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我问他，为何今天带我来看这个。</p>
他紧紧抓住我的手。</p>
「寒月，我再过段日子，就能练成过阴术了，你能不能陪我下去一趟，如果真能过阴，你就去求个阴山女，到时候拿了符回来喝下，就能生个坛女出来。」</p>
我问他，「我跟谁生？」</p>
「跟我生啊。寒月，我告诉你，这阴山女做成的坛女，那就是摇钱树啊，不仅能做血玉，还能求子。那时候，咱们有了儿子，还有坛女做血玉挣钱，那日子要多好有多好。」</p>
他要让自己的女儿做坛女，然后做血玉帮他赚钱？</p>
世上有这种爹？</p>
可是再想一想，我爸不也是这样。</p>
我爸不知道坛女能做血玉。</p>
所以他在草棚子放把椅子，让我奶看着我。</p>
小孩来欺负我，给五毛。</p>
大人来欺负我，给一块。</p>
女人来欺负我，给两毛。</p>
当他小半年挣了近一千块钱，买了牛鞭吃的时候，他不也没心疼过我这个女儿吗。</p>
这世上，总会有些不是人的父母，不是吗？</p>
我偎进他怀里。</p>
「陪你过阴，求阴山女，都可以。但你得答应我，要娶我。」</p>
殷班主惊喜地搂住我，亲了我一口。</p>
「那是自然的，自然的。」</p>
几个月后。</p>
他对我说，他练成过阴术了。</p>
选了个日子，就带我下去。</p>
去阴山的前一晚，我跟他说，我想听场鬼戏。</p>
他拉着我的手，「鬼戏有什么听的，晚上唱戏的时候，戏子都是被鬼上了身的。你看得见他们在唱，却听不见，哪有白天的戏有意思？」</p>
「可是我就想听。」</p>
那晚，他拗不过我，带我去他戏班子听了场鬼戏。</p>
我听得如痴如醉。</p>
还跟着哼了几句。</p>
他不解地看着我。</p>
「你能听见？」</p>
「能。」我点点头，笑着看他。</p>
他看着我的脸打了个寒战。</p>
我猜，他是想起了丑丫。</p>
我搂住他的胳膊。</p>
「骗你的。」</p>
……</p>
第二天夜里子时。</p>
殷班主带着我过阴了。</p>
他让我跟他并排躺在床上，手拉着手。</p>
脸上盖了写了符的黄裱纸。</p>
「一会儿过阴开始，你什么都要听我的，我说闭眼就闭眼，我说睁眼就睁眼。」</p>
我答应了。</p>
他拉着我躺下。</p>
「闭眼。」</p>
我听见他口里念念有词。</p>
原本屋里点了烛火，眼皮子可以透过亮光。</p>
可突然，变得漆黑一片。</p>
我感觉到呼呼的风声。</p>
他牵着我的手，不停地颤抖。</p>
估计是第一次过阴，也很害怕。</p>
过了好久。</p>
他说睁眼。</p>
我睁开眼。</p>
只见眼前是一片灰蒙蒙的街道。</p>
街道尽头有座山。</p>
山脚处立着一块石碑。</p>
上面写着「阴山」二字。</p>
那底下有个凉棚。</p>
里面坐着个鬼差。</p>
他过去，叽里咕噜说了一通。</p>
常人听不懂。</p>
可我是阴山女。</p>
我听得懂鬼戏，也听得懂鬼语。</p>
他跟那鬼差说，我要求个阴山女回家。</p>
鬼差不大乐意。</p>
查了查我生辰八字，突然盯着我看了半晌。</p>
我没说话。</p>
殷班主以为鬼差不答应，便使了冥币。</p>
鬼差想了想。</p>
给了我两道符。</p>
殷班主千恩万谢的。</p>
带着我转身。</p>
到了街口。</p>
他又说，「闭眼。」</p>
我撕了符纸，重重地拍了他一下，「留下来。」</p>
他吓得直退。</p>
我紧紧抓着他的衣袖，「留下来，你不是说会娶我吗，我本就是阴山的人，你留下来娶我吧。」</p>
殷班主吓坏了，脸色黄得像纸。</p>
「你别开玩笑，会死人的！」</p>
我笑着看他，「没事，反正我已经死过一次了，你就没看出来，我是谁吗？」</p>
他瞪大了眼，张口结舌，说不出话来。</p>
「我就是那个，能听得懂鬼戏的丑丫，是那个坛女啊。你可别反悔，你答应过我两次要娶我的啊。」</p>
他吓得扑通一声瘫倒在地。</p>
「丑丫！你饶了我吧，过阴是有时间的，太长了，咱俩就都活不了了。」</p>
「活着死了有什么区别，你跟我在这下面，做一对快活夫妻不好吗？上面的烂事太多，我太累了，不想回去。」</p>
远处的棚子里，那鬼差一直看着我们拉拉扯扯。</p>
没做干涉。</p>
不久，殷班主的力气越来越小。</p>
我的力气越来越大。</p>
又纠缠了有半个时辰。</p>
黑白二差来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