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见白,卯时初。这个时辰,原本是早朝时辰,只是今日君王罢朝,宫中敲响了丧钟,十一公主之母、佟国刚之女懿嫔娘娘殁了!对外宣称,刺客闯入内宫,佟佳氏护驾而死,故追封为懿妃。密嫔王氏,御前无状,以下犯上,则被打入冷宫。这两个服侍君王依旧妃嫔,一死一禁,任谁都能想到二者之间有莫大关联!
养心殿中,恂郡王胤祯额头重重磕冰冷坚硬地板上,一次又一次弯身,磕头,直到额头见血,方才哀求道:“皇阿玛,一切都是儿臣所为!与额娘无关!求皇阿玛念额娘服侍您数十年份儿上,宽恕额娘吧!”
高座上位帝王苍老而冰冷地扫视着匍匐地儿子,一眼不发,只以迫人威势逼得胤祯脊背上满是冷汗。
这个季节本是凉爽季节,但是胤祯后背朝服已经被冷汗浸透了,他咬一咬牙,额头狠狠叩击地板上,碰撞得自己头晕目眩,他咬了一下舌尖,让自己保持清醒,再度哀求道:“皇阿玛!巫蛊系儿臣所为,永和宫巫蛊之物也是儿臣叫人偷偷送进去!只为内外夹击,害死皇皇额娘!”
这是胤祯有生以来第一次叫温皙“皇额娘”,为了博得康熙原谅,他已经放弃了自己底线。
康熙雷霆暴怒旋即而生,用来做镇纸巴掌大白玉貔貅被他突然掷了出去。胤祯也不敢躲避,生生挨了那么一下,白玉貔貅砸他额头上,顿时打得他头破血流,被砸得脑袋眩晕,一时间支撑不住便扑了地上。
“孽子!!!”康熙暴怒声响彻整个养心殿。
胤禄见状。急忙撩起袍子伏跪,言辞哀切道:“皇阿玛息怒,请您千万保重龙体啊!”
康熙因暴怒而整张脸都通红了,一双苍老眼睛充斥血色,他深深喘息着,极力压制胸腔中即将奔涌而出怒意。“孽子!!朕没有你这个不忠不孝儿子!”
御案上,正放着那巫蛊之物,一模一样生辰八字,比密嫔狠毒之处于竟然以钉子钉穿木偶!!他是想让皇后亦受此痛楚吗?!想到昨日太极殿,皇后骤然心口剧痛,便不省人事,想来首要原因此了!想到竟然是自己亲生儿子所为,这比是密嫔所为让康熙痛心!若是仅仅是一个密嫔,康熙可以毫不犹疑地赐死。只是若是胤祯难道他还能杀死自己亲生儿子吗?!
且不说虎毒不食子,就算他狠得下心,也要顾忌千古史书所留下“不慈”之名!一个连自己亲生儿子都可以杀死帝王,后世史书将如何评价呢?!康熙确恨不得掐死胤祯这个孽子,但是他不得不遏制住自己恨意和痛心!
深深喘息了两口气,康熙冷声道:“胤祯忤逆不孝,着割去王爵尊荣,终身幽禁府邸。非死不得出!”
这样结局,这样处置。亦胤祯预料之中,只是这样圈禁他话、这样再无半点父子之情话,从他皇父口中说出,胤祯伏地上,浑身生寒,他也要如大哥一般终身圈禁了。
只是——。胤祯突然想到了还冷宫中自己生母,急忙磕头哭泣道:“皇阿玛,千错万错都是儿子错!您要怎样惩罚儿子,儿子都绝无怨言,但是请饶恕额娘吧!一切都是儿子主谋!都是儿子大逆不道!!”
康熙怒容不减。冷声吩咐道:“带下去!朕至死,再也不想见这个孽子!”
“皇阿玛!!”胤祯忍不住惊呼,“求您饶了额娘吧!好歹念额娘伺候您多年份儿上”
胤祯被殿外侍卫强行拖出了养心殿,他声音渐行渐远,渐渐再也听不到。
胤禄跪养心殿中央,瞧瞧侧脸看了两眼,忙道:“皇阿玛千万不要气坏了身子”说着,他瞧瞧抬起头,“那么密母嫔”之前康熙可是说了,要缓后处死,胤禄心中其实亦不希望密嫔活着,虽然十八弟曾说过那个布偶不曾害到额娘——但是,任何想要害他额娘人,胤禄都不希望她活着!
康熙合上眼睛,面上疲惫无比,道:“亦是非死不得出!”
“是,儿臣明白了。”胤禄微微有些失望,随即转念一想,不过也好,冷宫那个地方生不如死,不见得比赐死好过!
胤禄起身,走到御案跟前,道:“皇阿玛,这个木偶并不简单,儿子半路上试过,无论用什么方法那个钉子都取不下来。”
康熙骤然眉头一凝,道:“那就烧了吧。”素来巫蛊之物,烧掉便可解除了。
“是!”胤禄应了一声,便将那木偶收了起来,只是却没有拿去烧掉,毕竟不大放心,思来想去,还是去找了十八弟。
今日一大早,胤礼便进宫来侍疾了,胤祄现已经出了宫,自己贝勒府中。
胤祄仔细端量了木偶,道:“是银鳞木制木偶,坚硬无比,钉上头是追魂钉,确需费些心力。”
胤禄心下一紧,急忙问道:“直接烧掉不成吗?”
胤祄摇摇头,道:“寻常火烧不掉银鳞木”而他控火能力还不到位,胤祄想了想,只怕要多费点劲才成,便道:“十六哥,这个交给我处置就好了。”
有自己亲弟弟保证,胤禄自然没有什么不放心,便道:“如此,额娘应该很便会醒来了吧?”
胤祄摇了摇头,道:“伤害已经产生,解决掉这个只是叫伤害不再继续加重而已。”内中细节,他也不大好解释,便这么粗粗地道。
胤禄旋即深深地皱起眉头。胤祄忙道:“十六哥,你放心吧,额娘一定会醒来,只不过需要费些时间!”
胤禄压低了声音,道:“七月初七前,能够醒来吗?”
胤祄自然明白他哥哥如此问缘故,便道:“恐怕不大可能”
胤禄不禁露出失望之色,轻轻叹了一口气道:“我知道了,只要额娘能醒来就好。”
东方欲曙,城外某个不起眼小山丘上。
“咳咳!”佛格艰难地咳嗽了两声,无不含了惊讶之色道:“尊驾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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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比法宁执着。”
佛格眼中顿时露出惊骇之色,嘴唇隐隐发颤:“师叔祖?”
静一一手将佛格提了起来,道:“罢了,我先带你去药王观避一避吧?”
“大哥?他还好吗?”提到药王观,佛格自然晓得那是谁道场,声音不禁微微有些触动。为了躲避杀身之祸,他们兄弟不得不一个出家为道,一个出家为僧。
“他把一切都放下了,自然过得很好。”静一声音如水般清澈。
佛格冷笑连连:“他居然放下了?!!”
静一也颇为无奈,他当初答应了师兄好好照应他后人,闭关出来之后才晓得他师兄三个儿子都已经寿终正寝,师兄孙子几乎全部被杀戮干净,只有师兄幼子庄正龙两个儿子庄成宁和庄成武分别出家道家和佛家,逃过一劫。
静一道:“都过了六十年了,你也该放下了!”
佛格怒道:“我就是放不下!庄家二十八口人命,几个堂兄姊妹还有侄儿们问斩问斩、凌迟凌迟,无一幸免!连父亲和两位伯父也被刨棺枭首、碎骨戮尸,这样血海深仇,我如何能放下!!”
静一长长叹了一口气,历朝历代,什么时候少得了杀戮?只是庄家不幸罢了,也是师兄几个儿子也跟他一样顽固,天下早换了姓,为何还要执迷于效忠前朝呢?
清廷未必好,但是前明皇帝也不见得有几个玩意儿。还写出一本《明史辑略》,堂而皇之地以前明用弘光、隆武、永历等年号,拒不承认顺治年号,斥明将降清为叛逆,直呼努尔哈赤为“奴酋”、清兵为“建夷”。写了这样和统治者对着干书,也不好好藏着,多少年后还要拿出来刊印成书,闹得沸沸洋洋,不但庄氏一家差点死绝,连门人弟子都不得幸免!
静一无奈地道:“明史案,系鳌拜一手掀起,当时康熙尚未亲政,你要恨也恨不到他头上。”静一这话说得中肯,明史案从顺治末期,到康熙二年才结案,期间牵连甚广,被杀者共七十余人,其中十四人凌迟处死,庄氏先祖虽已病故,仍然被刨开棺材戮尸,不可谓不狠毒。只是若要恨,也没必要恨康熙。
佛格,或许该叫他庄成武,他笑得满脸苦涩:“不恨清廷狗皇帝,我该去恨谁?!”他早年确深恨鳌拜,但是鳌拜早已被康熙囚禁至死,他这些年便是靠着一股子对满清恨意才活到如今!
多少年苟延残喘,东奔西逃,活得如刍狗一般!直到晚年逃至西北,被策妄阿拉布坦所救下,才活了几年像人日子!故而,他才费心力,哪怕拼上性命也要救策妄阿拉布坦。他所学所通镇魇之术亦是祖传下来,原本有很多皮毛修仙功法,可惜都付之一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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