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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脾气有所收敛,可也不是什么善男信女,有求于人还是要顺毛摸,又讨好一句:“大爷您有钱有权,您高兴就好!高兴就好!”
冯瞿听她拿出这一套来哄自己,不期然就想起过去在容城千依百顺的小姨太太,自嘲一笑:“在你面前我哪是大爷啊?真要当大爷还不知道你心里怎么腹诽呢,我还是当个跑腿的就好。”
他自觉降低身份,几乎要把顾茗给逗乐了,如果不是她心事重重,这几日的事情对她的冲击太大的话。
两个人上了车,顾茗拗不过冯瞿,又被载到了医院,安顿到了病床上。
她半躺在床上发呆,冯瞿还当她担心章甜:“你不必担心那个小丫头,已经说好了等他们安全到达,将小丫头交到我母亲手上,就发个电报过来,很快的。”
孩子交给冯瞿她其实很放心,其实真正让她担心的是章启越。
这天晚上,顾茗睡在医院里,隔壁床就睡着冯瞿,这人放着国际饭店的高床软枕不去睡,偏要留在病房里睡窄窄的硬床,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拉灭了电灯,房间里黑漆漆一片,能够听到彼此的呼吸声,顾茗睁着眼睛看着混沌一片的天花板,隔壁床的冯瞿似乎入睡很快,呼吸平稳。
大半夜他猛然从床上惊坐起来叫了一声:“阿茗——”
顾茗还未入睡,拉开了电灯,他迅速从床上跳了下来,过来紧握着她的手,眼里还有未曾散尽的深深的恐惧 :“我梦见你一身是血……你你没事吧?”
其实这种噩梦他以前也做过,自从在玉城当她倒在自己怀里,性命几度垂危之后,他守了一段时间,后来就落下了病根,时不常总要做这种梦。
冯瞿是个军人,知道这是当时受刺激太过,后来她去了北平之后,他用了很长一段时间去调适自己的心情,才渐渐放下了这一节。
昨晚他一夜未睡好,今晚两个人同住一屋,又是病房,倒好像又回到了玉城她养伤的那段日子,冯瞿鬼使神差又做噩梦,也属正常。
顾茗眼神清明,哭笑不得:“我好好儿的,你都瞎梦了些什么啊?盼我点好不成啊?”
冯瞿这才不好意思的松开手,难得露出两分说不出的蠢样:“谁让这房间跟玉城医院的病房太像呢?”
顾茗推开了他:“早说了让你回饭店去休息,怨得了谁呢?”
这么一闹腾,冯瞿就睡不着了。
房间里灯开着,顾茗眼睑下有淡淡的青色,神色憔悴,发过高烧的嘴唇干裂起皮,头发随意的散着,半靠在床头,无论怎么看都是神游天外的模样。
冯瞿看着看着心里就止不住的发疼。
他问:“阿茗,你跟章启越分手,以后准备怎么办?”
这是继顾茗在他面前哭过之后他第一次提起这个尴尬的话题。
顾茗:“没想过,我现在只想帮他度过这次难关。是不是你们都认为,女人在这个世上一定要嫁人,生儿育女?或者找个男人当依靠?如果这个男人是个混蛋呢?”
冯瞿极想问一句:以前的我在你心里是不是被归类为混蛋男人呢?
不过他现在已经聪明了许多,知道顾茗的脾气其实有点吃软不吃硬,让彼此都尴尬的话题还是不再问,反正以后有的是机会。
他笑笑:“这世上像你一样靠自己养活自己的女人毕竟是少数,大多数女人还是需要有男人依靠的。”
顾茗诧异,冯瞿的思想跟过去可是大不相同,真要说的话算是有很大进步了,不再是过去那个眼高于顶,对于女人总是一副俯视的狂妄自大的男人了。
冯瞿也很是好奇:“其实有件事情我一直也没想通过,章启越就是个富家子弟,天真幼稚,傻里傻气的,他到底是凭什么让你对他死心塌地的呢?”
顾茗侧头睇了他一眼,长夜漫漫,跟冯瞿讨论章启越不亚于在他面前因为失恋而痛哭的尴尬,可是如今她也不知道应该找谁去倾诉。
她一手握拳,靠在右胸轻轻捶了两下。
见冯瞿还是一副傻模样,只能开口:“真心。”
冯瞿:“真心?”
“男人的甜言蜜语吗?你原来这么幼稚?”
顾茗摇摇头,似在追忆:“我跟他第一次相见的时候,在一个很多人的聚会上,他初次相见就激动的不行,说是特别喜欢我的文章,然后表示想追我。”她唇边浮上一抹笑意:“成年人的游戏规则里,很难见到这么直白傻气的人了。不不,几乎没有。”
“一个不按成年人的规则行事的成年人,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冯瞿:“傻子?”
顾茗竟然点头附和:“是的,这人要么是个傻子,要么就是别有所图。可是后来我发现,他是真的傻里傻气的喜欢我,应该是在喜欢我之前先一步喜欢我的文章,我的所有文章他都细细读过,还能背下来。”
冯瞿心里不以为然,暗想:你的所有文章我也都细细的读过,有些也能背出来,也没见你对我死心塌地的!
顾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