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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尸体松绑，丢回到床上，陆苓翻出店铺里的银钱和烈酒，将烈酒倒在李文泽身上和铺子的货架上，又顺了一些缝衣针和防身匕首，一把火点了杂货铺。</p>
火势冲起，她翻墙离开，回到栓马的地方，骑着马，似发泄般狂奔往杨家而去。</p>
暗处的秦珺蹙眉看着远去的背影，默了默，踏着轻功不远不近地跟着。</p>
冬日夜长，陆苓到杨家附近时，天还没亮，她轻轻拍了拍马，“谢谢你送我回来，回家去吧，莫要让坏人抓了。”</p>
马儿像是听懂了般，掉转头，哒哒地往回跑。</p>
陆苓看着马儿背影消失，才转身往杨家去。</p>
流放之地位于大夏王朝的北界地带，统称玉幽关，玉幽关外是迪戎国，关内原是奉州和乾州两座城池。</p>
五年前秦珺被皇帝发配来此后，两城并为一城，皆在他管辖范围内。</p>
玉幽关有个不成文的规矩，流放来的犯官及家属住最靠北的贫民区，富贵人家则靠近大夏京城方向居住，原本两座城池的居民住中间地带。</p>
若流放之人有银子有手段，也是可以搬去中间地带。</p>
杨家落脚的地方就是最靠北的贫民区，几间破败的茅草屋，一家人挤着。</p>
前世，秦珺在她的央求下将他们换到了中间地带，没多久又搬去了富人区，最后顺利返京。</p>
陆苓悄声进了屋，换回自己的衣裳，将秦珺的衣裳藏好，躺在木板搭起来的床上时，恨恨想，这世，她绝不会让他们踩着她往上爬。</p>
秦珺见到陆苓进了屋，才转身返回寂王府。</p>
这一路所见令他震骇，她何时会得武，何时学得骑马?</p>
他离京那年她还是连树都不会爬，风筝落在树上只会急得抹眼泪的娇小姐。</p>
她这些年经历了什么?</p>
又为何要杀那店铺的伙计，他没敢离得太近，听不清陆苓说的什么，但她平静面容上是蚀骨的恨意。</p>
想到此，秦珺朝暗处吩咐道，“查下那店铺伙计，再派两个人去京城，护着陆家父子。”</p>
树影浮动，有人应声退去。</p>
片刻后，莫离赶来，“主子，查清了，是三皇子的人诱导琥珀说……”顿了顿，莫离咬牙道，“说是这药能让主子一晚上不停歇，定能让琥珀怀上您的孩子。”</p>
秦珺眸心发寒，“把人交给吴嬷嬷处置，老三那边我们也送份大礼过去。</p>
明明一夜未睡，陆苓却没有丝毫困意，满脑子都是从前的事。</p>
她是陆家养女。</p>
父母去京寻医，在重阳节那日捡到了三岁的她，为她取名陆苓将她带回老家抚养。</p>
母亲去世后，父亲带着她和弟弟回到京城，试图帮她寻找亲生父母。</p>
亲没寻到，她貌美的名声却是传了出去。</p>
没有强大的家世，却有倾城之姿，对她来说就是祸患。</p>
京城遍地权贵，无数次媒婆上门要纳他为妾，有些不在意脸皮的直接抬着小轿上门。</p>
父亲不舍她给人做妾，但也护她艰难，这才砸了半副身家替她和永宁侯府的四公子定下亲事。</p>
谁料，四公子死了，父亲想退了这门亲事，永宁侯府贪图她的嫁妆，逼着她抱着四公子的牌位嫁进了侯府成了望门寡。</p>
三年后，永宁侯府牵扯到夺嫡事件中被削了爵位，抄家流放，她的那些嫁妆被抄没，人也跟着流放到了玉幽关。</p>
父亲又将剩下的半幅身家拿出一半给了押送他们的官差，这才保她安然到了目的地，而杨家的其余人在流放途中死了大半。</p>
流放困苦，丢掉的不只是人的性命，还有人的尊严。</p>
杨家从一开始看不惯别的女子为了一个馒头跟着官差钻小树林，到为了能在边关安稳过活将她献出去也不过短短几月。</p>
在牢里的那些日子，她便想明白了，杨家早已暗地替她寻找买主，那个人不是秦珺也会是别人。</p>
“啊……你怎么在这里!”一声惊叫打破了茅草屋的安静。</p>
今日是杨家大儿媳胡氏负责做饭，她一早起床便来了杂物房拿东西，却见本不该在此的陆苓安静地躺在床上，一双眸子阴沉似厉鬼索命般的看着她。</p>
胡氏被吓得失声尖叫，满脸不可置信，明明昨晚是她亲自给陆苓换了衣裳，亲眼看着夫君和二叔将人抬出门。</p>
她……她……什么时候回来的，为何他们一点没察觉。</p>
陆苓压下心中恨意掀被起床，淡笑，“大嫂说的什么话，我不在这里，该在哪里?”</p>
胡氏反应过来，陆苓昨晚是被他们迷晕的，她虽不惧陆苓，但万一陆苓这姿色得了贵人的心，那也是有利可图的，忙找补道，“是大嫂睡迷糊了，吓着你了。”</p>
杨家其余人寻声赶来，看到陆苓皆是神情惊诧，却又很快掩去。</p>
陆苓视线从众人身上一一扫过。</p>
蔡氏，永宁侯正妻。</p>
杨家老大夫妇和他们的两个儿子。</p>
老二夫妇以及他们的嫡子还有杨家嫡女杨馨儿。</p>
陆苓嘴唇微动，勾起一抹淡淡的讥笑，很好，都到齐了。</p>
杨家庶子庶女姨娘包括永宁侯都死在了流放途中，余下了这群黑了心肝的豺狼虎豹。</p>
若不是官差收了父亲的好处对她有所看秦，她也早被他们磋磨死在流放路上。</p>
蔡氏反应最快，呵斥胡氏道，“大清早鬼吼什么，还不快去做饭。”</p>
又将其余人挥退，才看向陆苓，未语泪先流，“娘的苓儿，是娘没用，让你受苦了，可你也知道我们如今无权无势，那阎王点名要你，他们拿着刀剑还带了迷药，娘反抗不得啊。”</p>
她一辈子和永宁侯的那些妖精姨娘们斗，一眼便看出陆苓的身子被破了。</p>
陆苓似笑非笑，“什么阎王，苓儿不明白婆母什么意思。”</p>
蔡氏微愣，眼珠一转便想明白陆苓是不想别人知道昨晚的事。</p>
倒是合她心意。</p>
她想用陆苓给杨家铺路，却也是要脸的，陆苓是杨家的媳妇，她的名声事关杨家名声，不到不得已，她也不愿损杨家的颜面。</p>
陆苓懂得维护名誉，她乐意配合。</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