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夫郎家的赘婿首辅 第44节
各种心思都有。顾兆说了法子,村长便敲锣高声说:“给大家伙两天时间,都好好想清楚,刚话也说了,今年要做的家里来个男人到我这儿报名登记,就两天赶紧抓紧了,庄稼地不等人,第三天我就带人去大枣村买石粉,不收你们钱,不放心的人跟我一起去。”
村长显然是知道村里各家小心思,手里不沾钱,到时候谈了多少钱就是多少钱,爱买不买爱做不做。
顾兆又说了一遍旱田肥田的法子,烧麦茬,注意别烧到别家,走水了。麦秸秆留着冬日过后来年春烧了草木灰做化肥等等。
“成了,散了。”村长敲锣。
正事说完了,也没人散,七嘴八舌的扎堆聊,你家做不做、一袋就二百多文这么贵,可一袋能使三亩地也还成吧?
当然跟不要钱的旱地肥法一比,二百多文还是贵了。
有人心动有人纠结犹豫,挨着遍的问。杏哥儿找到黎周周,正说着,不知不觉就围了一群阿叔婶子。
“周周你家十亩水田做多少啊?”杏哥儿问。他婆母公爹知道他和周周关系好,让他来多问问,收成能不能成给个心底话。
黎周周:“我家十亩都追肥。”
“全追啊?你就不怕?是不是你知道能成?”杏哥儿也急,说话心直口快的,“是知道能翻个翻吧?”
其他婶子阿叔紧张听着,黎周周摇头,“不是,我家也第一次做,都一个村的,要是上肥那么大动静不可能没人看见。我是信我家相公,他说成那就试试,做的稀了,再不济就是今年稻子卖不出去留自己家吃。”
黎周周也往坏处想了,可在坏也能扛过去,家里有黄米、豆子,面也多,还有红薯,总能吃饱饭不饿肚子。
杏哥儿:……
本来是不咋信,可一想黎周周那么疼他家相公,还真能为了相公一句话这么干,好像也没啥不好信的了。
说来说去还是那一套,没啥保证,自己思量吧。
之后两天,村里人见了面第一句话不是问吃了吗、干啥去,而是改成了你家做不做、买几袋。倒是村口王阿叔家没这个烦恼,王阿叔家没水田,只有旱地,现在用不要钱法子肥田呢。
可在纠结,两天时间过的快,村里大部分是拿家里三五亩水田试试先,买个一袋两袋的能成。家家户户有独轮车,推着走吧。
这两天王婶是不乐意出钱的,二百多文一袋,还不知道有没有效果,再说黎周周能那么好心?可她在不乐意,家里田地的事还是男人和大儿子拿大半主意,最后说那就先买两袋试试。
王婶家水田二十亩呢。她家去年生了个孙子,得了五亩水田五亩旱田。
两袋也要二百多文。王婶拿钱给男人,是肉疼心肝疼。
一大早天不亮,村长在村口点人。
这两天登记了七十多户,今个临时还有三户没来,估计是临了反悔。倒是黎二架着牛车也在,他打算买个两袋五亩水田试试。
村里大多都这样,差不多时间,村长吆喝走了不等了。
黎家买的多,黎周周怕爹扛不动,说是要一起去,还是相公说:村里买的多,没准还没那么多货,一人一袋都算是货多了,爹拿不动还有村长牛车使。
黎大也摆手不用周周去。
果然如顾兆猜的那样。村里乌压压一行人到了大枣村口,问石粉家在哪,村里人指路,村长带着头很快到了。
之后事很顺,村长也是和粮官打过交道的,虽然粮官连个品阶都没,只能算是个兵卒子,但对村里百姓来说那就是官。如今跟石粉家打交道,讨价钱,没啥问题。
“是西坪村的?顾书郎?”
石粉家的儿子拍着脑子想起来了,“对,是有这么回事,还是刚过完年我去药馆送货,有个穿着袍子文文气气的书生问我价钱,旁边还站着个高个儿哥儿,没成想还真的来买了。”
他当初说药馆量大一袋二百三十文,要是书生自己买那就贵个十来文。书生问了村里地址,一隔这么多月,他都忘了还有这回事,没成想啊没成想。
“对了对了,你说的书生就是黎大哥婿顾书郎。”
一对上,好谈了。西坪村买的多,石粉家好奇买这干啥,村长倒是有心眼,说:“村里闹虫子厉害,杀杀虫。”没说肥水田的法。
先紧着村里来再说别的。
石粉家还想也不用买这么多,可有钱不赚白不赚,最后给众人便宜了十文,说一袋二百二十文。西坪村要的多,石粉家就算有现货——石粉不怕受潮能存放,那也没百来十件的货。
西坪村要的急,石粉家收了一半的定钱,最后是夜里也烧白日也烧,招了旁支男丁给钱帮忙,最后订了三天后来拿。等真真背回去,西坪村家家户户做肥料、给田里上已经是八月中下了。
时间是有些晚。
顾兆想。但要不是自家旱田收成摆在那,也没人信。其实他们家可以独着先做,不过有了旱田收成在前,村里到时候一看就要问,纠纠缠缠,要是水田收成又好了,指定全村眼红,到时候闹出什么不好的得不偿失。
还不如现在,晚就晚了,没啥大效果也比全村人眼红强。
家家户户后院架大缸,用不用的、破了的积酸菜的缸先顶着,底下一把火烧,有人不会了拿捏不住,就来黎大家看、学。
满满一缸的尿烧的少了,石粉混着水成了膏状,和尿混在一起搅拌,就和小孩子拿尿和泥一样,能堆起来状态,就铺在地上两节手指肚高,晒个一天,就干了。
这就是尿素石膏肥料了。
装的满满一筐,去上肥。黎周周按照相公说的,做了个手套,给田里上肥时就戴着手套,不然一天下去手皮要蜕一层。
紧赶慢赶,家家户户分工合作,其他家还少,三五亩,几天时间就搞完了。黎大家到了九月中才真正上完肥。
天凉了,黎周周烧了两大锅热水,一家人好好洗刷了个澡。
八月中那几天,东坪村来人说顾四让顾兆回一趟顾家,但那段时间顾兆很忙,一直忙到今天,现在有了时间,终于想起来这茬事,当然也是周周提醒,说不去不好,岳父都叫了,还是去一趟吧。
去就去吧。
洗过澡换了身新衣,春捂秋冻,如今天凉了,顾兆穿的还是单衣袍子,干干净净的,这次没半披发,直接扎了个道士头。
这单衣袍子是去年没结婚时穿的还算新的袍子,今天上身一看,袍子离脚背短了一截。衣服穿着也没以前那么宽松能兜风了。
一年不到的时间,顾兆的骨架开了,更挺拔,有几分男人的气度。
好看。
黎周周喜欢相公穿袍子,他也换了身还算新的衣裳,拿了些礼,家里腌的黄瓜一坛子,相公说放点糖好吃,今年腌黄瓜黎周周就放了糖。
果然好吃的多。
一坛黄瓜,八个鸡蛋。这就是一份走亲戚的寻常礼。
“也不知道岳父有啥事。”黎周周拎着篮子和相公走在田间。
顾兆说:“怕是肥田的事,也没别的了。”
李桂花正月生了个男孩,因为不是头一胎,也不兴村里摆满月酒,不过邀请自家亲戚吃个饭还是有的。这样的都没叫顾兆黎周周,可想顾四李桂花是真把顾兆当嫁出去的‘赘婿’泼出去的水了。
八月中能让两人上门过去,那当然是对自己有利益的事了。
第30章 村中闲话30
秋日田间风景好。
满打满算还有半个多月水田的稻子要熟了。上完肥后,村里人没事便去上过肥的田里瞅瞅,眼看着结了稻穗,也没比去年少才略略松了口气。
上肥的时候全村都热火,上完了翻来覆去睡不着,又后怕,怕烧了苗子不长了,没啥用倒是没啥,只要稻子有就成。这是不少人心里想的。
黎周周和相公拎着篮子出村,一路上还遇到不少在田里的村人。
“顾书郎、周周干嘛去啊?”
“回岳父家瞧瞧。”黎周周如今说这句话有些许底气了,他听相公的。相公说了,去顾家他要拿出威风来,不然相公和他都要被欺负,以后要是考上学,就怕后娘借机生事。
黎周周别的不怕,他自己累点、辛苦点没啥,但要是说对相公不利没好处的,那可不成。
村里人最初听觉得不习惯,现在早都习惯黎周周说顾家是岳家这事。
人顾书郎都没生气,还和和美美的牵着黎周周的手。
“顾书郎,你帮我瞧瞧,我家这水田稻谷结的咋样?这块是上了肥的,我咋看出来啥效果?”
顾兆说:“大伯,我种地是门外汉不如您眼神好使,问我我真看不出来,您别急,等收成到了就晓得。”
“知道是这个理,不过心里惶惶的,唉算了,你们快去吧。”
黎周周和相公应了声,便继续走,出了村就没人打招呼了。顾兆想,村里人明明心里也担忧田里庄稼,不管是村长的话也好,还是本性淳朴,也没让他担责为难他。
不过顾兆问过爹,他家水田的稻米长得挺好的,那肥料是没啥问题。
到了东坪村,正巧赶上饭点,家家户户门户紧闭,正巧避免一串的客气应付回话。
到了顾四家,院门也关着。
顾兆抬手敲门,过了好一会,里头才传来铁蛋的声音:“谁啊?”匆匆忙忙的跑来开了门。
铁蛋嘴上油还没擦干净,家里中午应该是吃肉,这会见是大哥大嫂回来,又顾着饭,怕肉被虎头吃没了,嘴上招呼叫人,脑袋往回看。
“你回先吃饭,我关门。”顾兆对铁蛋说。
“好诶。”铁蛋答应了声,往回跑,里面堂屋传来后娘李桂花声:“谁啊,不长眼的这个点来,别是闻见味来讨饭的。”
李桂花还以为是村里谁,故意下脸说的。
铁蛋扒着饭进嘴,含糊不清说:“大哥大嫂。”
李桂花就没声了。
黎周周和相公进去,顾家一家人正吃,粗瓷碗里只剩下几片白菜黄瓜,肉都是吃的干干净净,虎头铁蛋嘴上还是油乎乎的,顾父坐在一旁喝茶。
李桂花抹抹嘴,站起来热情笑说:“瞧着不赶巧的,不知道你俩要来,早上你爹说好久没见荤腥,晌午我就拿肉片猪油炒了一锅菜,早知道你俩要来就等等你们在吃,你看现在这样——”
言外之意就是你俩来的不巧没饭没肉,识相的赶紧说不吃/吃过了。
“家里还有肉的话,我再去炒一份,不牢娘动手了。”顾兆笑眯眯说。
李桂花:……
脸上笑的表情空了下,都不知道咋说,她家虎头还好好好的叫说肉没吃够吃尽兴还想吃,问大哥做的时候能不能给他也吃些。被李桂花磨着后槽牙狠狠在脑袋上拍了一巴掌,“吃吃吃跟猪一样,咱家还有啥肉,没有。”
顾兆也不是真稀罕吃顾家的肉,主要是先杠一回后娘,后面后娘有啥过分要求就自己思量,不要冒然开口,这会便笑说:“我和周周来时在家里吃过不饿,刚开玩笑的。”
“那咋成?娘给你倒点水,家里还有新鲜的枣子,你和周周坐着吃。”李桂花一听顾兆不吃肉了,又高高兴兴热情招呼,当然也是想起来‘正事’。
“你等会,先和你爹坐着说会话,我收拾完过来。”
李桂花收拾完碗筷去灶屋洗,铁蛋帮着搭把手,期间屋里炕上睡着的婴儿哭,顾父就像是没听见一样,动都不动一下,坐那喝茶,被吵得烦了,抬着嗓子喊了声李桂花大名。
意思让李桂花过来哄孩子。
“我去瞧瞧吧?”黎周周见岳母忙不过来便想着搭把手,就是看看孩子,也不是啥大事。
顾父不管这些,有人哄、看孩子就成。顾兆:“我同你一起。”
炕上的婴儿八个月大,白白净净的,可见是李桂花养的好喂得好,本来嗷嗷哭嗓音也洪亮,黎周周和顾兆一来,哭声便停了,大眼睛滴溜溜好奇的盯着两人,蹬着腿晃着胳膊,然后嘴一瘪又哭了。
“这是咋了相公?”黎周周也没带过孩子还是新手,一听孩子哭手足无措的看相公。
顾兆哪里知道,只是猜测:“是不是尿了?还是饿了?先抱着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