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又是一年过去,宁芮星也即将要与自己的大学生活告别了。
他们学校虽是综合性大学,而不是专门培养师范生的学校,但师范专业也是在全国数一数二的,是以宁芮星根本不需要再考研进修,一毕业出来便能去自己先前实习的学校教学上课。
等毕业典礼一结束,宁芮星从礼堂走出来,下意识地就寻找起江屿的身影。
说好今天她毕业,他要过来的,刚刚给他发消息打电话也没回,这样一想,宁芮星又有些迟疑了起来。
该不会江屿根本没过来吧
知道他的确是很忙,但毕业这种大事,还是能希望有他陪在身边。
宁芮星有些失落地沿着礼堂一路走着。
莱音她们去拍照了,早知道她刚刚就跟着去,省得现在自己一个人,走在偌大的校园里,怪尴尬的。
宁芮星不用抬头看都知道路过的好几个把目光放在了自己的身上。穿着学士服,又是单独一个人,怎么看都有些怪异。
一路低头走着,就感觉到前方一阵阵的骚动,一抬头,就看到不远处聚集了一大波的人,黑压压一片,整条校道造成了小面积的拥堵。
宁芮星皱了皱眉,听着前面传来的一波波此起彼伏的吸气谈论声,轻易也能联想到应该是有人在表白或者求婚。
她对这些他人的热闹向来不感兴趣,脚步一顿,就想往一旁的小道上走,刚好能避开人群。
如同受到了什么指引,人群中慢慢地从中间往两旁散开,几乎是一抬眼,宁芮星一下子就看到从人群中慢慢向她走来的男人,和他的视线对视上。
西装革履的男人,素来无波无澜的眼底,再看向她的时候,才会露出几分真诚的笑意。
褪去了在生意上的强硬和冷清,偶尔还能寻到几分久违的少年感。
宁芮星看着前方的一幕,不免有些不明所以的。
江屿是从人群中走出来了,可人群在下一秒又自动合上了,不多时就听到前方传来的一声声鼓动和呐喊。
仔细一听,依稀还能听到几个字眼,“在一起”“答应他”什么的。
等江屿走近了,牵起她的手的时候,宁芮星才一脸疑惑地问出口,“这是怎么回事”
“原本刚刚,”江屿说着,就这样握着宁芮星的手,从裤带里掏出精美的戒指盒,打开,里面静静地躺着一枚钻戒,“我打算当着众人的面对你求婚的。”
求婚的话就这样被他轻轻松松地说了出来,宁芮星低眉看着钻戒,怔了几秒,才涩涩地开口,“那你这是”
“后来我想了想,求婚是我和你,我们两个的事情,没必着,我希望让你能够心无旁骛地考虑清楚,是否真的愿意嫁给我,而不是受到他人的压力逼迫,那样不仅有些哗众取宠的意味,你也不喜欢。”
“正好,精心布置的转手让周皓借用了。”
“周皓”宁芮星知道他是江屿的舍友,抬眼看了前方不远处的动静,刚想说些什么,江屿低头靠近,轻声说了句,“别管其他人的事情了。”
“嗯”预知到了接下去事情的走向,宁芮星不免也有些紧张起来,低头躲避江屿炙热的注视。
江屿的手从她的手腕往下,执起她的五指,冰冷的戒指圈触碰到了她微凉的指尖,江屿却是没有直接套进去,看着她轻声问道“与与,请问你愿意嫁给我,成为江太太吗”
这几年,两人早已经是非同寻常的亲密,但有些事情,哪怕清楚地知晓结果,江屿还是想听宁芮星亲口说出来。
男人唇齿间呼出的热气扑在她的脸颊上,往耳根上走,酥酥麻麻的一阵,他的嗓音低哑,又含着明显的期待,与少见的紧绷。
看得出来,江屿在这件事情上,本身也有点紧张。
原来不只是她在紧张。
宁芮星的心,因为意识在这点,赫然一软。
她垂眸,看向靠近自己指尖,在阳光下闪着光的钻戒,朝江屿弯唇笑了笑,“好。”
宁芮星是有点私心的。
我愿意三个字,一辈子她就只会说那一次。
在她和江屿的婚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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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同她这辈子,就认定了江屿这个人。
一生只这一次。
–
江屿求婚的第二天,宁芮星便带着江屿回了趟家。
先前父母早就知道她谈了恋爱,也和江屿在视频中见过,只是每当江屿提出要上门拜访的时候,宁芮星总是有各种理由阻止着他。
周旋在自家父母和江屿的身边。
那个时候,她下意识地觉得还不到将江屿带回家的时候。
现在,一切都木已成舟,是时候带着江屿见家长了。
视频里见江屿长得一表人才的,关键是看自家女儿那样子,明显是真心喜欢的,爱屋及乌,宁父宁母对江屿那是说不出的满意。
餐桌上,宁芮星坐在一旁,看到江屿碗里盛得小山堆似的满满的,偏偏她妈妈还一个劲地给江屿夹着菜,招呼着他多吃点。
反观她这边,无人问津。
宁芮星觉得自己有些可怜,倒像是江屿是他们的亲儿子一样,自己是个不受宠的小媳妇。
江屿倒是注意到了宁芮星哀怨的眼神,动手给她夹了些鱼肉,将鱼刺给挑出来了,才放到了她的碗里。
宁父宁母看着江屿的动作,相视一笑,对江屿也更加的满意。
女儿喜欢的,又是个会疼人的,他们倒是也能放心下来了。
宁芮星受伤的小心灵因为江屿的举动,稍微得到了些许的治愈,可到了晚上,她觉得自己被父母卖得更加彻底了。
宁父宁母招呼着江屿今晚在家里住下,加上江屿明天要作为杰出校友去一中做演讲,学校距离宁芮星家里很近,她便也提出让江屿留下来。
可她的本意是让江屿住客房的,谁知道她妈妈直接一把将江屿推进了她的房间里。
还从外面落锁了。
落锁了
她妈妈是有多迫不及待啊
宁芮星刚洗完澡出来,看了一眼站着的江屿,坐到自己的床边,伸出手,有些尴尬地指了指浴室的方向,“你去洗澡吗”
两人坦诚相见是坦诚相见过了,再怎么亲密也亲密过了,可这是在她家,她生活了十几年的地方,房间突然多出了一个人,还是和她最为亲密的江屿,宁芮星全身上下都有些不自在。
江屿看了眼满脸绯红着的人,知道她大概又是害羞了,嘴角噙着一抹笑,低低地嗯了一声。
听着浴室传来的水流声,宁芮星觉得空气闷热异常,抬手做风扇状扇了扇自己的脸颊,最后打开空调,才觉得好受了不少。
晚上要和江屿睡在她的床上,这种经历,真的还从未体验过。
宁芮星胡思乱想着,眼皮随着水声,渐渐地有些沉重下来。
江屿带着一身的水汽出来,看到的就是宁芮星已经半蜷缩着身体,躺在床上,闭着眼睛,呼吸均匀,明显是睡着了。
他轻轻了叹了一口气。
刚刚在浴室,他洗澡的时候,看着浴室里摆满了她的东西,周围都是她生活过的痕迹,这种感觉真的很奇妙。
既然岳母给他行了个便利,江屿自然不会傻到去拒绝。一想到晚上是在她的床上,江屿觉得自己都有些控制不住了。
倒是没想到她居然睡着了。
见宁芮星睡得香,江屿自然没忍心吵醒她,轻手轻脚地拉开被子,上床,再将她抱进怀里。
鼻腔满满的都是她身上的馨香。
无意识的,宁芮星往江屿的怀里缩了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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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屿将下巴搁在她的发顶上,这才也闭眼沉沉睡去。
–
第二天宁芮星醒来的时候,江屿已经不在了。
他受邀回一中给高三学生做演讲,到底是自己待过的学校,又是认识的老师们,吃饭寒暄什么的,自然是必不可少的。
宁芮星对于他们先前高中同校有些吃惊,更是诧异自己居然不知道高中有江屿这么一号人物。
不过她一向只对与自己有关的人和事上心,又和江屿差了两年,不知道他,其实倒也不足为奇。
何况江屿回校见的自然都是自己的老师,她跟着过去在一旁也说不上话,宁芮星这样一想,便拒绝了江屿让她和他一起去一中的邀约。
反正他演讲是在晚上,到时候等结束她再过去就好了。
宁芮星去的时候,正好是放学的时候,学校外面都是等待的家长,和来来往往,从校园走出的,穿着蓝白校服的学生。七八^:///
走出了三三两两的几个女孩,扎着高马尾,露出饱满的额头,笑着打闹聊天,马尾甩动间,洋溢着的,都是青春的气息。
只是这样一看,宁芮星都觉得自己似乎也跟着年轻了不少。
学校的保安仍是尽职尽责地守在门口,宁芮星跟他们说明情况后,才被放了进去。
宁芮星本想着四处逛逛,却是接到了江屿的电话。
“我在学校了,我马上就过去。”
等挂断电话,宁芮星才轻车熟路地往学校礼堂的方向走。
学校没有太大的变化,是以宁芮星还能清楚地记得去礼堂的路线。
还没走到礼堂,就见一群学生一蜂窝地涌了出来。
叽叽喳喳的,像极了刚出笼的小麻雀,还带着点莫名的兴奋。
宁芮星穿着人群,往礼堂里面走的时候,不经意地就听到了几句话。
“我还以为学校请的又是老大叔呢,没想到居然是这么帅的学长”
老大叔和学长,多么明显的区别。宁芮星笑着摇摇头。
“是啊,又帅又多金,简直是梦中情人的存在啊啊,一定要好好学习”
“别想了,”女生话还没说完,便被人打断了,“学长这种明显一看就是已经有女朋友了,说不定已经是老婆了,你没看到他手上带着的戒指吗”
“啊啊啊怎么这么年轻就结婚了”
“不过真的完全看不出学长先前的志愿是当外交官,果然优秀的人做什么都容易。”
宁芮星脚步一顿。
以他的成绩,足以挑选北华大学的任何专业,再不济转专业,辅修也行,可江屿明明读的就是管理啊
她怎么不知道他先前想当外交官呢
宁芮星转身,看向擦肩而过的人影,刚想上前问出口,余光就看到跟在学生人群后面,从礼堂走出来的人。
是江屿。
看到宁芮星,江屿冷淡的眉眼不自觉柔和下来,快步走向她,“来了怎么也不进去”
宁芮星心里满满的疑惑,但看着江屿身后的校领导和老师们,适当地没有问出口,朝他笑了笑,“刚来。”
江屿也没多想,带着宁芮星和校领导们寒暄几句。
宁芮星也是一中出来的,几个领导对她倒是还有点印象。
一中素来以理科著称,省排名前十七八个就都是一中的学生,每年的理科状元更是从没失手过,就是文科,哪怕是年段第一,也常常只能拿个省排名七八的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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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宁芮星,却是当年他们那届的文科状元,更是狂甩第二名二三十分的差距。要知道文科,比分向来咬的紧,一两分足以天差地别,何况是二三十分的差距。
文理状元均出自一中,当年直接就拿下了个大满贯。
宁芮星高考写下的满分作文,更是被多次打印出来,派发给几届高三学生加以学习。
此刻见江屿和宁芮星在一起了,几个老师不免也有些惊讶。
“果然,学霸只和学霸在一起,这下子有例子激励学生们读书了”
宁芮星闻言笑了笑,倒是没说什么。
江屿想着和宁芮星在学校逛逛,便拒绝了校领导们聚聚的邀约,等周围都安静下来,差不多已经是晚上了。
学生都在晚自习,学校一片静谧的安静。
不知不觉地,就走到了操场,前面便是主席台。
“江屿,”宁芮星停下脚步,仰头看向他,“我听说,你先前是想当外交官”
对于宁芮星问的问题,江屿似乎一点都不讶异,他点点头,嗯了一声。
“那怎么会”怎么会去读的管理。
“我爸妈只生了我一个。”
江屿言简意赅地说着,宁芮星愣是听出了几分身不由己。
做自己不喜欢的事情,应该很痛苦吧
看着宁芮星皱眉的样子,江屿抬手抚平她的眉毛,轻轻笑了笑,“不用替我难过,其实这样也挺好的。”
他先前,做什么事情都轻轻松松,也几乎没有什么事情能激起他的兴趣,随性地活着。
所以当外交和管理摆在他面前让他做选择的时候,他遵从父母的意愿选择了管理,也仍是保持着一副优哉游哉的态度。
反正到最后,就算他拿不了毕业证,到底也是要走上管理者的那条路的。
直到那年回校的时候,看到了宁芮星。
“江屿,你开心吗”宁芮星没有多问其他,只是问他开不开心。
承受了旁人太多希望的人,没有人会关心他开不开心,只是在意,他能不能。
宁芮星不是圣人,也不关心其他的所有,她仅仅在乎的,只是江屿本身的情绪。
无关其他,仅仅只是他本人,而不是加了其他前缀后缀的江屿。
“我没有太多的想法,我只希望你能开心,江屿。”
江屿低头看着她,“只要和你在一起,其实就挺开心的。”
或许只是一瞬间的感觉,或许只是那一刻她的认真执拗震撼了他,又或许是她长了那样一张容易令人心动的脸,又或者其实全是因为她。
只是她。
那么恰好地出现,让他那么恰好地喜欢上。
喜欢一个人,能有什么道理呢。
“与与,其实一直没有告诉过你。”
朦胧夜色中,江屿的嗓音很低,又带着一股奇异的温柔,一点一滴的,荡进她的耳边。
“看你在主席台说话的时候,其实我就已经心动了。”
“查寝特意检查你的宿舍,把你招进我的部门。”
“下雨天撑伞亲近,故意让人误会你和我的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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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逼着你叫我江屿学长,只是不想在你眼底,我和别人一样,只是个没有姓名的学长。”
“聚会时说的不可撩,是因为那时候我已经把自己当成是你的。”
“给你所有的联系方式,是想让你无论什么事,都能第一时间想到我。”
“故意换掉你的奶茶,和你间接接吻。”
“黏糖上写的屿字,是想让你吃掉我的名字,成为你永永远远的人。”
宁芮星捂着嘴,早已经泣不成声。
那时候,她还没对江屿动心,也根本不知道这些事情。
此刻听着他一脸云淡风轻说着,可每个字眼,含着的,却是弥足深重的感情。
偏偏江屿还在说。
“你知道我得知你的小名的那瞬间,想的是什么吗”
宁芮星不知道,也说不出话,江屿没想着让她回答,他轻轻地笑了笑,“我想的是,原来从一开始,我的名字就预知了,我的生命和未来,一半都是你”
江屿的声音顿住了。
因着猛地扑进自己怀里的人,还有唇间的吻。
“江屿,我爱你。”
江屿怔了怔,两人在一起这么久了,却是宁芮星第一次说起这个字眼。
成年人的世界里,谁都知道爱比喜欢更沉重,所以从不轻易说出口。
江屿抬手搂紧了宁芮星,像是要将她揉入骨血中一般。
良久,他开了口。
“好巧,我也是。”
没有宁芮星,可能会有其他的女孩。
可一定没有人,能如同宁芮星一样,让他想以最紧的十指相扣,最炽热的拥抱,最唇齿相依的吻,去和她在一起。
人的一生,就该义无反顾地去爱一个人。
多么凑巧,于是你出现了。
点燃我身体某处的,一团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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