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二十一章 放任自流
宋金两军选择采石作为交战区，自然是有极大的道理。
这片水域虽然宽广，但是水流相对于其他水域要平缓得多，更是便于行船。
此时双方除了大批人马驻扎在两岸之外，还有不少的战船集结在水寨之中。
虽说双方此时都没有做好大战一场的准备，但是那些战船游弋在江面之上，已经小小的相互试探攻击了数次。
这种情况下，江面之上，自然再没有什么渔船渡船存在。
相比较之下，宋军更擅水战，战船也是稍多，其中不乏有几条临时调来的大型海船，在江面之上往复游弋，阻住了金人的船只想要向南靠岸的任何可能性。
当然同样的，也是让江面之上再没有人敢贸然横渡。
王焕与龙庆、辛弃疾三人带着十几个人，此时正趴伏在一处浅滩之上，远远的看着江面上的大船，默然不语。
这十几个人，是他们在现下手中将近一万士卒喽啰们之中选拔出来的好手，每个都是身手极佳，又深谙水性，此时都是上半身精赤，嘴里叼着短刀，下半身穿着一条麻布短裤。
王焕三人，也是同样的打扮，只是王焕的腰身上还缠着一个小小的油布包裹，他们三人身后的几个士卒身上，各自背着用油纸油布包好的衣物。
此时众人躲避在浅滩上的灌木之后，正在朝着自己身上涂抹一种半凝固状态的油脂。
本来按照这些汉子们的习惯，并没有将这一次下水当回事。
但是王焕考虑到了天色渐冷，夜间水温恐怕极低，所以才从两个寨子里面搞了不少动物油脂，搅和在了一起。
虽然抗寒效果未必有多么强大，但是聊胜于无。
这些汉子实验之后，马上就意识到王焕这个命令多么有理，自然不敢再反驳。
在那些油脂的防护下，这些汉子下水之后，虽说不能完全防住水下的寒冷，但是在水中活动也能减轻大半的体力消耗。
尤其是对于王焕接下来的计划来说，更算是变相的保住了他们的小命。
因为王焕接下来要带着他们横渡长江！
单凭人力横渡，无论是在这个时代还是在各种安全措施都很齐备的后世，其实都算得上是壮举。
更何况此处浅滩与对面的河岸并不算近，足有将近两里宽，想要从这里横渡并非易事。
实际上除了上游五里外的两个水寨处水面比较窄之外，下游三里之外，还有一处对岸的浅滩，算是比较方便登岸的地点。
他们的目标，正是那一处浅滩。
之所以选在了此处下水，除了想要借助水势斜斜的横渡过去这个缘由之外，更多的则是因为水面之上时不时出现的游弋船只。
无论是金兵还是宋军，在水面上看到他们这一群不明身份的家伙，估计第一反应都会是乱箭射来！
所以他们不可能一次性横渡成功，只能在水面上依靠伪装好的浮木时不时隐藏在水下，顺流而下掐算好时间，才能成功登陆。
如此一来，他们要在这片平缓水域之中泡着的时间实在是太久了些。
如果没有那些油脂辅助，恐怕其中大半的人都要被冻僵了。
王焕朝着身周众人扫了一眼，确定众人都已经完成了准备，嘴角忽然一扯，笑了起来。
“接下来我们在水里可以说是案板上的鱼肉，若是碰到了海船，还是艨艟小舟，只要对方发现了我们，我们多半就要被攻击乃至于死在水中了，若是有人害怕，现在可以选择退出！”
他这种别开生面的‘战前动员’着实令人有些意外，众人本来都在忙活着自己身上那点零碎，忽然听到他的话，都是下意识朝这边看了过来。
尤其是龙庆，脸色分明有些阴沉。
倒是辛弃疾没有说话，半是无奈半是好笑的摇了摇头。
王焕借着月光，在众人的脸上扫了一圈，发现没有一个人的脸上露出期盼离开的神色，这才满意的点点头，随后眼神转冷。
“既然现在没有人想走，那等会下水之后，所有人都要听从命令，不可以乱动，否则的话，我不介意送他去当水鬼！”
王焕这先扬后抑的手段，砸在了众人的心头，本来仗着自己水性好，对这次行动都是有些心不在焉的众人，下意识严肃了起来。
“干办官人说的是哪里的话，我们这些兄弟身份低卑，要不是干办官人和几位寨主赏识，哪里能有机会做这种大事，自然肝脑涂地，不敢有丝毫的违背！”
那几个王焕和辛弃疾带来的义军和察子，自然不会多说什么，王焕虽然看起来严厉无比，将所有人都包含在了自己的话语之中，但是他们很清楚自己不在此之列。
说话的，却是龙庆麾下的喽啰，这几个家伙本就是龙庆挑选出来的，身上自然是带了一些龙庆喜欢的特质。
比如说聪明伶俐，说起话来十分从容也不粗莽。
王焕要的，正是这个态度，所以他点了点头之后，便是不再多说什么，转而朝着龙庆深深的看了一眼。
龙庆将眼底的那一抹疯狂意味遮掩了下来，笑呵呵的看着王焕，眨了眨眼睛。
王焕心头冷哼了一声，确定这厮不会捅出篓子来，这才抬头看向了天空。
今夜的天空比较晴朗，云量很低，月光皎洁，这对于王焕等人可算不上什么好事。
好在王焕等待了不过片刻之后，头顶上的天空之中，便是出现了一小片的阴云，缓缓将明月遮住，河岸两侧，陷入到了昏暗之中。
那块云层虽然不大，但是想来也能遮挡盏茶的功夫，这个机会自然不能浪费，王焕眼神闪了闪，抬起手在众人身前一挥，自己先是窜了出去。
众人跟在他的身后，接二连三的扑到了江水之中，悄无声息。
十几个人围绕着两根早就准备好的浮木，双手扣在浮木下面的绳索之上，从浅滩之上溜到了深水处，随后齐刷刷的没入江水之中，踩着水离开了江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