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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一屁股坐到了床上,这才有功夫抬头打量偷袭者。
是伊瑟尔。
他靠在窗前,繁碎的星光顺着犄角上暗金的花纹洒落,稀稀疏疏挂在他的卷发间,他没有看你,而是盯着手中的一样东西,你想看清那是什么,他一扬手,把东西丢了过来,你赶紧伸手接住,触手冰凉坚硬,他轻笑:“这是射中我的箭头吗?”
你下意识想否认,最后在他的眼神中败下阵来:“……是。”
“血迹都没擦干净。”伊瑟尔支着窗棱,歪了歪头,“你会偷偷舔我的血吗?”
他懒懒散散的目光忽地加热了月光,这温和的白光在深夜里晒得你浑身发烫,你拼命摇头试图做出正经的样子来,心里却在暗暗懊悔——天,你怎么就没想过尝尝他的血呢?魅魔的血是金色的,干涸在箭头上成了一种沉郁的深金色,奇异的亮粉缀在斑驳的污渍上,令你想起落叶,沙丘,橘子糖粉,好渴,好饿,你不自觉地咽了下口水。
他笑起来,虹膜上一圈金色亮得惊人,就连睁不开的那只右眼都从眼睑下透着亮光,长疤像多足虫,扭动着跃进空气,爬过你的皮肤,燥痒钻进你的衣襟,你往后缩了一点。
“你在打听我的消息。”他捧起了你的脸,温凉的指腹接触脸颊,情人般低语,“怎么样?听到你想听到的了吗?”
你点点头,又摇摇头,几乎要醉死在这片金光闪闪的梦境中。
“再强的魔法也比不过钱。”伊瑟尔轻笑,长眉紧压着深陷的眼窝,上挑的眼尾像把钩子,“他说了多少?”
你毫不犹豫地出卖了狼人,把从他那得知的所有消息都一股脑倒给了伊瑟尔,这位传言中的前萨利安城城主管家听得津津有味,还不时发出哧哧的笑声,好像这丑闻和他一点关系也没有,他只是在听别人讲某件流闻轶事罢了。
你在说到雷恩妻子去世时,忍不住放弃了语调,抬眼偷偷看他,以为他的表情会出现什么变化,可是没有,他还是一幅置身于事外的样子,看起来漠不关心。
“就这些了。”你说。
“那他知道的也不算太多。”伊瑟尔点评道。他在你身边坐下,抖了抖蝠翼,状似无意地说道:“你还想知道更多事吗?我可以告诉你,但是之后你可能会倒霉。”
“而且是很倒霉。”他补充了一句。
你微微一愣,没有想到他会主动提出把他的过去告知于你,是人都有好奇心,你当然想知道,可是……不,你不是畏惧可能降临的祸事,那些无关紧要,你是不忍看他故作无所谓地自揭伤疤——能助他疗伤则另说,但你不确定自己竭尽全力的那点暖光是否能治愈他。两年时间不长,他的右眼还不能睁开,他的右翼还无法展开,那么他的灵魂呢?他的灵魂是否还在因此淌血?
“如果你想说,我就听。”你说。这回答似乎令他困惑,伊瑟尔皱了皱眉,暂时没有说话,于是你强调:“你想说,我才听。如果你不想说,那我就不听。”
“我?”伊瑟尔有点迷茫地重复了一遍。
你点点头:“你想告诉我吗?”
伊瑟尔的迷茫只保持了一小会儿,就半眯着眼调侃地笑:“给我钱我就想告诉你。不低于五个金币。”
“我不给。”你说,“你想说吗?”
他和你对视,你看着他眼睛里那片无所畏惧什么也不在乎的金色逐渐生锈,逐渐剥离,逐渐溃散,他转开头,声音涩成一团:“想。”
你绷紧的肩膀放松了,偷偷伸手过去握住他,干燥微凉的手指没有动,任由你牵住了,你把自己的手指插进他的指缝间,单方面扣紧了他,这才开口说道:“那你说吧。”
伊瑟尔没有说话,他几次张嘴,又几次闭上了,你不催促他,深夜的风呜呜拨动玻璃窗,他的呼吸又轻又缓,悠长平静地在房间里徘徊,没有伤的侧脸比你见过最美的雕像还要令人叹为观止。
“我不仅是雷恩的管家,”伊瑟尔抬起头来,他盯着你的书桌,眼神里带刺,“我还是他的私生子。”
你努力让自己不要因为过度惊讶而倒吸凉气。混血恶魔一般只表现出双亲中血统更强的那一方的特点,雷恩已经是很强的大恶魔了,可伊瑟尔从外表到魔力都是魅魔的特征,那他的母亲……
“她的确很强。”伊瑟尔说,“我生来就魔力失控,是她教我怎么在不收起魔力的情况下控制好它。”
“但这也是她作为母亲对我尽到的唯一责任,在我学会这事后没多久,她就迫不及待地拿我向雷恩换走了半个萨利安城的积蓄。这也是她本来的打算。”他看起来很平静,“雷恩留下我,教育我,培养我,让我成为他最得力的下属。他和我的继母没有孩子,他告诉我等他过世,我会成为萨利安的下一任城主。”
“但我睡了他老婆。”伊瑟尔哧地笑了一声。你不知道这有什么可笑的,他揉揉眼睛,转过来看向你:“可我没有勾引我亲爱的继母,是她自己要爱上我的。”
“我只是……”他沉吟了片刻,仿佛在挑选词汇,“我只是没有拒绝她。”
“为什么?”你问。他没说话,你谨慎地继续追问:“你喜欢她吗?不,雷恩……你的父亲和你……关系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