你现在是黎家人了,我和你大伯过,你大伯大伯娘人好没亏待我什么,吃穿不愁的,以后礼啊别拿这么重了,不然李桂花瞧见了不好看,时间久了,你要是难了,不拿了,你大伯娘到时候往心里记,就怕跟着以前比。”
“你孝顺心,阿奶记着,不过在谁家吃谁家的饭,你是黎家人,往顾家拿好的,久了黎家也不爱,你真正要孝顺的还是黎大。”顾老太长久叹了口气,“当初我拦着不让你上门当赘婿,可是你偏要,我知道你是想读书,想继续考科举,那是个大花销,黎家能供你,你要记心里念着好。”
顾兆认真说都记在心里。
顾阿奶点点头,又说:“以后你要是出息了,别人说你上门婿,瞧不起你,故意给你下脸面,笑你不是个男人,这都是你自己选的,别把气撒在黎家,周周身上就成,我瞧着那孩子模样虽然不好,可是实心眼,对你是实打实的。”
“别怪阿奶说话不好听,要是读不出什么名堂,没出息了,就别读了,黎家也不是什么富裕人家,好好过日子,地里庄稼勤快些也是饿不着的。”
顾兆便认真回:“阿奶我都记下,要是没指望考不过,便断了读书的心思。”
“好好。”顾阿奶觉得孙子长大了,懂事了,担得起责任了,满目慈爱说:“要是李桂花在你跟前说啥不好听的,拿孝道压你,阿奶给你出头。”
顾四家盖了屋,摆了酒席。当时顾老太的短袄出了风头,李桂花后来听说这短袄布料钱多少,顿时咋呼了,觉得黎周周顾兆上次来拿的礼不算啥了。
她那礼才值几个钱,老太太身上的袄能买三份了。
李桂花也想要啊,尤其那上头的绣工多好看。
于是在和朱氏闲聊时,话里话外透着兆儿虽然入赘上黎家门了,但怎么说也是一半顾家的,她虽然是后娘,也是勤勤恳恳的给兆儿洗衣做饭如何如何辛苦,如今兆儿的哥儿给她做一件袄子不过分吧?
李桂花想拿孝顺压,可没想到她上头还有个名正言顺的婆母。
且婆母还是一压压一双。
黎周周和顾兆先去大伯家给阿奶拜年,说了会话,要回岳家时,顾阿奶便跟着一道过去,李桂花刚提了个袄字,顾阿奶先怼了一顿,说她大寿也没见李桂花给她几文钱,真分了家,她就不是奶着顾四长大的?没了当娘的恩情了?
这话诛心,顾四哪敢接,先骂李桂花咋忘了给娘备寿礼。
最后黎周周要走,李桂花也没敢再提孝道、袄子了。
初五过后又去了朱秀才家,拿了一块糖,三斤的肉,上次朱泥匠带来的布给裁了一块,没带酒。黎周周想着去年时,朱秀才家里有个孩子,如今约莫两岁大吧?
拿这些实在礼更好些。
朱秀才家还是一如既往,没什么变化,堂屋狭小又昏暗。黎周周见朱秀才的娘子和阿娘,十只手指都生了冻疮,便接揽了活说他做,可两人说哪有上门客人煮饭的道理,让黎周周去堂屋歇会。
相公和朱秀才说学问,黎周周听不懂也不想去打扰,灶屋也没活干,最后便抱着朱秀才的儿子逗着玩。
这孩子瘦的,脸上有些发黄。黎周周没好问,孩子身子是不是不利索。大过年的,做客问这个人家会觉得晦气。
只是同样两岁大时,杏哥儿家的元元就养的又白又胖的。
从朱秀才家出来,还去了朱泥匠家,放了礼没吃饭便回去了。之后日子也不用拜年,在家里烤烤火做点吃的,黎周周觉得他都吃胖了一些。
“哪里胖了?我瞧着周周更好看了。”顾兆说的真心话。
他俩结婚时,他瘦,周周也瘦。现如今两人一起长了肉,周周的肉却长在该长的地方,屁股翘翘的腰细细的——
咳咳。
大白天的还是不想了。
黎周周一瞧相公看他的目光,哪能没看明白,顿时也不觉得自己胖。
眼瞅着年过了元宵,顺顺利利的就完了,结果十三号那天傍晚,天已经黑了,又飘着雪,黎家院门关的早,突然有人敲门,一边喊:“大伯、周周哥。”
幸好黎大泡了脚,出来倒洗脚水给听见了,开了门,一瞧,外头脑袋、肩膀,浑身是雪是个雪人扎了进来,嘴里还喊大伯。
“光宗?”黎大听出声了,赶紧架着黎光宗一条胳膊抱着往堂屋去。
“周周你拿着油灯去喊老二。”
顾兆说:“爹,我去吧,路上雪滑,周周在家还能搭把手给堂弟瞧瞧煮个热水什么的。”说着拎着油灯出门往黎二家去。
黎光宗在府县学算账,村里人人知晓。没成想今个突然回来了,还是这副模样,一身的雪,刚打眼一看,脸上好像还有红痕,不知道是被打的还是冻得。
黎家里村口近,黎二家还往上再走一些。估计是黎光宗咬着牙从府县走了一路回来,实在是扛不住了,这才敲黎大门喊人。
黎二家已经歇下了。
顾兆过去敲门,里头还磨蹭了会,刘花香开门还带着脾气,“大晚上的人都歇了,有啥事不能——”
“光宗从府县跑回来了,坚持不住,这会在我家里。”顾兆打断直说。
刘花香本来懒懒散散的一下子炸开了,“不可能!”
但顾书郎拿这个骗人干啥。光宗回没回来,她一去不就知道了?刘花香心里慌,喊着男人赶紧走,黎二衣服都没穿利索,锁了院门,赶紧去黎大家。
刘花香进了黎大家,瞧不了别的,走路匆匆进了堂屋,一眼就瞅见坐在凳子上像是没了半条命的光宗,脸还是红的带着血印,一看就是指甲挠的。
“谁打你了?!”
黎光宗见了亲爹娘,也没忍住,一下子哭出声,说:“娘,我不去府县了,小婶打我,阿奶也不帮着我,不给我饭吃,我天天的饿肚子吃不饱……”
第34章 村中闲话34
黎光宗说是十四,过了年十五,其实还差两个月过十四岁生,放现代还是读初三的年纪。不过黎家男人基因好,都是大高个,黎大、黎二,顾兆瞧着在一米八三到一米八五之间,他家周周不用提。
还没十四的黎光宗个头和周周差不多,应该有个一米八。
可个子再怎么高,像个成年小伙子,到底不是真成年大人了。从府县冒着严寒大雪,徒步走回来,按黎光宗说法,他天没亮,夜里开了后门跟着拉夜香的车偷偷跑出来的。
因为小叔说‘再不行就拿板子正一正’。
黎光宗吓着了,给娘比划,“那板子我见过,这么厚这么宽,还要拿板子打我。”
“断子绝孙的黎正仁,黎二你好好看看,这就是你那好弟弟,我呸!”刘花香听得破口大骂,心疼儿子,“跑的好,光宗机灵,要不然命都得搭在那烂肚子的狼窝里。”
刘花香骂了又骂,心疼摸儿子脸上的伤,刚碰到,黎光宗就说疼,刘花香知道是黎正仁婆娘动的手,牙齿咬得咯咯作响,“这天杀的!烂心肠黑肚子的婊子,下这么狠的手,黎二你自己看看,咱光宗的脸被那烂肚子的婊子打成什么样了!”
“明个儿就套牛车去府县,我非得亲自上门抠烂贱人的脸。”
堂屋骂声震天响,黎二也没反驳听着,骂,就该骂。
黎周周生了炉灶煮了一锅红糖生姜水,这会好了,拿大缸子装满了一缸送过来,说:“光宗先喝姜茶去去寒,别生了风寒。”
“对对对,先喝喝,我的儿。”刘花香接了杯子,一看里头还是拿糖煮的,还有姜片,心里是承黎周周情的。
黎光宗抱着水缸也不管烫,先灌了一口,刘花香吓着了,说烫烫,让慢慢喝,黎光宗边喝便哭,说:“娘,还是甜的好喝,我都吃不饱饭,整日整日的饿肚子,还要干活,饿了小婶就说我吃得多,让我多喝几口水充充肚子……”
刘花香听得泪快掉下来了,嘴里我儿可怜、天杀的毒妇来回念着。
“黎二你好好听听,每年咱家给黎正仁多少粮食,结果呢?光宗连肚子都吃不饱,当时黎正仁答应什么?老太太又说什么?送粮过去,图他家一升米八文钱啊,我赔着笑脸赔着牛车,说得好好的给光宗教算账本事,以后给光宗在府县某个差事,结果现在呢?”
“这么多年啊,年年那么多袋大米,舂的干干净净的,结果缺咱家光宗这一口粮食了?”
这口气,刘花香堵在胸口出不来。
黎二是越听脸越铁青。
顾兆瞧着黎光宗的模样,可能挨罚饿肚子是真的,只是这次天不亮跑回来得有导火索吧?
“光宗,你为什么挨的打?”
黎光宗瑟缩了下,埋头喝缸里的红糖姜茶。
“你不说清,明个儿你爹娘去府县也会清楚的。”
黎光宗才从缸子里抬起脸,哭的委屈抽噎说:“我不是故意的,我饿的不成,他们家吃肉,阿奶把肉全给堂弟堂妹吃,我夹肉还要被打手,实在是饿了我才想……想偷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