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子给额娘请安!”胤禄顶着光溜溜脑门上还没消去红印子,麻利地打千儿请安。
胤禄今儿穿是常服,石青色龙纹褂子,腰间悬着玉佩等物,已经将瓜皮帽除了下来,搁置剔红莲花缠枝帽架上,光溜溜脑门子上巴掌痕迹还未曾消。他想必是看殿中无外人才除帽凉凉吧。
“额娘,皇阿玛呢?”胤禄上前二步问道。
温皙往次间一撇道:“里头午睡呢。”康熙好面子不肯出来,温皙只好找这样借口来说了。
“额”胤禄嘴角抽了抽,“可是额娘,现已经未时三刻了!”
温皙眉毛一扬,“你又意见?有意见,自己进去跟他说!”
胤禄忙摇拨浪鼓似摇头,“儿子绝对没有意见!”说着眼角余光朝次间瞥了一眼,透过那山水浮雕琉璃屏风,依稀可见有明黄色衣袍,可见是有人站哪儿听着呢!
温皙瞧着自己儿子畏畏缩缩样子,便有气,“你房中侍妾李佳氏有孕了,怎么昨儿不告诉我?!”还是康熙来了,温皙才晓得!
胤禄急忙讪笑:“儿子不是想着,皇阿玛打算来,还是让皇阿玛把好消息跟您老人家分享比较好。”
温皙眼角抽搐,兔崽子,嘴巴倒是甜!!还好消息呢,差点没把我老人家心肝给颤出来!于是,扬起巴掌,便要狠狠教训这个兔崽子!
胤禄挨了一次拍。这回眼明脚,刺溜便推开了,急忙辩解道:“额娘,这回真只是个意外!”
意外?意外你姥姥个腿儿!!再信你。老娘就是白痴!!温皙记得,那个李佳氏好像才十四岁,周岁算才十三!就算没人害她,这一胎也不见得能生下来!温皙早就把早生孩子害处跟他说了。这兔崽子就是不听话!次奥,真是揍得轻了!
胤禄见自己额娘阴测测地靠近来,忙不迭地后退,心中哀嚎不已,这回真是意外啊,额娘您为什么不信儿子呢?
温皙三寸高花盆底儿突然朝他身上踹了去——
“皇阿玛,救命啊——”胤禄扭头便往次间里冲。
康熙便次间屏风后头,看儿子冲进来。立刻侧过脸去。不让自己那边脸出现小辈儿视线中。十分不悦地道:“嚷嚷什么呢?”
胤禄急忙打了千儿,可怜兮兮道:“儿子给皇阿玛请安!”
“嗯,既请了安。就回你脑门子怎么了?!”康熙眼睛余光瞥见了胤禄脑门上红红肿肿印记,不由微微一惊。
胤禄看到身后已经跟着进来自家亲娘。急忙谄媚着脸道:“是儿子不小心撞门框上,撞伤!”
温皙脸上顿生尴尬,康熙眼神也怪怪,这个理由方才温皙也想出来过
康熙挥了挥手道:“闲着没事儿干,就早些回去!跟老四好好学着户部差事,别总是厮混内帷!”
胤禄忙正了脸色:“儿子谨记皇阿玛教诲!”心中却忍不住吐糟:那您老人家这不算厮混内帷吗?面色乖觉懂事,起了身,道:“那儿子告退了,皇阿玛请继续午睡——”
康熙脸上闪过一丝尴尬,急忙打发了儿子。
胤禄刚一走,康熙立刻不悦地训斥道:“都是跟你学坏了,撒谎脸都不红!!”
温皙顿时深觉冤枉!为毛什么好处都是跟你学,什么坏处都是跟老娘学?!
康熙四十四年七月底,温皙康熙催促下,只得叫人准备依仗,择日回宫了。行宫住了一个多月,绿桐渐渐发福,期间胤禄也只来过两回,瞧了她两回,每次都只是来一二个时辰就匆匆走了。好绿桐身子骨强健,没什么大问题,胎像也稳固下来。
“你真不跟我回去吧?”温皙第三遍问道。
绿桐手抚着自己尚还不显怀小腹,福身道:“是,奴才想留行宫养胎。”
温皙实不知道,胤禄那小兔崽子到底是怎么说服绿桐,只是她如此坚决,温皙也没法子,留了几个经验丰富嬷嬷照顾她,便回宫去了。
温皙本想再住几日,等到八月再回宫,只是京中刚刚分府胤禄府邸,侍妾李佳氏小产了,温皙不晓得是意外,还是有人谋算,故而决定提前回去,查个究竟!当初温皙也是都警告过瓜尔佳氏和富察氏,争风吃醋可以,但是谁敢谋算皇孙,她绝不放过!但愿她俩没动不该动歪脑筋吧!
温皙刚刚回宫,正打算召瓜尔佳氏和富察氏入宫问问究竟,胤禄这两个一正一侧两位福晋便带着那位李佳格格来请安了。
这个李佳氏,温皙不曾见过,只见她跟嫡福晋、侧福晋之后,被两个侍女搀扶着,脸蛋苍白得不见一丝血色,走路都不稳当,而且喘得十分厉害,叫人看了有几分不忍。她小产不过三日吧,怎么眼巴巴非跟着来了?温皙不禁皱了眉头。
请了安之后,瓜尔佳宜兰面色露出几分哀婉之色,道:“额娘,李佳妹妹着实可怜!”
富察毓秀急忙接口道:“可是李佳妹妹下车太不小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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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皙有所耳闻,据说是李佳氏分府之后,特求了嫡福晋瓜尔佳氏,可以出府探望生病阿玛,去时候好好,就回来时候,马车回到了十六阿哥府仪门,踩板凳下车时候,踩滑了脚,就硬生生给摔下来了。
瓜尔佳宜兰闻之,眼睛睨了富察氏一眼,尖锐语气里带着几分置疑:“是吗?!”说着她朝温皙又福身一礼,道:“额娘,今儿是李佳妹妹特求了媳妇,带她进宫来,她有冤屈要禀告额娘!”
富察毓秀顿时皱了眉头:“福晋,那日是众目睽睽之下,李佳妹妹自己踩滑了脚踏,身边伺候人护持不利所致!”
瓜尔佳宜兰道:“确是踩滑了脚踏,只是那脚踏本就宽厚,李佳妹妹还是穿着平底儿鞋,怎么就那么容易踩滑了?!”说着她端庄了神色对温皙道:“额娘!是有人蓄意要谋害李佳格格腹中皇孙!!”
一语出,温皙眸子微微一凝,目光富察氏和李佳氏脸上逡巡,李佳氏憔悴无比自是不必说,富察氏却急忙摇头,面色诚恳。
瓜尔佳宜兰侧身,柔声道:“李佳妹妹,你把当日之事再跟额娘说一遍!”
李佳氏身量纤细小巧,由侍女搀扶着走上前二步,她便噗通一声跪下,随即泪水盈盈哭诉道:“皇贵妃娘娘,是有人谋害婢妾孩子!谋害您亲孙儿啊!!”
瓜尔佳宜兰唇角勾起一抹笑容,随即正色道:“此人何其歹毒?简直死不足惜!”
李佳氏擦着泪水道:“婢妾那一日得福晋允准,可以回娘家探视,傍晚时分便回了阿哥府,下车时候,婢妾从来都是极为小心,只是那一日脚踏不知被抹了什么东西,脚踩上去便突然打滑了!虽然伺候婢妾侍女十分伶俐,用身子垫婢妾身下,但从高处摔下,孩子第二天还是没有保住!”说着,李佳氏哽咽无比,两行清泪流下,可怜楚楚。
瓜尔佳宜兰上前道:“额娘,媳妇之后着人查了李妹妹鞋子和那脚踏,李妹妹穿是雕琢了细密雷云纹软木鞋底,是防滑,只是那脚踏——”瓜尔佳宜兰轻轻瞥了一眼脸色有些发白富察氏,道:“脚踏上不知被谁人抹了一层滑石粉!”
温皙怎么听着都像是被谁给设计好陷阱,便随着她话问道:“哦?那你说到底是谁?”
瓜尔佳宜兰郑重道:“回额娘话,自分府之后,府中车马杂物媳妇都交给了富察侧福晋管理!”
富察毓秀顿时脸色惨白,急忙跪下叩首道:“额娘!毓秀绝没有做过这种事情!”
瓜尔佳宜兰冷笑道:“我还什么都没有说呢,怎么富察侧福晋要不打自招了?!”今儿来了承乾宫,瓜尔佳宜兰也不似平日那般亲热地叫富察氏为妹妹了,而是按着身份称呼她“富察侧福晋”。
“我”富察毓秀顿时有口难辩,只能磕头道:“额娘,您是知道毓秀!您难道相信毓秀是心狠手辣之人吗?!毓秀入门第二日,你便说过,您什么都能宽容,唯独不会轻纵了谋害皇孙之人,毓秀一直谨记心,绝不敢犯!”
不得不说比起宜兰说出那些所谓“证据”,温皙相信毓秀这番话,便道:“就算毓秀掌管车马,也不能说是是她做。”
见皇贵妃相信自己,富察毓秀便稍稍放心了些许。
“额娘!”瓜尔佳宜兰有些不肯,却只能道:“额娘说是,只是到底富察妹妹嫌疑大,媳妇觉得不如暂时禁足后院佛堂,等媳妇查清事情原委,自可还富察妹妹一个公道!”
温皙顿时皱了眉头,确,宜兰这番话温皙也无法反驳,总不能不对毓秀做任何处置吧?
富察毓秀急忙膝行至温皙跟前,磕头道:“额娘,毓秀是冤枉!毓秀可以指天发誓,绝对没有害李佳妹妹孩子!若有虚言,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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