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宁远便是再如何不愿意继长子出事后再把庶子搭进去，刑部和大理寺，以及皇上都惊动的案子，也不是他一个人说了算的。
只是刑部那边因为祸首是他的儿子，多少要考虑他的意见，而江宁远确实不够狠心到要让江沐霖为长子赔命，只将从族谱
中除名，让他，还有其生母都净身出户，其余便任凭刑部处决了。
虽然他有收买人行凶的罪名，但这里面只要稍作文章，就可以变成他只是想煽动一些小人物让江沐翰被戚锦荣教训一顿，
受一些皮肉之苦，给戚锦荣递武器的人并不是那两个被收买的小厮，至今还没有找到对应的人员，所以还有回旋余地。
因此，经过刑部和大理寺的判决，江沐霖除了被打了一百大板，革去身上的功名，并且被皇上下旨终身不得入仕外，更多
的实质身体上的惩罚倒是没什么。
但，终身不得入仕的惩罚对于江沐霖而言和天塌下来已经没有分别了。
至于戚锦荣和谢云海，先说后者。
虽说他不是主谋，更不是下手砍人的哪一个，可到底有煽风点火的罪行，最终被判革去身上挂职的礼部主事的官职，去了
功名。
尽管没说终身不得入仕，但谢云海本就是个不学无术的纨绔，之前的功名，谢老爷子出了多少力都是大家心照不宣的，而
今被打回原形，再想靠着谢家的势力白捞一个功名是不可能了，想要只能自己凭实力争。
当然，最倒霉的还得是戚锦荣这个砍伤人的。
江宁远这个吏部尚书也是个狠人，或许是将不能将江沐霖赶尽杀绝的火气彻底发泄在了戚锦荣身上，在皇上拿到案件最终
判定结果后，征求他的意见时，直接参考了戚素素在千秋宴上的做法，以牙还牙以眼还眼，打断戚锦荣一条腿！
这次可不是像上回姬无天给戚锦荣一个教训，养个两三个月就能好的那种。
用医学术语来说，就是直接打成粉碎性骨折，凭借大殷当下的医疗水平，绝对不可能恢复如初的那一种，也算是让戚锦荣
体会过江沐翰的痛苦了。
戚素素得知这个消息后都想给江宁远竖起大拇指，学得真快！
如此，江宁远这头算是出了口恶气，偃旗息鼓了，余下的就只等着戚素素给江沐翰进行二次，三次手术，尽可能恢复到最
好，以后江家究竟还是否由江沐翰继承，还是等江沐晨长大后再说，就是很多年以后才需要考虑的事了。
但江家勉强算是满意了，戚家却憋了一口气。
自从揪出江沐霖以后，戚伯翰就觉得自己儿子分明是受了无妄之灾，哪怕受些小惩罚，也断然不该被打残了一条腿，和江
沐翰一样成为残废。
明明是江家兄弟自相残杀连累了戚锦荣，江宁远却不依不饶，简直欺人太甚！
可是事已成定局，再闹下去戚家也不见得能得到什么好处，他只能将这口气硬是忍下来，还有一部分原因，戚锦荣毕竟不
是戚家下一代的顶梁柱，只是个庶出，谢云海的命保住了，谢安如就不怎么愿意出力了，谢家不愿意继续参合，他一个人又能
如何？
至少，降价低至和戚锦荣这个庶出对上，在后者理亏的情况下依旧保住了性命，该知足了，只是上朝时难免和江宁远对上
话里话外的火药味十足。
除此之外，戚伯翰再次找上戚素素，希望她能为戚锦荣医治，且理由非常理直气壮。
“你连和你好关系的江沐翰都能治，总不能不救和自己有血缘关系的亲兄弟吧！？”
戚素素倒也没拒绝，只是说：“救人是没问题，我当王妃只是兼职，行医治病才是本行，不管是江沐翰还是戚锦荣，都是我
的病患，我会一视同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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戚伯翰虽然觉得把外人和自己兄弟放在同一档次不太对，但见她不推脱，还是很满意，“那就赶快去帮锦荣治腿吧。”这几
天陈姨娘整日哭哭啼啼，都快把他烦死了。
“治腿没问题，但酬劳咱们得先说好。”
戚伯翰表情僵住，不可置信地大声道：“你竟然跟我要钱！？”
戚素素反问他，“是什么给了你错觉，我会为了一个没什么感情的异母兄弟做白工？亲兄弟明算账，我救江沐翰也是要了诊
金的，戚锦荣的伤势或许不如江沐翰那么严重，但同样需要做手术，耗费的精力比我单纯地开药方只多不少，诊金绝对不能少
最多看在都姓戚的份上给他打个八折。”
“你——”
“如果不想付钱或是想讨价还价，门在那边，好走不送。”戚素素指着门口。
“！”戚伯翰真是被这不孝女气得肺都要炸了，但奈何戚锦荣的伤太医都不能完全治好，还明说了或许只有戚素素和那位民
间的据说能‘活死人肉白骨’的‘圣手仙’能治。
可后者如今行踪不明，且他不太相信民间当真能有比太医还厉害的医者，还是个弱质女流，只能找到戚素素头上来。
戚伯翰瞪着眼睛和戚素素对视了许久，看她始终不肯低头的态度，到底还是妥协了，咬牙道：“多少银子！”
戚素素比了个手势，“一千六百两。”
戚伯翰的脸不出所料，绿了，怒吼道：“你怎么不去抢！”
戚素素不屑道：“本王妃是靠本事赚钱，别把我和土匪相提并论，再说了，人家江家给银子的时候可是一句废话都没有。”
第一次给了一千两银子，后续手术时也是一次一千，最少要进行三次，就是三千两，戚锦荣赚大发了好吗！
戚伯翰听了她的解释后脸色一阵青一阵白，一会儿觉得好像确实赚到了，一会儿又觉得哪里不太对劲。
可不等他把被戚素素气得混乱的脑子理清楚，姬无天就回来了。
得知戚伯翰的来意后，直接来了一句，“本王的王妃医术过人，不缺赚银子的机会，戚大人若是不愿意复诊金，便另请高明
吧，正好王妃也好生歇一歇，专心为江家公子医治。”
戚伯翰：“！”凭什么他的女儿不给他儿子治疗，要专心给江家的治伤！
“老夫没说过不给诊金。”戚伯翰一脸憋屈地深吸了一口气，快速说了一句‘明日便回家给锦荣治疗吧’，而后深感丢人地匆忙
和姬无天道了声别后就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戚素素和姬无天对视一眼，不由自主地勾唇笑了。
戚素素啧了一声，“年纪一大把了随便刺激两句就气得上头，他血压一定很高。”
说完，才扭头问姬无天，“你看起来好像不太高兴啊，是又有人找你麻烦了还是怎么了？”
姬无天有点意外地摸了摸自己的脸，没想到她会轻易看出自己的情绪来，这是否证明她的确很在意他？
姬无天的心情顿时由阴转晴，对她招了招手。
戚素素看在他情绪不高的份上勉为其难走了过去，结果被人一下子捞入怀里，坐到了他腿上。
戚素素瞪了瞪眼，到底还是没挣扎，随意地往后一靠，调整了一个舒服的姿势就这么着了。
“说吧，怎么回事。”
“江沐翰被砍伤一案眼下明面上算是已经结束，但依旧有些不好对外公布的疑点。”
戚素素：“你是说凶器的来源，还有递凶器的人？”
他给自己叙述的案情进展当中确实并没有提起这两点，想来是刑部那边并没有找到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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姬无天一向知道她很聪明，并不意外她能猜到这一点，“不止如此。江沐霖之前在江家一直将自己隐藏得很好，这一次算计
戚锦荣和谢云海的举动却不够隐秘，不像他过往的作风。”
江宁远正当壮年，完全没有要退位或分家的意思，江沐霖为什么会突发奇想要把江沐翰拉下来？是什么刺激到了他？
戚素素回想着自己给江沐翰治疗那天，江沐霖神色不定，一副做贼心虚的样子，显然是不太符合心机深，能瞒过江夫人二
十几年的设定，或许正是因为这一次的事件并非他最初的本意？
“对了，还有江沐翰的腿伤，戚锦荣不太可能能造成那样的伤势，里面是不是也有问题？”
姬无天点头，“刑部派人找了许多当时在场的目击证人对口供，事发当时有几个人在他们三人周围劝架，只是没能劝成，这
些人都是生面孔，没有人认得他们，事后都消失了踪迹。我很怀疑，当时他们是当真在劝架，还是浑水摸鱼，趁机作乱，让事
件升级。”
比如，如果没有这些人的插手，就凭戚锦荣那肾虚的身体，最多把江沐翰砍出个需要休息个把月的外伤，把腿砍断？简直
做梦。
“只可惜当时戚锦荣醉醺醺的，尽管感觉到被人推搡，却说不清砍人时究竟有没有旁人协助。”一开始倒是想说是被人推的
误伤，却是为了赖账，刑部稍微用点手段就说了实话。
“……所以，说了这么多，到底查没查出来这些疑点背后还有没有隐藏着的**oss？”
“大……波斯？”
戚素素无语道：“就是幕后黑手。”
姬无天眸色一暗，眼底里掠过一抹寒芒，“查到了。”
“哦？是谁？能说吗？”戚素素目光灼灼地看他。
姬无天低笑一声，俯身过去在她耳侧低声说了几个字。
戚素素张了张嘴，脸上满是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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