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留余庆(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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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天不亮就走了,赶在人最的时候逃城。

    银瓶到这时候才知道,祁王是故意守株待兔等着番子,要杀了他灭,再换上他的曳撒,骑他的,用他的令牌过关。番子都骑都带着大檐帽,遮住整张脸,而城门上的人都知道锦衣卫都是皇城根底给皇上办差的,谁敢认真查究?见了令牌,也就放行了。

    庙里所有生活的痕迹都被清扫了,连铺盖都烧掉了。两个番子的尸首被祁王连夜拖到了山上很远的方,留一只令牌,却拿走了他身上所有值点钱的东西,是被流匪洗劫过的样子银瓶明觉得他和流匪没有什别,一样杀人越货,最原始的杀戮。从前在家里雕栏玉砌的戏台看戏,她最讨厌梁山泊上落草为寇的故事,没想到如到她登台了。

    他在破晓的白雾里离开了睢。

    银瓶了一夜的噩梦,临走也没有和桂娘道别。

    她手里还有些细,作为盘缠。祁王给她雇了一辆车,己则骑走了番子的,大大方方了城门,顺利得令人害怕。

    她以为祁王会先回苏州封召回人,然而他了河南界,却先在山东落了脚,找了个隐僻的小客栈住。

    这样低等的客栈,越是世道艰难的时候越闹。已经是晚上了,楼穿堂里三教九流什人都有,茶房的跑兼驱赶乞丐,小贩担着桶盒,昏昏的红灯笼都带着一身匪气,反衬得他毫不显眼了。

    祁王干的第一件事是叫杂役提了三桶来洗浴,顺道带壶酒上来。他要玉琼浆没有,要梨花白没有,问明了最好的只有烧刀子,虽百般嫌弃,也只得着鼻子将就了。

    他洗澡,银瓶在隔换了衣裳,叫茶房送晚饭来。终于不用吃己的锅炒盐,虽然只是豆腐白菜,也让她暂时缓解了些焦虑。她渐渐恢复了小时的细嚼慢咽,品味着没怎放油的豆腐,忽然听见薄薄的板叩了两声。

    这客栈便宜,两人都不愿意共一室,然是要开歇宿,选了两个毗邻的客房,以敲墙为号。

    银瓶皱了皱眉,心不甘情不愿放了碗筷,掖着帕子擦了擦嘴,门要到隔去看看。就这两步道,竟然迎面跑来个八九岁年纪的小孩子,手里攥着一打黄小钞【1】,正把她撞了个满怀。

    银瓶哎哟了一声,连忙扶住墙踉跄了两步。那小毛头在上了个圈,在上磕了个头,咧嘴笑嘻嘻道:小的该死,该死,姑娘大人大量,饶了俺罢!

    要是寻常人,遇上这油嘴的小乞丐,早踢他一脚叫他了。偏银瓶见他手里握着小钞,知道他是卖小报的,她这些日子困在山里,都快不知有汉了,因问道:报条多钱,我要一张。

    她说着话去找钱,却见己汗巾系着的荷包没了踪影,再一抬头,只见那小子一骨碌爬起来,就要溜走。

    嗳你!站住!银瓶也不敢声,只一把抓住小孩的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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