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个镜头,对准了学校礼堂的舞台,扫过舞台上方挂着的演讲比赛颁奖典礼的横幅。一声如相机拍照的声音之后,镜头定格,然后画面迅速缩小,变成一张真正的照片的样子,摆在黑色的背景一角。
第二个镜头,从舞台向下望,是穿着制式校服的学生们。他们有的呆望着舞台,有的拿着一本书阅读,更多的却是前后左右交头接耳。细碎的声音让整个礼堂都充斥了听不清的嗡嗡声。又一声咔嚓,这个画面也定格成黑色背景上的一张照片。
第三个镜头,是礼堂讲台后面慷慨激昂喷着口水的一个老师,光顾着对着稿子念诵,他浑然没有发觉学生们的心不在焉。相机照相声,他大张着嘴,舌头都要伸出来的滑稽姿态也被拍摄下来,和之前的两张照片一起被放在黑色的背景上。
第四个镜头,关注站在舞台上一群受褒奖的学生中的一个,那是一个一看就知道是被老师们所钟爱的优等生模样,微微低着头,显得乖巧听话的女生。又一个定格,她的相片落在之前的几张相片旁边。
距离拉近,终于能够看见女生的神情了,虽然是被表彰的一员,但是看上去她一点都不高兴。微微抿起的嘴唇,发红的眼角,还有互相勾住的指头,稍微弯曲的背脊,都显露她正在忐忑不安的情绪中这一点。咔嚓,近距离之下她的样子,被拍摄成了照片。
讲台上的老师在颁奖了,他一个一个念着人的名字,让学生到他手里领取荣誉证书。然后他念到了:“袁曼,二等奖!”几乎在同时。整个礼堂爆发出了一阵不小的声潮,似是在诧异,又或者在起哄?远远的,女生——袁曼接过荣誉证书的样子再度被定格。
下一刻,镜头拉近,从舞台正面将袁曼接过证书的神情动作完全展现出来,好似时间静止。所有人就这样绕着这一刻的袁曼走了一整圈。
正面,一个定格,伴随议论纷纷中稍微清楚的一句:“袁曼居然只得了二等奖?”袁曼的表情一点都不显得欣喜,下意识被咬住的嘴唇暴露她懊恼的情绪,这一张照片落下。
左侧,一个定格,“她不是从来都是第一的吗?”袁曼的眼角发红,是羞耻,不甘。还是痛恨让泪水熏蒸?照片继续堆叠,将之前的照片盖住。
后面,再度定格,“平时她多傲气啊,结果到了现在还不是只有一个二等奖,嘁!看她还那副样子!”袁曼的手里捧着证书。但是她用指关节抬着证书,两只手除去大拇指之外的手指,都往掌心里扣。指甲在掌心里掐出深深的印迹。
右侧,从背后看似乎没有什么特别,“她本来就是这么个人嘛,不过我觉得她以后也不好意思说我们了,她自己都没有得一等奖,哼!”她的背脊,弯曲的弧度体现着她此刻难过的情绪和对自己的不满意。这让她下意识让自己卑微下来,躬着腰。
“袁曼……”
“袁曼……”
“袁曼……”
无数个议论声响起,听不清每一句在说什么,就在这她接过荣誉证书的一刻。镜头快速地环绕她一圈,那些照片就像雨一样落在之前的照片上,然后再度定格!
银屏上出现了片名:《“我”》!
被这一系列快节奏的观众们。在这个时候才松了一口气,稍微调整了一下自己的情绪,还来不及想刚才短暂的片头里用了多少从前从来没见过的手法,就又被银屏上发生的一切吸引了注意力。
还是那铺满照片的背景,猛地趴上一个女生,镜头拉远又改变了方向,所有人这才发现,原来那些照片竟然全都是被放在一张黑色的写字桌上的,而此刻,袁曼正坐在这张写字桌前,趴在照片上。
哭。
抖动的双肩,从手臂之间传出的抽噎声无一不在展示着她的情绪。不过两三秒时间,她猛地将手臂往外扫,把本来都摆在桌子上的照片飞出了桌子的范畴,丢到地上。
不管不顾,袁曼这样完全不愿意控制自己地做着,直到桌面上不留下任何一张照片,抽噎声忽而一滞,还没等人反应过来的时候,就爆出了更大的哭声。
“混蛋!都是混蛋,明明是自己笨还要说我的坏话!这种坏学生根本就不应该在学校里面!还说我,还说我!”
“胡说!都是他们胡说!”她一边哭泣,一边含混地叫嚷着,“我根本就没有做错,他们都妒忌我!”
“我怎么去见人啊,太丢脸了,他们都知道我只得了二、嗝!二等奖了……”哭得太狠,一声哭嗝打断了她的自言自语,使得这发脾气的一幕,显得有些滑稽。
“不是我,才……嗝!才不是我。我应该得一等,嗝!奖的,我才没有得二等奖,一定是弄错了,嗝!这个得二等奖,嗝!得二等奖的袁曼根本就不是我,是其他人!嗝!”
“对的,这不是,嗝!我,这明明就是弄错了。嗝!这是其他人的二等奖,我是一等,嗝!奖的……”用这样拙劣的方式安慰着自己,袁曼嘟嘟囔囔,抽抽噎噎,还被哭嗝不断打断,使得她的信誓旦旦显得多了一分滑稽的意味。
哭泣消耗的体力,和情绪的过分激动使得她在用这样的方式平息了自己的心情之后,就迷迷糊糊趴着睡着了。直到这个时候,镜头才拉开一点,将整个房间扫视一圈。
说真的,这可真不像是一个小姑娘的卧室。
只有黑白两种色调,不显得隽永,只显得单调无趣,精准地排布高低和黑白的书架,精准地被钉在墙壁上同样画着黑白色块的挂画,精准地被归拢在桌子一侧的文具用品,墙上有挂钟,很大,黑白分明,镜头对准了它一两秒,那指针走得坚定不移。这个房间中的一切都显得如此精准,甚至于苛刻。奇妙的风格甚至让它显得并不像是一间真实的房间,更像是画作中画家们为了表达某种情绪才特别描绘出来的场景。甚至于,除去被袁曼扫到地上的乱七八糟的照片之外,这房间里没有留下任何一点会让人觉得自在的东西。
即使是床铺,也看不见半点皱褶,甚至于一点都不像是有人在它上面睡眠过,虽然看上去很绵软,但黑白色系着实让人觉得睡上去半点不会感受到温暖和安稳。
镜头渐渐暗下来,星星和月亮出现在镜头中间,然后逐渐被重新亮起来的背景湮没,就是第二天了。
袁曼坐在床边的椅子上,已经收拾好了书包,沉着一张脸没有什么表情,眼睛有点发肿。
整个房间和昨天的样子没有什么差别,每一件事物都在它应该在的地方,精准得过分。甚至于那张床铺也没有半点纹路,难道袁曼昨天晚上就趴着睡了一整晚吗?可她的衣服同样显得没有半点皱褶,不像是那样睡了一夜的样子。地面上昨夜横七竖八的照片已经不见了,干干净净。也不知道是不是她早上起来收拾了。
袁曼终于收拾好书包,提着书包,拉开房间的门就走了出去。镜头没有瞄准她,只是对着那墙上的挂钟。
关门声响起的时候,秒针正好停留在十二点的位置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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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到此时此刻,除去袁曼那房间糟糕的布置之外,似乎没有任何东西表明这部影片的确是它所宣称的那样,是一部惊悚片。就是《鬼影幢幢》,里面那古怪的黑影也是主角搬进房子之后就漏了个影子出来的。不过绝大部分的观众并没有闲心思去思考这个问题,巧妙的剪辑方式,和快慢结合的节奏使得他们下意识地追着屏幕上的一切跑,只顾着知道更多的信息,而非去思索之前的宣传和现在的情况如何如何。
袁曼去上学。
走到教室外的时候,她就听见了教室里的声音了。
在笑,在闹。很开心。
原本就冷着一张脸不太高兴样子的袁曼在这一刻更是拉下了脸,即使没有任何人描述,所有人也知道,这个小心眼的姑娘恐怕是觉得,那些人是在嘲笑她了。有时候,敏感起来的心灵总会将一些根本无关的事情和自己认为的弱点联系起来。
所以她砰地一下用力推开门,不顾教室门碰到墙壁之后大声的撞击声和震动,几乎是用眼白扫视了整个教室一圈,拉长了脸几部跨到自己的座位上,砰地甩下书包,坐下来,谁也不看。就趴在了桌面上。
“……呃?袁曼,你怎么了?”坐在她前面的一个女生回过头来,看着袁曼,小声更小心翼翼地询问。关心一下同学是所有人都会做的事情,不过她做是做了,却因为袁曼那副糟糕的态度而显得有点畏缩。
“没什么。”用轻飘飘的口气这么回答对方,袁曼下意识地抬高了下巴,想要做出轻描淡写的模样。
“袁曼,你昨天晚上哭过?”左边的那个同学看到了袁曼的眼睛,没忍住也问。
“哭?我怎么可能会那么软弱地哭?你看错了。”斩钉截铁地这么回答,袁曼不耐烦地甩了甩手,“都别问我了,我要开始学习了。”
ps:
片头那点,我本来想顺带表示一下还有演员表的内容和画面同时定格的,但是想了下觉得很破坏感觉,所以干脆没说。脑补出来的样子是很酷炫哒!就是还没开始惊悚部分……前期铺垫挖坑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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